來人拋下繩子,矮虎出了坑,掃視一眼,的確是一羣村民模樣的人。
“老三,你過來。”矮虎站到離村民有點距離的位置道。
常玉郎來到矮虎跟前。使着眼色問着:“老大呢?”
“你先說你怎麼去這麼久?”
常玉郎明白這是矮虎不信任那些村民,簡短答道:“那兔子好像練家子,我一直追到人家村裡,兔主人和我打架打輸了,又叫來其他人和我打,我直到把村裡練家子都打下來才解了包圍,化敵爲友。這不,邀我們去村裡吃飯。”
矮虎回頭,那七八個漢子想是也聽到了,對着矮虎點頭,帶着笑意,看看矮虎,又看看常玉郎。
矮虎問道:“各位,是知道我們掉坑裡了嗎?怎麼帶着繩子前來?”
一位漢子答:“哦!這片山時常某處塌陷,我們外出都會帶棍和繩子,爲的就是遇到了能借力爬出來。”
矮虎心道:“也不能因爲懷疑就把公主還留在下邊,救出來再說,發現有詐再宰了他們。”
來到坑口,對着下邊呼道:“老大,出來吧!”土裡一下坐起一人。圍在坑口的村民不禁驚呀,——這真像變戲法兒!
嘯鷹出了坑,矮虎道:“我們回去吧。”
嘯鷹卻道:“人家救我們出來,邀我們吃飯,不去怎麼能行,去!”
“對啊,英雄的兄弟就是我們的兄弟,來吧,女人們都在準備啦!”幾位漢子道。
三人到了村裡,嗬!村子招待的真不含糊,嘯鷹也是餓壞了,吃肉啃骨,滿嘴流油。大家推杯換盞,很是開懷。嘯鷹瞟了一眼矮虎,意思是“看吧,沒事吧。”
……
紅葉城的客棧裡,蛤蟆正在給小英講草坦人鼓動五百人劫小英的事。
小英飛馬出吉京這一路,他大概想明白爲什麼父王不讓他去草坦了。
急追一天,剛出紅葉城,就看到官道上魏無雙和蛤蟆一起走,蛤蟆此時摘下假面,就提在手裡。小英直接帶住馬,下馬就衝過來點中了魏無雙,然後把受驚的蛤蟆拉到旁邊,變回自己的容貌,“我是小英,你們怎麼在這兒?”
蛤蟆一時雙手亂舞,話都沒跟上。最後猛眨眼幾下,一拍小英,“我說那個怎麼看我眼神不熟呢,——你先變回去,她肚裡裝不住事兒。”
小英又一運功,變了容貌。
魏無雙動不了,大聲道:“他是誰,你們揹着我在說什麼?”
兩個人走過來,蛤蟆道:“啊,這是我一位朋友啊。我們客棧聊。”
魏無雙被解了穴。一起折回進紅葉城,魏無雙猛看到一個身影,追着就叫喊:“哥,哥。”豬手回過身,有些吃驚。
“哥,你怎麼在紅葉城?不當差嗎?”
“哦,我來買些東西,我那差事丟個三五天根本不耽誤事。”
“還有什麼是吉京沒有的?”魏無雙真直,又問。
“妹呀,你就別問了,這兩位是——”
“這位是青山哥,這位——”
“我是青山的朋友,叫我高義就行。”
“哦吼吼。”很明顯,豬手和蛤蟆互相認出了對方,面上都裝客氣。是啊,蛤蟆是遊豬手的一份子。
“妹呀,哥有事先走了,你和兩位朋友慢慢玩,回吉京哥去看你。”
豬手走了,蛤蟆和小英都看着他的背影,蛤蟆問魏無雙,“他是你哥?”
“哦,她祖母是我父親的奶孃,我爹就收他當義子了。”
三人到了客棧。蛤蟆開始講:“誒!得有五百人啊、來搶爾,哦,搶公主,那場面跟打仗似的。”魏無雙搶道:“是我發現是草坦人搗的鬼!”
蛤蟆講完了經過,當魏無雙最後聽說蛤蟆和這位高義朋友,還要去跟隨公主去草坦,魏無雙激動地道:“我也要去!”他們倆也答應了,可是等她第二天早上醒來時,她身在紅葉城的牢房,不過是什麼設施都有的很好一間牢房。
魏無雙氣的狠狠一跺腳。守衛告訴她,“二位公子說,辦完事回來會來接小姐出去的。我們府老爺說您有什麼需要儘管說。”
響徹屋瓦的一聲喊:“我要出去!”
“就這不成。”
……
外邊下起雨來,愈下愈大。三人就在村裡住下。他們不知,達合合此時帶着一隊人,半夜三更正偷偷出來,冒雨找他們仨。
清晨早早的,嘯鷹睡夢中聽女主人說:“雨過天晴,應該有很多蘑菇,你早上煮飯,我去採蘑菇。”
嘯鷹“騰”坐起來,“大嫂,帶上我!”
三個人各背個小簍跟着大嫂走在山路上,“幾位壯士竟然對採蘑菇感興趣,我們山裡男人都不稀罕幹這活兒。”
“這活兒怎麼了?”矮虎問。
“也不怎麼,嫌小氣。”
嘯鷹道:“我不嫌小氣,上天饋贈,不能浪費,我從小到大還沒采過蘑菇。”
……
很快到了有蘑菇的矮樹林,並不密。
“呀!好多啊!”矮虎嘆道。
“大嫂,這蘑菇都能採嗎?”
“嗯,都能。”
四個人分散開,各自採了起來,嘯鷹和矮虎離得不遠,矮虎看着嘯鷹,那嘴就一直咧着。“想不到採個蘑菇把你高興成這樣!”
“那是因爲和你採,換個人我才懶得浪費時間。”
矮虎很無語:小英這位弟弟可以把任何對話都變成撩撥。
“哈哈哈哈,好多啊,回去可以和父王母后炫耀,我採過蘑菇了。”一下想到前路是去草坦,不知多久纔回來,回不回得來,瞬間沒了笑容。嘯鷹自語對自己道:“這不像你,不想。”就又轉爲笑模樣。
矮虎莫明問:“什麼不像我?”
“沒事。一會兒比,我們誰採得多。”
就這時,一隊人馬由遠及近奔着這兒飛馳而來。嘯鷹四人聽到馬蹄聲,直起身注目馬隊。
近了,領頭的原來是達合合。馬隊直衝到嘯鷹近前停下。太陽出來不久,就看達合合身上的披蓑衣溼溼的還滴着水滴。
圖因開口就道:“公主在此好興致!說好的山頭匯合,這是第幾個山!我家王爺翻遍了方圓三百里,冒雨找了公主一夜!”滿臉怒氣。
達合合喝道:“住口。”隨即翻身下馬,來到嘯鷹身旁,“公主,發生了何事?昨夜可曾淋雨?”滿是關心,毫無怒色。
嘯鷹立刻變回那個柔情的公主神態,解釋道:“是我騎上馬就跑開心,後來我們掉到陷洞裡——”
“有沒有傷到哪兒?”達合合關切地迅速打量嘯鷹周身上下。
“沒有,困了好久,被人救了,大嫂他們村子的人都可以作證。”
“無需作證,小英的話我都信。”
嘯鷹笑着道:“昨夜就住農家避雨,今早出來採蘑菇。看,這都是我採的,一會兒,我們回去吃蘑菇宴?”
“好!”達合合扒着小簍看看,微笑着答,“夠不夠,我們再採點兒?”
“來。”嘯鷹就拉着一身蓑衣的達合合一起又去採蘑菇。好像其他人此刻都不存在。矮虎不禁一歪嘴:沒眼看。
一隊人回村子,吃了早飯,喝了蘑菇湯,取了三匹馬,一起回來。
剛到營地,“報二王,昨夜大雨有人叛逃。”達合合昨夜離開時還真特意囑咐守兵小心,果然有人藉着下雨逃跑,被他料中。
“人呢,抓回來沒有。”
“報二王,抓回來了,但有一人,素山不見了。”
達合合心裡發恨:最重要的人逃跑了。
“二王,抓回來的如何處置?”
“去看看。”
一個賬中有約二十人被捆着。達合合道:“本王說過,失了責任就地正法。圖因,命人刨個大坑,把他們活埋了。”
二十幾人被扔到大坑裡,他們見來真的,齊呼:“二王,我們錯了,我們不跑了,二王饒命,二王,二王,饒命。”
二十幾人趴一排,鞭子“啪啪”地抽在身上,打得嘔嗷亂叫,看得人驚心動魄。達合合道:“念大家都是同族,我饒你們一次,你們怪就怪自己,再逃必死!”
這些人就帶着傷重新背起貨包,隊伍又開動了。
達合合這回也不行在開路隊後了,他直接騎馬行進在嘯鷹的車轎前,圖因也跟過來。達合合這樣的確能更靠近保護公主,可是矮虎他們的感覺可壓抑了,話都不敢講。
一路太平地向前推進。
第五日晚上,藍至誠帶着他那隊人趕回來了。
帳中,他跟嘯鷹報告:“公主,他們先收買了寄身的蜘蛛村村民,又發動村民去周邊招募人,許他們事後一石糧食,提前給了他們每人一兩銀子——”
“哦?真給錢了?”
“給了。”
嘯鷹心道:“這是真有資金支持啊!”又問:“他們怎麼聯絡的?”
“那十個人把蜘蛛村挖了條地道直通鎮市場,以一個小菜攤屋子做掩護,聯絡都是在攤屋地道見的面,賣菜挑籮遊走傳遞信息。”
嘯鷹出了自己帳,來找達合合。進了帳,直接問:
“王家,藍至誠回來了。小英有一事不明,那蠱惑衆人劫我的十個人是王家分出去的嗎?”
達合合一指面前,“坐。”嘯鷹坐下。
“那十個人慾陷害我,他們曾是我的屬下,卻在我建擂臺時暗地裡毀壞支柱,我設計揪出來,把他們趕走了。”
嘯鷹心道:“嗯,沒說假話,和薛定的情報一致。”又問:“走時,王家可給他們足夠豐厚的銀兩?”
“豐厚?勉強回家的路費而已。公主想說什麼?”達合合道。
嘯鷹道:“他們拉攏村民不僅以一石糧許諾,還每人實打實給了一兩銀,四百九十一人,四百九十一兩,王家以爲誰會資助他們?”
達合合明白了:這是有些事沒查透,來對賬。
達合合思考了一下,才道:“我沒有給他們那麼多錢,他們被我趕走,吉木的草坦人,我所知的、應該不會有誰會再去資助他們。”
嘯鷹站起來,“王家晚安。”他走了。
達合合卻出了帳,帶着一隊人拔了刀鞘,舉着明晃晃的圓刀,來到跑了素山剩下的八個人那處,“說!你們的銀兩哪兒來的?那個人是誰?”
八個人跪在地上渾身發抖,“我們不知道他名字,是他主動找到素山。”“對了,他還求我們把他舉薦給巴烈。”“他是個吉木人。”“雖然我們不知道他名字,見了面,我們能認出他來。”
“取紙筆。”達合合命道。
按着八個人說的,一張圖像畫好了。“圖因,把剛纔的話和圖像送交公主。”
嘯鷹盯着畫像,心裡道:“真被我猜到了,吉木人,這個人是誰?”怎麼看着有點兒面熟,一時又想不起是誰?
忙把矮虎叫來,矮虎也有同感。爬蝦螃蟹都是同感,就是想不起來是在哪見過。
儀仗隊一天天前進,越來越向邊境靠近,十五天了,氣氛越發的沉悶繃緊。
遠處前方又出現了一座山,嘯鷹心裡清楚,前邊是蘭花鎮,出鎮是蘭花山,過了山都是平地,沒多遠也就是邊境了。這山是吉木去草坦的最後一座山了。
嘯鷹心裡託着口氣:一路了,達合合始終沒和我透底,這可是最後關頭,他如果什麼都不交代,那草坦內部不合莫非是我估計錯了?這真的只是一場婚禮?再等等,等等……
達合合心裡也是繃着:該和小英說了,再不說沒機會了,說了小英會什麼態度?要不要說,我們的關係足夠牢固嗎?他會不會覺得我在利用她?她是吉木人,她會幫我嗎?
好像通往那座山的路異常的慢。
隊伍終於來到了山邊。
嘯鷹叫道:“停車!”隊伍緩緩停下。
嘯鷹從轎裡出來,“王家,天晴日朗,我們不如在此停留片刻,說說話。”
“正有此意。”達合合下馬,把嘯鷹接下車。
嘯鷹回頭道:“我們二人走走,你們都原地待命,不必跟來。”矮虎美豆都搶步向前,嘯鷹一瞪眼,“不必跟來!”
達合合對着手下道:“你們也是。”
二人手牽着手,在衆目注視下,從山邊向坡上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