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墨妍意識清明時,環顧了一下四周,依然是那個只點了一盞昏黃油燈的監牢。自嘲般地笑了笑,原來又回來了,白跑了一陣,唉……不知連兄會作何感想。
“又回到這地方,是不是很高興?”清泉般的女聲在頭頂響起,只是這語氣聽來委實令人討厭。
“我心情如何還不勞你操心。”柳墨妍睨了嚴傾華一眼,站起身,伸了個懶腰,再揮了揮發麻的胳膊。
嚴傾華一手抓住柳墨妍的手,冷冷一笑,“你該不會以爲我不會武功吧?”
柳墨妍面上努力笑得自然,絲毫沒有突襲失敗被制的窘迫和害怕,“呵呵呵,哪會呢,只不過是想試試嚴姑娘身手如何?”暗地卻抱怨着老天的不公,人已經生的這麼好了,還讓她會武功,這也就算了,還讓她犯在她手中。不過轉念一想,那皇甫追風豈不也是,但他不同,是個男子,不會引起身爲女子的她羨慕。
嚴傾華甩開她,上下打量她,笑得陰鶩,“我還是不明白他看上你什麼地方了。”
柳墨妍一連數日被人困住,遭人脅迫,身不由己,早已憋屈多時,見嚴傾華一而再,再而三地像妒婦般地嘲諷她,也有點惱了。而每回都是拿她與連御世的關係作文章,傻子也明白了她定是對他有意,遂帶着一絲惡毒的笑意,涼涼地說道:“柳墨也沒什麼能令別人看得上的東西,可他就是看上我了,還百般糾纏,那又什麼辦法。” 說罷,好整以暇地看向嚴傾華。
這句話真是恰到好處地踩中了嚴傾華的痛腳,看到她開始變得有些扭曲的美麗面孔,柳墨妍覺得痛快不已。
後來,每當柳墨妍回憶起此事時,總是悔恨不已。若是她當時沒貪圖一時痛快惹怒嚴傾華,或許……會不一樣。可對於一介平凡人來講,只要沒脫離紅凡塵俗事,就難以事事都忍耐,何況柳墨妍從來就不是一個忍氣吞聲的人。
嚴傾華又惱又怒,最後臉色徹底陰沉下來,手指快速在柳墨妍身上點了幾下。柳墨妍瞬間動彈不得,戒備地盯着她變化的表情,急道:“喂,你,你想做什麼?嚴姑娘你是不是誤會了什麼,我可沒其它意思啊!唔——”
嚴傾華一手握住柳墨妍下巴,將手中一珠狀物塞入她口中,強逼她吞下肚,“你不是覺得沒有辦法嗎?那我就替你想個辦法!”美麗的面孔突然笑靨如花,然後再點開了她的穴道。
“咳咳……你給我吃了什麼東西,咳咳……”柳墨妍摳着喉嚨,彎腰想將東西嘔出來,一張臉嚇得發白。
嚴傾華咯咯笑道:“沒用的,這東西入口即化,何況你還吞下肚了。至於是什麼嘛,”然後想了一會,再道:“你很快就會知道了。”說罷,不再看柳墨妍痛苦幹嘔的模樣,帶着抹殘忍的笑意款款走出。
幹吐了一陣,什麼也沒吐出來,柳墨妍不得不死下心,不知是什麼樣的毒藥,惹惱了嚴傾華,她給自己吃下的斷然不是什麼好東西,得儘快出去讓唐蜀給想想法子才行。這種知道自己中毒卻又不知何時會突然發作的感受讓她內心惶惶,焦躁不安,無力地靠坐下來,反覆將嚴傾華詛咒了幾十遍才罷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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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太子府。
“不知殿下請在下來所爲何事?”連御世疏離卻又不失禮道。其身後的青卯、任行凝神戒備着四周動靜。
赫連御宇眼光閃了下,垂眼品了口茶後,方笑道:“三弟,我們兄弟好些年未見,大可不必這麼見外。”臉上掛着兄長般的和藹笑容。
“在下一介平民,不敢與殿下稱兄道弟。”連御世淡淡駁回,其實他們也就只在少年時見過一次,大約是八年前,他第一次入宮,見到了當朝的二位皇子。
赫連御宇不以爲意地笑了笑,“聽聞三弟與追鳳公子都有一部分火蓮教的藏寶圖,不知可否拿出來讓我一觀?”說着,似不經意地瞟過坐在另一方的皇甫追鳳。
皇甫追鳳似乎沒有開口的打算,從聽見赫連御宇稱呼他三弟起,就一直饒有興趣地盯着他,風、花、雪一如既往地默默守在身後。
連御世淡淡看過去,發現皇甫追鳳興味的打量,兩人對看一眼,各自不動聲色暗自估量了番。
只聽連御世道:“不知殿下從何聽來,可惜在下手上並沒有殿下所說藏寶圖。”
赫連御宇別有深意地笑了笑,“哦——是嗎?將人帶上來!”
柳墨妍被推搡着出來,雙手被縛在身後,看見在場的連御世和皇甫追鳳,一時百感交集。
赫連御宇觀察到二人眼中閃過的緊張神色,無聲笑了笑,走至柳墨妍跟前,擡起她下巴,一副評頭論足的語氣說道:“嘖嘖,細看之下還真有幾分姿色,死了也有些可惜!三弟,追鳳公子,你們說是不是?”
連御世目光冷凝,沉聲說道:“先放了她,我們再談。”
赫連御宇開口道:“把她鬆開!”
連御世心下有些錯愕,沒想到赫連御宇這麼爽快便將人放開。
柳墨妍解開束縛後,直直躲到了連御世身側。連御世迅速打量了下她,並無大礙。
“青卯!帶她出去!”
“連——”
柳墨妍正想拒絕,卻聽赫連御宇說道:“三弟,你確定要她走嗎?中了西域蝕骨散的人,若是沒有解藥,可是活不過三天,今天已是第二天,要在一天內配出解藥,估計是不太可能的事。”
柳墨妍對連御世苦笑了下,“連兄,柳墨能不能活過明天,就要靠你了。”似是感覺到對面灼熱的視線,罷了!罷了!錦繡樓痛心一別後,再沒見過他,過去的終究挽不回來。她移過視線,笑得諂媚,“當然了,也要靠皇甫兄你!”不意外地遭到了他身後風的怒視。
“靠我?”皇甫追鳳冷哼一聲,“怎麼不到我這邊來呢?”
柳墨妍詫異地睜大了眼睛,臉上不可置信的表情讓皇甫追鳳開始覺得有什麼是自己該知道而又不知道的。只聽她理所當然道:“皇甫兄,你應該知道你的武功不是最好吧!找庇護當然是要找武功最好的了!”
皇甫追鳳臉色一下變得有些難看,沒料到她會這麼回答,暗道了結此事後再跟她算帳。居然當着衆人面貶損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