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着小周和陪他整日喝酒的好友感情倍增,他才知道他的這位朋友姓韓,是遼人,在大遼耶律將軍府上做管家,人稱韓管家。
有一天,韓管家派人搬來一罈陳年竹葉青,二人在一家酒樓對暢飲。酒後離別時,告訴他耶律將軍讓他西行沙城辦一件要緊事,他先前在沙城經營一家客棧,每隔一段時間就會去沙城一次。這次離別,也不知道歸期,相逢何時。
不過,韓管家留下的最後一句話是讓他戒酒。
韓掌櫃走了,他竟然連續好幾日滴酒未沾,他自從唐門迷戀曾經的於姐呆了幾年,自她離開後爲了尋她江湖飄了數載,卻未曾想回那個在他兒時記憶中逐漸模糊的家,回到那個曾經輝煌的太遠鏢局。
他決定再等一天,要是韓管家還未回來,他便決定回家看看,看看曾經自已長大的地方。
這一日慢慢日落,他漫無目的地來到燕城北門街巷,想必也等不到韓掌櫃歸來了,於是又走進一家客棧,要了壺酒消磨時日,打算天亮就離開燕城。
可就在他獨自酌飲到夜深時,忽然看到和他一樣頭戴斗笠的黑衣女子,那女子和店小二聊了會奔去胡家藥鋪。他才記起,在城中路過那家藥鋪時,掌櫃有些面熟,這纔好奇地想追隨探查一番。
果然,他潛伏屋頂後,發現那掌櫃的竟然是年少時父親手下的一位鏢師。
這會兒聽到胡九三出謀誘使手下兩位黑衣人去竹林,他心中一震,數月前那林中老伯費盡心裡把他從鬼門關拉了回來,他當時心情悲痛未曾答謝便離開了。
此刻聽到胡九三要對竹林老伯下圈套欲奪“妙手醫經”,他年少時就知道胡九三鬼謀深算,見那兩名黑衣已飛身離開藥鋪,朝竹林方向行去。他略一猶豫,絕不能讓老伯家人陷入險境,於是便尾隨而去,看那兩名黑衣人做何動作。
夜風如水,子影和小周各自追隨兩名黑衣人向竹林飛去。
竹屋中,笙暢盤膝在牀,天人合一,柔和的月光透過斑駁的竹林,從窗外灑了進來,風渺神情,天地靜明。
寂寂歸靜中,方圓數裡,草葉微動,蟲鳴淺吟;竹林深處,風過葉隙,宿鳥揮翅。無數細碎的聲響,清晰可辨,慢慢地,竹林中響起了異樣的聲響,其忽是兩人夜行的腳步聲向院落這邊而來。
笙暢微微蹙眉,慢慢掙開眼睛。剛纔從七星劍譜上記載的內功心法結合家傳內功,內傷已好了一大半。聽到院落外愈來愈近的腳步聲,他不容思慮,提了牀頭寒月,輕推窗戶,身子一閃,如同一隻靈貓越出窗外,腳在窗臺上一點,瞬間彈翻到屋頂,然後飛身而起,踏着月光,疾步掠空,瞬間踏過萬千竹影,落到林中最高的一棵竹竿上,單腳釦竹,相下懸空而望。
不多時,兩名黑衣人鬼鬼祟祟來到院落外竹籬柵門前,然後二人打了個手勢,互相微微頷首。其中一人繞到幾座竹屋後面從竹籬圍欄上翻身躍進,門頭那人見同伴溜去了院落,這才亮開了嗓子。
“請問老先生在家嗎?”門口那名黑衣人大聲說道,聲音顯的很焦躁。
“這人演的戲倒是很逼真。”笙暢見狀,心中冷笑道。
“何人深夜造訪,何事啊?”不多一會兒,笙暢剛纔離開的那間竹屋隔壁一間屋內亮起了燭光,隨即那位老者披着長褂推開房門,睡意朦朧地朝門外問道。
“快……快,先生,我是胡家藥鋪抓藥的夥計,一個時辰前我家胡掌櫃婦人孕期已滿,忽然不適,臨盆在即,附近找了數位接生婆都束手無策,平時聽門口往來的顧客口中得知,老先生在十里八鄉,醫術超絕,掌櫃的才命我星夜打探到此,還望老先生救夫人和孩子一命!”
那名黑衣人說的情真意切,垂淚滿面,說着說着,“撲通”一聲,在柵門外跪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