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安然輕輕地念着妖華的名字,她擡起了自己的眼睛,覺得有些疑惑,孟安然問到:
“只是妖華嗎?公子的姓氏是什麼?”
妖華愣住了,他可是沒有想過這個問題,他是妖,怎麼會有姓氏呢?妖華只能是支支吾吾地回答到:
“我……不知道自己的父母是誰,只能是沒有姓氏的。”
孟安然聽了之後,臉上是釋然的表情,聽到了妖華的身世,她有些不好意思地還是對着妖華說道:
“是我多問了。”
妖華連忙擺着自己的手,本就是紅的臉頰更加地紅了,他一時想不出該如何和孟安然繼續交談下去,只能是說道:
“孟姑娘說笑了……孟姑娘,也是來着櫻溪看花的嗎?”
也許孟安然是來櫻溪看花的,但是這妖華,卻是來櫻溪看着看花之人的,只是妖華的這份心,誰也不能告訴罷了。
孟安然點了點頭,她轉過了身子,看着身後這顆沒有開花的,光禿禿的櫻樹:“是的。河城裡的人都是盛傳,今年的櫻花開得尤其好。
只是有一株,還是和冬天一樣,就是不開花,甚是奇特。我便是來看看的。”
妖華也擡頭看了看這顆樹,他的眉頭微微皺了起來,這顆樹,不就是他剛變成人時,用自己的妖法使它開花的那棵樹嗎?
妖華的眼神有些暗淡了,因爲那時候的綻放,所以現在就會失去光彩,在這滿園春色裡,孤零零的。
妖華回答到:“其實……這樣也很好看。至少是獨一顆的,和其他的樹不一樣。”
孟安然看着其他樹上錦簇在一起,開的粉豔妖嬈的花朵們,孟安然說道:“只是,這樣違背規律,總歸是不好的。”
一時間,兩人都是在沉默中了,旁邊飄飄然然的櫻花,紛揚而下。白衣的妖華和粉衣的孟安然站在樹下,兩人皆是無言,但是又沒有尷尬的氣氛。
不等妖華的回答,孟安然看了看天色,太陽已經快要西沉了,給那些雲朵鍍上了一層金邊,周圍的天空被薰染成柔和的黃色。
孟安然說道:“天色不早了。公子也早些回家吧。”說完,孟安然便是轉身就要離開櫻溪了。
妖華才和佳人沒說幾句話,便是被這時間變化給打斷了,妖華想再和孟安然說幾句話,但又是覺得沒有言語可以表達他現在心中所想。
妖華便是向着孟安然的背影說道:“孟姑娘走好。”孟安然沒有回頭,妖華也不知道孟安然有沒有聽見。
孟安然走回了轎子那裡,那些轎伕看起來有些焦灼,對着孟安然說道:“小姐,天色漸晚,你又遲遲不歸,可是急死我們了。”
孟安然聽了之後,臉上微微露出了歉意,說道:“花太好看,讓李叔擔心了。我們回去吧。”
孟安然的轎子載着孟安然,向着河城的門口方向走着了。妖華看着那頂轎子,他快步地跟在了那頂轎子的後面。
“所以,令妹的死亡,可以說是你間接造成的了?”那位道長聽完了風逆的話,面無表情地問到。
“風姝的死……是個意外……”風逆緊緊地閉着自己的眼睛,不去看那位道長犀利的眼神,他的手握着自己的衣服。
道長輕輕地冷笑了一聲,他看着站在那裡的風逆,說道:
“就算是因爲攝魂珠被妖物搶走了,如果不是你用攝魂珠修煉,令妹又怎麼可能被攝魂珠的光傷到?”
風逆的頭上汗滴了下來,他睜開自己的眼睛,看着站在那裡的道長,風逆說道:
“就是那隻白狐!如果不是它,就算風姝被傷了如何?攝魂珠可以救她?我一定會……”
風逆的話被那位道長打斷了,那位道長眼睛眯着,看着風逆說道:
“我對你和妖物之間的事不敢興趣,有了攝魂珠,妖物便可幻化成人,你真的以爲你能捉住他嗎?”
風逆連忙說道:“我已經請了縷吟山上的旻緹真人,一定可以很快將那個妖物捉到。”
道長聽完後,搖了搖頭,他看着風逆說道:“請了誰人與我何干?若不是因爲天下道盟,你的傷我也是不會幫你看的。”
孟宇在旁邊接話說道:“還請道長救救他,畢竟風逆是我們河城的城主,若是沒有了城主,河城又該何去何從?”
道長聽了孟宇的話,他表示沒有再挖苦風逆什麼了,他拿出了自己的浮塵,縱身飛到了風逆的身邊,說道:“把你的傷,給我看看。”
風逆聽完後,極其忸怩地將自己的衣服拖下,他看了看這位道長,接着轉過了自己的身子,把自己的背給道長看。
那位道長的眼神微動,風逆的背上已經有幾處開始腐爛了,沒有了攝魂珠的幫助,風逆身上的黑點開始擴散。
風逆的整個背,竟然都已經是黑色的了。
那位道長看着風逆說道:“你的傷勢太深,在我這裡住一週,我幫你治療。一週後,我才能確保你全部康復。”
風逆面露難色,他如果不能儘快趕回河城,那……和孟安然的婚事怎麼辦?他轉眼看向了旁邊的孟宇,言語間有些猶豫。
孟宇嘆了一口氣,他也是沒有想到,風逆的病情竟然已經嚴重到了這個地步,他以爲風逆只是有些精神恍惚。
孟宇偏過了自己的頭,沒有看着風逆的眼神,他說到:“我會寫信給家妻,城主安心養病吧。”
風逆對着那位道長點了點頭,說道:“好,我在這裡待一週就是。只是一週之後,請道長務必治好我。”
那位道長看着風逆背上的傷口,對着風逆說到:“幸好你有靈楚劍護體,否則那個妖物給你的傷會和攝魂珠在一起疊加發作。”
風逆垂下了自己的頭,他的眼神裡是刺骨的恨,那隻白狐,到底現在在哪裡?變成了人的它,到底是什麼樣的!
妖華偷偷地跟在了孟安然的後面,他看着孟安然的轎子停在了天下道盟的門口,妖華懂了,原來孟安然,真的不是風家的人。
至於爲什麼那天孟安然眉頭緊鎖地走進了風家,妖華並沒有多想。他只是一心覺得看見孟安然開心。
孟安然的背影在門後消失了,妖華想飛進去,但是最後還是停住了。這只是妖華第二次見到孟安然,他還是有些緊張的。
妖華在河城的街上走着,他困惑地看着這街上的人羣,心裡滿滿地都是疑惑,爲什麼這些人時而一言不發,時而又是如此熱鬧。
妖華不知道,當時那些人的悲傷,是爲了他們逝去的風家二小姐風姝。但是再悲痛的事情,在那些日子中,也會被一點點的磨滅。
現在的妖華尚且沒有體會到這樣的感受,但是不久之後,妖華就會看到這樣的變化,在孟安然的眼裡。
當然也是因爲妖華遇到了孟安然,不僅看到了他想見的人,更驚喜地是,他並不是從她家偷走了攝魂珠。
所以妖華看着街上,便是更加的喜氣洋洋一些了,妖華的腳步,也是輕盈了不少,感覺身子都是要飛起來了。
妖華的面容本就是極爲不凡的,在這春風裡,還有已經點起了燈的街上,妖華全身都是散發着不同尋常的氣質。
這樣,便也就是引人注目了一些,那些少女們,走在那些燈籠下,手裡拿着晶瑩的糖人,看着從她們身邊走過的妖華,都在竊竊私語。
妖華不知道爲什麼她們會這樣看着自己,他不自知的英俊,實在是吸引了太多人的目光,尤其是在這座城裡。
妖華已經有三天沒有回去山上了,他在河城裡待着,忘記了時間。白天,他就會去街上逛一逛,看着河城裡的集市,感受着人氣。
晚上,或者是無事的時候,妖華就變一個隱身決,站在天下道盟的屋頂上,看着屋子裡孟安然的身影。
妖華髮現,孟安然最近眉間的愁思,好像又是更重了,她幾乎不再出門了。只是日復一日的,在她的桌子上,看着一張紙。
妖華是不識字的,他只是一個妖,所以就算妖華來到了孟安然的書桌前,他拿起了那張紙,也不知道上面到底寫了什麼。
妖華轉身,看到了睡在牀上的孟安然。她連睡着的時候,在妖華的眼裡,看起來,都是如此的靈動。
孟安然的眉眼如畫,偏偏在那裡睡着的時候,是一副安靜的山水畫,裡面韻味無窮。當她醒來的時候,又是一副迷人的仕女圖。
孟安然就連是臉上那細微和帶着少女感的絨毛,在妖華的眼裡,都是這世界上無法言說的美麗,從看到孟安然的那一刻,他就已經淪陷了。
妖華看着睡着的孟安然皺着的眉頭,他不禁有些心疼,是什麼樣的事情,纔可以讓這樣的美人,眉間竟然有了鬱結。
妖華輕輕地伸出了手,他想幫着孟安然,去撫平了她眉頭的皺紋,妖華小心翼翼,手指也在顫抖。
寂靜的夜裡,妖華的呼吸聲,聽起來是無比的清晰,就連他現在雜亂的心跳聲,彷彿也能是聽得清清楚楚。
妖華的手就要碰到了孟安然的時候,孟安然的手突然抓緊了她的被子,她的眼睛猛然地睜開了,孟安然做了起來。
妖華嚇得手縮了回去,因爲是晚上,所以他並沒有使用隱身決,如果現在孟安然是清醒的,那她就會看到妖華站在自己的面前。
妖華連忙將自己的身子隱了起來的,如同是一縷煙一樣,妖華飛出了孟安然的窗戶,留下了孟安然一個人在牀上。
孟安然頭上的汗滴了下來,孟安然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剛纔一定不是真的。孟安然剛纔看見了,一雙藍色的眼睛。
那雙眼睛,和孟安然噩夢裡的那雙,一模一樣。
孟安然微微地喘着粗氣,她又夢見那隻白狐了,那隻白狐離孟安然更近了,彷彿是要把她吃了。
孟安然沒有辦法逃脫,她只能一直不停地跑,白狐就在她的身邊和她一起跑,孟安然越是害怕,那白狐就靠得越近。
孟安然心悸得厲害,每一次做噩夢,她都是要到滿頭大汗無路可退地時候,纔會醒過來。可是今天,孟安然夢只做到了一半,她就突然驚醒,還好像,看見了藍色的雙眼。
孟安然連忙起身下牀,她走到桌邊,自己在茶壺裡到了一杯水。不過是噩夢留下來的臆想症而已,怎麼可能會有那樣的眼睛盯着自己。
孟安然一杯接着一杯的喝水,她坐在了凳子上,心情也慢慢地平復了下來,不再像剛纔那般的驚慌。
孟安然的手裡捧着水杯,眼睛卻是落在了桌子上的信上,一定是被風吹的罷,信的位置都是亂了,孟安然走過去關上了窗戶。
她拿起了那封信,放在了自己心間,又放在了桌子上。那信上,寫的是:緊急情況,婚期推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