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一鳴凝神按照天陽的指示繪製陣符,全然沒有發覺自己的行爲給在場其他的修者們帶來了多麼大的震撼。
起初只有鶴叟一個人與他的老鶴兩眼發直的盯着那個指尖綻放白色光華的少年修者,而後,看到鶴叟的怪異表情之後,人們紛紛轉頭看向齊一鳴的方向。
“天啊!他在幹什麼!”人羣中傳來一陣驚呼。玉帶橋無法佈置陣符乃是塵境谷中的基本常識,這個面生的少年也太狂妄了一些吧,“他以爲他是誰,烏豺大人再世麼?”
一時間人們羣情激昂,山谷中的人們對烏豺大人素來是有種發自內心的敬仰,而這少年的行爲着實讓這些虔誠的信徒們有些惱怒。已經有人作勢上前阻止齊一鳴繼續繪製下去,卻被人羣前面的鶴叟攔住:“他用的是至陽之力。”
傳說烏豺大人當年乃是大陸魔修第一人,而他的魔功,更是無人可模仿的陰力魔功。而現在鶴叟竟說,這個看似平凡的少年,竟然擁有至陽之力,和烏豺大人截然相反的陽力仙法?
看鶴叟一臉肅然的態度,便知他並非玩笑。而剛剛因爲望月帝國的突然進攻而顯得有些悲觀沮喪的人們,此刻心中又燃起了新的希望。烏豺大人已經成爲傳說,那麼誰又能知道,這山谷中會不會升起新的傳,在山谷最爲危難的時候,的確需要有人挺身而出,而這少年竟然擁有陽力仙法,也許這邊是谷中的轉機。
一羣人由起初的義憤填膺,轉而變成屏息凝神的不敢發出一點聲音打擾齊一鳴的動作。
少年對這一切卻渾然不覺,他已經完全沉浸在了陣符的世界之中。天陽所講述的陣符,結構極爲簡潔,比齊一鳴以往所見的任何一種陣符圖案都要古樸純淨,“這邊是返璞歸真得到尼!”天陽自豪的說道。
陽力陣符,竟然可以包含五形之中的所有轉換變化,每一筆仙法落下,玉帶橋下五色的華光便會隨之閃耀流轉,最終被陣符的力量牽引,停留在鎮內。全神貫注的齊一鳴並沒有發現這個奇觀,而旁邊圍觀的人們早已驚詫不已。
鶴叟更是內心震撼,“這小子,他制的陣符,像極了傳說中上古的大陣啊。”
白羽抖抖翅膀,原本稀落的羽毛又掉落不少,它有些遺憾的看了看斷羽,“不是上古的連環大陣。”
“啊,可是如此相像啊……”鶴叟有些失望,當年烏豺大人在時,塵境谷中最強力的仰仗便是玉帶橋一帶的連環大陣。由烏豺大人親手以陰力魔功製作的陣符環環相扣,即便是當世最強的修者與靈獸也不敢冒險在此闖陣。一人之力,無法同玉帶橋下匯聚的如此充沛的天地五行之力相爭。
“這陣符,不比連環大陣要弱。”看着鶴叟失望空洞的眼神,白羽有些不忍。作爲壽命超越八千年的老靈獸,白羽在靈獸的世界歲並不算那些活過萬載、大智若妖的靈獸們,可是種族傳承的記憶讓它也擁有了足夠的智慧。這些筆觸渾厚、畫風簡潔的圖案,比那些上古的陣符還要久遠,甚至白羽一族的記憶中,都並無任何圖案與眼前的這些相似。白羽將長長的頸微微扭動幾下,已經接近壽命極限的它,身體也在急速的衰老。
“是麼?”鶴叟眼中重新燃起一陣希望,遠處谷主等人與望月帝國巨狼的戰鬥已經接近尾聲,谷主等人顯然還是佔了地利人和之優勢,將望月帝國的那般來犯者壓制的難有反擊之力。但是鶴叟的心中,隱隱泛出一絲擔憂。若是真如自己推測的那樣,谷中這次面臨的危險,顯然遠比那幾頭闖入山谷的巨狼要大的多。
白羽嘆了口氣,有些事,是靈獸們埋藏於內心身處的秘密。莫說外面人類修者與靈獸互爲仇敵的情況,即便是在山谷中,靈獸與人類修者和諧相處,共同守護山谷,靈獸們依舊保藏着這個秘密。
事關天地初成最大的一個陰謀,人類修者們早已丟失了這段被刻意隱瞞的過去。而靈獸們,自然是不能提起的,那話題,便是死穴。白羽自知時日無多,可是那個種族內巨大的束縛讓它無法對相處千多年的鶴叟坦誠以告。或許那少年,真的是個轉機也爲未可知,不光是這座傳承千萬載的山谷,更是整個世界。
“讓他參加甄選大典,也許龍神大人會喜歡這個驚喜。”白羽言盡於此,也許它和鶴叟老兒都無法目睹鉅變發生的那一天,不過有什麼關係呢,千萬年一塵不變的生活,彈指一揮間罷了。
“谷主大人!”儘管人羣儘量保持安靜,但是看到谷主吳偉鋒率領一衆修者凱旋而歸,大家還是難以按捺激動的心情。
回程的修者數量少了不少,許多熟悉的面孔已經在雲海隕落。那些巨大的狼形身影未能再前進一步,而山谷爲此也是付出了慘重的代價。
吳偉鋒面色蒼白,已經恢復了人形。化形的法術時間一過,所有反噬和負面的效果便會接踵而來。所謂的救助小隊此時纔開始發揮他們的作用,獨臂的漢子上前攙扶住身體極爲虛弱的谷主,所有谷中的仙丹靈藥被分發到回程的勇士手中。由靈獸形態恢復人形,不論是他們的身體亦或是體內的功法,在短時間經歷如此大的變化,都需要很長一段時間的休息。
“鶴叟,這是?”忙忙碌碌的人羣中,一臉肅然的齊一鳴尤爲引人注意。
鶴叟快步來到谷主面前,“谷主,我想這個小傢伙,這是正在爲玉帶橋繪製陣符呢?”
谷主一震,鶴叟所言他是極爲信任的。作爲山谷中的老人,鶴叟的眼光毒辣,甚至比那些老靈獸們對山谷的瞭解還要更多一些。吳偉鋒原本僵硬的臉,竟然露出一個笑容,“真是天助我也!”
“情況很糟麼?”人羣都在忙於救助傷員或是慶祝剛剛取得的勝利,唯有鶴叟注意到了谷主從一回來便一直陰沉的臉。
“望月帝國的那羣巨狼不過是餌。”吳偉鋒壓低聲音,湊在鶴叟的耳邊。“我在化作樹妖之後,谷外的林間中,已經發現了那羣狐狸露了尾巴。”
“福菁的那幫狐狸也來了,難怪!”鶴叟恍然大悟,原來螳螂捕蟬黃雀在後,福菁國仙修們纔是一直躲藏與黑暗中的敵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