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了幾步,漠塵突然停住腳步轉過身,蒼荷失望的臉當即死灰復燃一般,他走上前看着面前的蒼荷,愣了半刻沒有說一句話。
取下斗笠戴在蒼荷頭上,把蓑衣給她披上,這才輕淡的說一句:“快下雨了,今日.......很美”。他眼神飄忽,顯得有些不太好意思,木然轉身離去。
蒼荷癡癡的看着他離去,雨水傾盆而下,滴水成簾,她的臉上全是少女的羞澀懵然欣喜。
自此以後蒼荷都向往着凡塵俗事,對於她來說龍宮歲月寂寥無味,日日一景早已看厭。她甚至開始已經懂得兒女情長,日日夜夜的想着漠塵。
蒼荷變得沒事癡笑,臉上時時青澀一臉,三天兩頭的跑出宮去玩。在蒼溟看來,蒼荷似乎已經長大了,開始掩藏心事,他整日惆悵一臉,越發沉默寡言,對蒼荷的慣縱卻未減過。
德常星君壽宴那日,七重天宮熱鬧非凡,很多仙家都紛紛赴往聚宴,蒼荷蒼溟跟着龍王龍母去了七重天。
萬里騰雲的攆轎中,蒼荷反覆的問着龍母:“母親,我今日的衣裳穿得好看嗎?會不會太素了?”
龍母微微皺眉到:“母親?怎麼不叫母上了?”
蒼荷一臉正經:“我現在多大了啊,都可以嫁人了,還成天母上前母上後,這多撒嬌,你看哥哥多久前就不叫母上了,哎呀,你給我看看衣裳好不好看。”
龍母無奈苦笑:“你這孩子,你哥哥那是瞎搗亂,別跟着他改口,在我眼裡,你就是個孩子,哪能這麼早嫁人。”
蒼荷略微有些不耐煩:“好好好,母上,請你好好看看女兒今日多着裝到底好不好看。”
龍母:“好看,我女兒天生麗質,美貌震驚四海,穿什麼都好看。只是,你平日打扮得精緻妖嬈的,今日怎麼......”帶着疑慮的看着她。
蒼荷即刻臉色微變,嘟着殷紅的嘴看着蒼溟責怪到:“看吧,看吧,都怪哥哥,我就知道這麼穿着有些素了,一點貴氣都沒有,怎麼配我這滄海公主的頭銜。
哥哥一早就跟我說,叫我不要穿得太過華貴豔麗,還說什麼要想在萬花叢中取勝,那得清新脫俗才行,早知道就不聽他的,”
龍王颳了一眼蒼溟:“你哥大多時候都是錯,唯獨這點眼光有,我就覺得寶貝女兒今日最美,你想想那麼多仙子,才貌雙全的多的是,個個花枝招展的,看得眼花撩醉。
就你這樣的簡單大方,清麗脫俗。我敢保證,你今日往那一路面,近日我滄海龍宮門坎都要被別人踏破,誰讓我女兒這麼美麗動人。”
蒼溟一路上都是冷漠的臉,全程沒有一句話,好像他就是不屬於這一家四口裡的人。
聽完龍王龍母的讚賞,蒼荷這才眉開眼笑,緊緊勾着龍王龍母的手臂,滿臉的幸福洋溢:“父上,母上最好了。”
蒼溟坐在一旁,孤冷得猶如一尊石像,不會哭也不會笑,臉上的表情永遠都是隱隱惆悵,安靜得孤寂。
蒼荷看着不言不語的他,看着自己都將父母勾到自己的身邊,將蒼溟冷至一旁,她深知蒼溟從小就沒有怎麼得到父母的寵愛,父母也很明顯的偏愛自己多一點。
想來蒼溟即便不說,沒有表露出來,但是她總會站在他的位置體會着他的感受。龍母看着蒼溟,也似乎有此體會,方纔眉開眼笑的臉這會兒變得平靜。
蒼荷起身坐到蒼溟身旁,又是勾着他的手臂,微笑一臉的看着他:“哥哥,你怎麼老是冷着臉,難道你是吃我的醋嗎?”
蒼溟很是平靜,儒雅的眨眼瞬間,對她的提問有些不屑,又有些慣縱:“吃醋?我的心胸何至這麼狹隘?從小你就是掌上明珠,我豈不是要醋死?”
蒼荷:“對啊,哥哥這麼疼我,怎麼會和我吃醋。”說着一臉的天真爛漫,緊緊的靠着他的手臂。
蒼溟輕輕推了推她緊貼的腦袋,雖是話冷,語氣中滿滿的寵溺:“方纔還說自己可以嫁人了,還這麼撒嬌?”
蒼荷更是得意的笑了笑,在他手臂上蹭了蹭,就是不放手。蒼溟拿她無奈,也懶得管她,鎮定自若的坐着,不多說一句,對於蒼荷無賴的行爲,他早已習慣。
蒼荷怎麼撒嬌,他都一一慣着寵着,雖然嘴上有些冷,但是心裡卻默默接受了。如果有天蒼荷不再像這般孩子氣,他倒是有些不習慣。
宴席上,蒼荷成了衆星裡的璀璨,她的臉生來嫵媚,靈氣動人,穿着白色素衣氣魄非凡,清晰中帶着獨立羣芳的嬌豔,不華,不凡。
蒼溟自小喜歡孤僻安靜,爲人異常低調,從未穿着浮誇過,格外的簡單,不是紅白錦衣,就是黑色衣裳,時時看起來他都有些冰冷孤寂。
熱鬧非凡的宮宴上,周圍一片竊竊私語,不少公子的目光都投注在蒼荷的身上。蒼荷側頭看着蒼溟細聲問到:“哥哥,我怎麼感覺奇奇怪怪的,感覺好多眼睛都盯着我。”
蒼溟臉色微冷:“這就不奇怪了,都是看你的,就他們那庸俗目光,但凡知道你的本來性情,估計就不會這麼欣賞你了。”
聽着蒼溟這麼說,蒼荷很沒好氣,搖了搖他的手臂:“哥哥,你說的什麼話?”
蒼溟微微淡笑,認真的看着她:“別鬧,這是天宮,這麼多人看着,別丟了你堂堂公主的莊重,況且我說的沒錯。
你睡着了像個翻身的烏龜四腳朝天,吃飯毫無教養的狼吞虎嚥,整日打扮得華麗浮誇,平日五個手指要戴四顆寶石。
走路毫無收斂,文采膚淺,修爲不濟。成天貪玩好耍,不是好吃就是懶睡。他們要是知道這些,不知作何感慨,估計連仰慕的心都沒有了。”
蒼荷很是氣惱無奈的看着蒼溟,拿着筷子在桌下狠狠戳他的手心,蒼溟似乎感覺不到疼痛一樣,懶得搭理她,隨她任性,自己喝着酒。
一聲“碧湖仙子到”,讓蒼荷心裡頓然一驚,停了手裡的動作,擡起頭看着殿外。碧湖仙子一身碧綠衣裙,徐徐飛身而來,盈步落地那刻,眼神裡顯出隱隱哀傷。
她的出現,驚訝四座,她黯然憂傷的眼睛落到了蒼溟身上。德常星君榮笑一臉:“仙子快快入座。”
她側身謝了個禮:“碧湖沒有什麼珍寶,備來薄禮慶祝星君壽辰,還望星君笑納。”
德常星君笑容一臉:“仙子哪裡的話,都是仙家,早已把珍寶看作了浮塵,只要大家賞臉來,讓我這寂寞的德常殿熱鬧熱鬧我就很開心了。”
碧湖仙子將手中的精美錦盒飛至德常星君的面前,德常星君欣然授之。她的一顰一足都帶着落花優柔,柔美得靜雅。
她走至龍王龍母面前,禮貌的行了個禮:“龍王,龍母。”
龍母對於這樣的“兒媳婦”自然是滿意,笑容滿面的迴應:“仙子不必多禮,快快入座吧。如果......如果仙子不介意與兒同坐,那仙子就賞個臉吧。”
碧湖仙子:“龍母哪裡的話,能就坐三公子身旁那是我的榮耀。”緩緩朝着蒼溟走去。
龍王聽到這話,向龍母側耳私語問到:“我怎麼覺得碧湖仙子不是那麼討厭溟兒?”
龍母:“溟兒說的話你也信?你看他那態度,你安排多少相親,他回來肯定都說別人看不上他。”
龍王:“這混小子,我倒沒想到他滿肚子的心眼,要不是你提醒,我還真信了他的鬼話。”
碧湖仙子走至蒼溟身旁,蒼溟明顯的皺眉更深,從始至終都沒有正眼看過她。她側身行禮,聲音也是柔美至極:“蒼溟,蒼荷公主。”
龍母回身看着蒼荷:“荷兒,到母親這裡來。”
蒼荷直接不理會龍母的話,看着面前的碧湖仙子,心裡很是煩厭,一臉的不悅,毫無考慮的說到:“那麼多位子,你怎麼非要和我搶?”
語驚四座,龍王龍母的臉色忽變,即刻制止到:“蒼荷。”
碧湖仙子的臉色也是陰霾得難看,一時間頓覺臉上無彩,窘迫得不知怎麼應對,宴席上的氣氛變得尷尬。
蒼溟這才擡頭看她,也深知蒼荷的做法太不近人情,讓一個姑娘家何以臉面立足當場,碧湖仙子的難爲之處,他略感歉意。
冷漠的他打量了她半刻,心裡思慮了一番,這才起身說到:“如若仙子不棄,蒼溟盛情懇請仙子就坐同桌。”
碧湖仙子緊緊扣緊的雙手這纔鬆下,然而手掌心裡印出了很深很深的指甲印。她淡定從容的微笑了笑,準備同蒼溟坐下。
蒼荷直接甩臉的起身準備離開,碧湖仙子突然一聲痛叫,手撫半張臉,一臉的蒼白痛苦。
蒼荷懵然的看着她被蒼溟攙扶着,頓時場下譁然四起,紛紛疑問到“這是怎麼了?”
蒼荷氣急的上前,想要拖開蒼溟攙扶她的手:“哥哥放開”。
蒼溟臉色頓時難堪,似乎感覺得事情的不妙,直接推開了蒼荷的手,沒有理會她。蒼荷站於他身旁,心裡乏起莫名酸楚。
衆仙家走上前,紛紛慰問到:“仙子這是怎麼了?”
碧湖仙子滿額痛汗,輕咬嘴脣,聲音有些顫抖:“沒,沒什麼。”她送下手,側臉顯出了發光的紅斑,再次驚訝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