數月過去,年關將至,漫天大雪飄零。靈瑤數月沒有出過房門,每日都是將自己緊閉房內。
夜長空亦是每日關在房內,癡癡的坐着,雙眼空洞得不知在看什麼。
按夜長空那暴戾脾性,只要受了一點委屈,鐵定會不擇手段的報復回去。夜長空比誰都清楚,季瑤數次陷害靈瑤,他只是碰到靈瑤時用靈力看到的過往。
在他心裡,南風和季瑤是必死的兩個人。但是,由於靈瑤的存在,他不得不打消心裡的殺意。
夜長空日日喝醉,靈瑤數月閉門不見他,他深知,他殺了她的生父,靈瑤作氣了。但是,大王是他必須要殺的人,因爲那是他對夜長空的承諾,所以,不管怎樣,他都要做到。
眨眼間,三年過去,夜長空即將二十五歲,靈瑤二十歲,三年裡他們相見對話的次數可以數的清楚,
那日,寒冬裡初起了微微冷陽,侍衛來報,說是季瑤公主來訪,說是看看自己的胞妹。
夜長空先是微微發怒,片刻後想到什麼,就放下心裡的殺意,邪魅的聲音意味深長的說到:“我沒有找到她,她既然敢送上門?讓她進來。”嘴角隨即勾起不屑的諷刺。
得到了夜長空的恩准,季瑤進府時看了看閣樓,也看了看夜長空緊閉的房門,就是不見夜長空本人出現。
走進靈瑤房裡,季瑤看着靈瑤如今活的好好的,錦衣穿戴,日子過得比勝從前,可想夜長空待她一年比一年的好。
壓了壓心裡的嫉恨,“妹妹”。
靈瑤從銅鏡前轉過身,起身走向她,眸子冰冷得難以接近,明顯的把季瑤當做了敵人看待。
季瑤看着滿臉冰冷的靈瑤,緊緊握着她的雙手:“妹妹,三年了,你還在生姐姐的氣?”
靈瑤用力甩開她的書,看着她惡狠狠的說到:“我問你,三年前在海臨城是不是你派人要殺我?”
季瑤一臉無辜,眼睛微微乏紅:“妹妹,我們是一個母親生下來的,我知道有些時候我的手段讓你看不起,但是,我若要害你,你能在王宮裡平平安安的活到現在嗎?”
靈瑤眼睛布上微微淚光輕吼到:“你還不承認?是你對我說長空要娶你的,你挑唆我離開,我去了海臨城,但是又是誰這麼處心積慮的要殺我?”
閉房的夜長空聽到這話時,緊握手裡的水杯,滿臉的怒氣殺意。
季瑤一臉的實誠陰冷:“是父王,上次你在王宮被冤枉,其實也是父王逼迫我這麼做的,妹妹,姐姐從小就被別人拿來當棋子使用,你以爲我真的想要害你嗎?你應該很清楚我們兩個在王宮的地位,我不投靠別人,我們兩姐妹早就死於非命了,王宮爾虞我詐,處處陷阱,我出生就是沒有地位的公主,爲了活命,我又能怎麼選擇?”
靈瑤別過臉,不理會她的狡辯,季瑤苦口婆心的解釋,最後跪地哭說到:“妹妹,姐姐深知罪孽深重不可饒恕,如今父王死了,蕤姬也死了,我不用在做他們的傀儡。姐姐今日來就是想跟你解釋清楚,我希望你能體諒姐姐的無奈苦衷,往後,我們姐妹兩就再難見面,如今你出嫁六年,姐姐也即將嫁做人婦,我希望我們能冰釋前嫌,即便遠隔千山萬水,我也想心裡有個掛念的人?”
靈瑤雖然冰着臉,語氣卻明顯的緩和:“你要嫁人了?”
季瑤:“嗯,新帝把我許配給了穹洲華家公子渠。”
靈瑤微皺臥眉:“華渠?他不是身有殘疾嗎?怎麼會......”想到季瑤即將面臨如此聯姻,靈瑤頓時心軟,也不願提到她的痛處,話語轉變爲:“聽聞華渠才華橫溢,性情溫和,家世顯赫,雖然天生殘疾,但也好過心狠手辣,天下人人喊誅的夜長空好。”
說着,彎身拉了季瑤起身。
季瑤:“妹妹是這麼想的嗎?外人都道妹妹嫁了如此良婿,錦衣玉食吃穿不愁,不知哪世修來的福氣。”
靈瑤淒涼一笑:“沒有仁慈之心擁有天下又能如何?終究是拿不到最想要的。”
季瑤:“妹妹,你,這是在說父王還是長空?”
靈瑤頓然緊皺眉頭看着她:“長空?以前你常跑錦侯府,日日與我夫君待在閣樓......我一直有個疑問想問姐姐,長空當真沒有對你做過什麼嗎?你就當真沒有對長空動過心嗎?”
季瑤頓時臉色煞白,看着靈瑤片刻,最後一臉惆悵的說到:“妹妹多慮了,若說長空對我做了什麼,那也是把我當作了你。誰人不迷錦侯夜長空的面貌,誰人不想嫁得如此良人?我很清楚我的身份,既要嫁做人婦,自然是不敢心存歪念。”
聽到季瑤這麼說,靈瑤心裡頓生醋意,卻強逼着自己壓制,見季瑤這麼懇切的說,她也不好再問什麼,只是緊閉房內的夜長空聽到了她們的談話,很是不屑季瑤的做法。
玩味兒的看着手裡的水杯自言到:“嘴倒是挺會說的,不過,也就只能騙騙靈瑤那種傻子,我就看着你怎麼玩火**。”
自打季瑤來府探望靈瑤後,靈瑤最終跨出了房門,白雪皚皚,屋檐冰凍着冰刺,百祿的冬天一年比一年冷。
踩在雪地,雙腳即刻被雪被覆蓋,錦侯府頭頂的天空灰濛濛,雪也不知道是從哪裡開始落下的,纖長白皙的伸出,雪花飄落靈瑤手裡,片刻被手心的溫度融化。
她先是懵懂的看着天空飄雪,後又皺眉看着手裡的雪融化成水不見。
身後披來狐裘披風,靈瑤沒有回頭,而是看着空空如也的手心一臉的惆悵:“爲什麼雪一定不能靠近有溫度的東西?”
身後傳來再熟悉不過的低沉聲音:“雪即草木,豈能知情?”
靈瑤詫異的緩緩回過頭,夜長空的臉還是沒有表情,但是無論怎麼來看,他都沒有以前的冰冷,雖然他至今與她保持着距離。
他不帶任何表情的擡手搭在了靈瑤的頭上:“長個了?”
靈瑤轉過身不再看他,輕淡的語氣裡有着一絲莫名的失落:“也沒長什麼。”
夜長空看着面前的靈瑤,也沒再說什麼,只是靜靜地看着她。
季瑤在一旁看着,心裡滿是嫉恨嘲笑,她嘲笑的無非和外人嘲笑的一樣,靈瑤嫁給夜長空三年又三年,但是,九年了,夜長空至今都沒有明媒正娶過她。
就在季瑤陰霾遐想之際,夜長空回頭,嘴角勾起邪魅的冷笑看着她,夜長空的臉她怎麼忘得了,只是夜長空那樣看她,不得不讓她心生寒意。
一月後,大雪終於沒有再下,初春的太陽漸漸甦醒,河岸楊柳又初發新芽,院裡花草又開始復綠。
季瑤的馬車停在錦侯府門前,靈瑤梳妝打扮了一下,正當要走出府時被家丁攔下,“公主,沒有錦侯的命令,你是不能出府的。你如果真的想出府走走,就先問問錦侯吧,不要爲難小的。”
靈瑤氣急無奈的轉過身,正想去找夜長空說兩句,卻不想他已經站在了她的身後。
不等她開口,夜長空冰冷堅決的拒絕到:“不行。”毫無商量餘地。
靈瑤氣紅一臉,亦是冰冷:“憑什麼?”
夜長空臉色微微難看:“我說不行就是不行?”
靈瑤:“你鎖了我多少年了?平日我不求你什麼,我也依你不出府,但是過兩日季瑤出嫁,她沒有親人,我必須回王宮陪她兩晚送她出嫁。”
夜長空:“那個水深火熱的王宮還沒有讓你長記性嗎?你擦亮雙眼看看,你可曾有親人,她是你親人嗎?”
靈瑤怒火上心,很是冰冷的諷刺了一句:“你可曾和她親近過?你就這麼容不下她?夜長空,你當真薄情可笑。我今天就要出去,你可以選擇用以前的方法折磨我,你也可以把我的腳廢了,但是,今天這個門我一定要出去。”
看着面前格外冰冷的靈瑤,夜長空壓制了心裡的怒氣,語氣從未有過的商量:“一定要去嗎?”
靈瑤別過頭沒有看他,堅毅到:“是。”
夜長空眼閃無奈,看着如今的靈瑤,已然是個婷婷玉立的大姑娘,她高貴端莊嫺雅,不容侵犯。
他只能在心裡無奈暗說:“我在凡間的時間不多了,我怎麼捨得傷你?”
眼角餘光看到夜長空沒有其餘動作,也沒有說話,靈瑤也不問他什麼,轉過身直徑走出府。下人們看在眼裡,覺得異樣吃驚。
不過,自從靈瑤出走,夜長空把她找回來後,下人們都看得出來,夜長空雖然還是陰狠毒辣心思難以琢磨,但是他對靈瑤的態度卻多了包容。
很多時候,靈瑤以前不敢說的話,她回來後都敢說,也敢當着下人和夜長空作對。但是夜長空似乎沒有生氣,也沒有任何表情,不當靈瑤一回事。
九年時間,即使夜長空沒有明媒正娶靈瑤,但是在下人的眼裡,靈瑤就是他們錦侯府的女主人。
再說,夜長空九年間也沒有說過要納妾的話,似乎夜長空連納妾是什麼都不懂一樣,隻字未提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