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主等人立於廣場,一時有些尷尬。谷中禁地不光是靈獸們難以接近,修者對烏豺大人的石像也只能是遠遠祭拜而不能近身。
“眼下是非常時期,各位還是迴歸各自守衛的區域,靜候消息吧。”吳偉峰不希望過多的修者留下,人多眼雜,誰知道這些人之中會不會混雜敵方的探子。經過這次谷中鎮山靈獸換任之後,南洲兩大國福菁國與望月帝國都已經對塵境谷露出了他們原本的兇惡面目。千年多年來兩國與山谷的交情就此斷送,今後怕是爭鬥只會越演越烈。
修者們各自離開之後,吳錦麟面對廣場上那具巨大的蜥蜴屍身,還是有些心驚。“爹,那我怎麼辦?”看靈龜離開視線,吳錦麟纔算鬆了口氣,他可不希望留下等着那靈龜再來翻出使者之死的舊賬。“不如我也先回去看守陣核吧?”
吳偉鋒轉過頭看着自己的兒子,就在兩三天前,錦兒他一個人擔起代理谷主之職,在自己全神照顧老靈龜的時候,將山谷打理的井井有條。吳偉鋒原本已經準備放手谷主之位,讓兒子和烈焰虎好好照料山谷。如今看來,這決定還是有些太倉促了。還有鶴叟在玉帶橋一戰之後,所說的那些話,讓吳偉鋒更加憂心。
谷中修者都以爲谷主是因爲玉帶橋一戰連續兩次使用化形之術脫力而驟然衰老,然而鶴叟和吳偉鋒自己都很清楚,他的一夜白頭,卻是另有原因。
“谷中出了叛逆,這一點毋庸質疑。”鶴叟的話仍然迴響在吳偉鋒心間,“而且此人地位不低,否則難以解釋福菁國此次派出的靈狐戰隊爲何對山谷中諸多防禦陣法的佈置如此瞭然……”
“你懷疑是……”吳偉鋒終是未讓鶴叟把話說完,那日送走鶴叟之後,他一人閉門不出,第二天起來,儼然變得比鶴叟還要衰老。
“你去吧。”吳偉鋒原本想留下兒子,與他對質,讓他親口說出並非是那個叛逆山谷之人。然而吳偉鋒還是揮揮手讓吳錦麟走了,他不知道,若是兒子的回答與自己的期許不符,自己又該如何面對那情景。
不論谷主吳偉鋒此刻內心是多麼糾結難過,齊一鳴的注意力卻完全被另一處事物吸引着——谷中禁地,烏豺靈歌的石像。
作爲靈獸,翠柏從不曾如此靠近過這個石像。按照谷主其他靈獸們所說,這石像一帶越是靠近中心,五行力量就越發薄弱。這情形會讓天生對五行之力極爲敏感的的靈獸們非常難受,甚至產生幻覺、嘔吐等諸多負面作用。
翠柏在靈龜背上剛剛靠近石像的時候,曾經感到過一陣五行之力匱乏而引發的不適感。不過緊着靈龜不知施展了一道什麼功法,將翠柏周身覆蓋,那難受的感覺便不復存在了。
來到石像之下,翠柏才知道這個在遠處山峰便能遙望到的石像到底有多麼高大。此刻翠柏仰着頭,刺目的陽光晃着它的雙眼,而那石像的輪廓與天際線的界限卻是如此模糊。
面對着這個昂首立於天地之間的無聲雕像,翠柏胸中突然涌出一股豪情,仿似可以藐視萬物法則、俯瞰衆生百態。
“這便是,烏豺前輩?”與龍族溝通,翠柏倒是極爲適應。
靈龜並未答話,它眯縫着眼睛端詳石像,仿似真的是在看一位多年不曾謀面的友人。
翠柏不再做聲,它回憶着谷主所說,若這石像真的是烏豺前輩的殘魂所化,那麼若是凝神觀察,自己應當能夠感受到一些魂魄力量。畢竟烏豺修者當年的力量那麼強大,他所剩下的魂魄也必然是無比強大的。
果然,翠柏那雙能夠洞悉力量本源的眼睛,在它全神貫注的時候,發揮到了極致。翠柏看到,在那石像下丹田的位置,有一小團力量靜靜的躺在那裡。而隨着翠柏的注視,那團力量似乎也發現了翠柏。原本如同一潭死水的玄色光團開始活躍起來,不是躍出幾個黑色的光圈。
“烏豺,我就知道你不會那麼容易就灰飛煙滅!”靈龜有些興奮,它將翠柏往那石像前又推了一些。
“我不知道你做了什麼,但是你身上的確有一絲烏豺的氣息,就像你剛剛做的那樣,再努力看那石像!”靈龜對翠柏說道。
齊一鳴一直抓着神識中那點聯繫,斷斷續續的聽着禁地中所發生的一切。有敖睿在身側,即便是那兩獸一直用獸語交流,齊一鳴也是聽懂了多半。只是,此刻敖睿所說的那條天龍突然說翠柏身上具有烏豺的氣息,神識中衆人都吃了一驚。
翠柏自己更是一頭霧水,它現在不過是一頭一歲多的青臂仙猿,縱然比人類早熟,在靈獸之中它也只是個孩子。莫說翠柏根本搞不清楚自己身上爲何會具有烏豺前輩的氣息,就是自己剛纔爲何攪動了石像之中那團黑色的光芒發出波動,翠柏都是莫名其妙。
“翠柏怎麼麼會有烏豺靈歌的氣息?谷主不是說烏豺當年渡劫之時便失敗身死,唯有殘魂回來變成了那石像麼?”齊一鳴忍不住開口詢問。
“誰在那裡!”靈龜卻在此時感受到了翠柏與齊一鳴的神識聯繫。“竟然在神識之內直接相連,我先前倒還小瞧了你們!”
靈龜有些惱怒,它一時大意間,竟然那個人類聽到了不該聽到的消息。
“去!”一聲暴喝之後,靈龜發出一道強烈的衝擊,直接打入翠柏的神識之中,企圖切斷翠柏與齊一鳴的聯繫。
翠柏只覺得頭疼欲裂,整個腦袋都快要炸開一般,神識之中的微小傷痕,比起肉體的傷痛更要痛苦百倍。
“翠柏!”齊一鳴見翠柏神識受傷,也顧不得其他,運轉功法便向翠柏那裡輸去。幾人在翠柏神識之內相鬥,卻不曾留意,那烏豺石像之中的黑色光芒跳動的越發激烈,其中一團小小的光球更是脫離了大的光圈,向外飛身躍出。
“救我!”齊一鳴神識之中響起兩道重疊的生硬。
“翠柏,小菊?”齊一鳴一驚之下,功法盡數回到丹田,自己與翠柏的那一絲聯繫就此被斬斷,而更令他揪心的卻是,最後那個求救之聲,分明來自小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