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夏之碎片,火紅。
7
一二三四,一二三四。青春充滿力量的聲音在烈日之下猛烈的叫喊着,不論是炙熱的光芒,還是發自靈魂的吼叫,處處都體現着,青春,永遠是那麼的不知道累。
雖然大致是這麼說,但是也是有幾個例外,而這個例外,一般都是樑瑞的代名詞。纔剛一開始沒有幾分鐘的軍姿,其他人汗水都還沒怎麼出,可是他早就已經是叫苦連天,弄的教官忍不住感了他幾次。不只是教官,就連林湘羽都忍不住想要打他一拳了,本來軍姿就很枯燥乏味,加之這傢伙在一邊一直叫着,讓她的頭痛的是如同高空中熊熊燃燒的太陽一般了。這樣一比,她都感覺一邊的紀星辰就像是神人了,這麼久了一句話都沒說,還真是稀奇。
同樣是人,怎麼差別就那麼大呢?這句話在這裡再合適不過了。
:“喂,大姐,連我都受不了了你竟然還那麼淡定,真不累啊?”樑瑞見再這麼吵鬧下去也沒有什麼用了漸漸的停了下來,但由於和紀星辰還隔着一個位置說話不方便,只能是對着林湘羽說着打發一下時間。
:“叫誰大姐呢?”被一個年齡跟自己差不多的人叫做大姐,的確是有那麼一點不爽,況且還是被一個如此孩子氣的人喊,心中的那團火燃燒的更加的猛烈了起來。
:“行,大姐,我錯了還不行嗎?可以回答我的問題了吧?”
:“……。”
烈日之下,一切都是那麼的炙熱,草坪,跑道,學校,以及那一拳,那一聲慘叫,或許這就是夏天,猛烈永遠都是它的話題。
樑瑞揉着火辣的手臂,一隻手在輕微的搖動着,臉上盡是痛苦的表情。雖然說他是那麼的有點令人討厭,但是不知道爲什麼,一看到他這副樣子竟然有點於心不忍了。
相遇,還真是種奇妙的力量,它總是可以讓性格完全不同的人走到一起,然後走完一段別樣的溫馨。也留下,一件足以刻骨銘心的回憶。
:“我真懷疑你到底是不是一個男的,竟然連這點苦都受不了,我好像彷彿看到了你未來的黑暗。”
:“當然了,未來被那麼一大羣美女圍着走都走不了,不黑暗纔怪。”
:“……。”
林湘羽還真不知道該怎麼說,面對這樣不要臉的人往往像她這樣的人只有無語的分了。不過,他長的也是十分的帥氣的,大概真能像他所說的那樣,會有很多女生圍着他吧?
:“面對臉皮厚到足以當一堵牆的傢伙,暴力一般來說都是最好的方法。”一邊一直沉默着的紀星辰實在是看不過去樑瑞的那一副嘴臉了,淡淡的說道。當紀星辰的話音一落,樑瑞便退去了那一副笑臉,而是微怒的看着貌似什麼都沒有做的紀星辰。而林湘羽這時也才注意到自己身邊的這個男生,雖然說是已經經過了兩天的軍訓。仔細一看,他還是挺好看的,再加上當時他的口琴,雖然說是過了兩天,可那種美妙的音樂還是在耳邊縈繞。
如果,時間在這一刻停止,或者說是人生在這一刻轉彎,那該多好,不前行,沒有過多的美好可以儲存,沒有經過,不會有過多的接觸可以留念。
:“說得有點道理啊,我可以試試。”
林湘羽說着雙手開始自然的抱起拳,一臉邪惡的看着旁邊的樑瑞。樑瑞立馬感覺到了什麼不好的事情,臉色漸漸的從剛剛的歡笑轉變,語氣無比柔弱的說道:“大姐,大家都是蘭澤一中的,注意素質啊。”
:“對,都是蘭澤一中的,不能動粗。”林湘羽將手指含在嘴裡,樣子是無比的天真。“誒,放學的時候別走,我找你有事。”
:“大姐,算了,放學我媽媽還等着我回家呢,要是不回去的話她該擔心了,所以我就不陪你了啊?”
教官沒有回頭,無比美妙的音樂突然響徹長天。
樑瑞,知道嗎?現在我有多懷念你說的那句大姐,儘管聽起來那麼的讓人討厭,可是,當突然沒有它的時候我的心裡是有多麼的難受。只是已經不能再聽到你站在我面前笑嘻嘻的對我說一聲“大姐”了,也無法再一次在聽到你喊我“大姐”時好好的打你一頓了。現在只能是在偶爾走路時忽然聽到這兩個熟悉的字從身後傳來,可是在我突然回過頭的時候身後卻是無比的空蕩,什麼也沒有,除了那些過往的人,就這樣,不知道過了多久了。也許是從你離開的那一天,或者說是從你離開的幾天之後吧。說來也真是可笑,過了那麼久了,我竟然還沒有弄清,到底是你離開我,還是我離開你。或許應該說是我離開你吧,至少這樣自己的思念還能夠猛烈一點。謝謝你,叫了我三年的大姐,也謝謝你,陪我走過了一個充滿快樂溫馨的三年。
— 林湘羽。
世上,最難忘的東西,往往是對於生存最沒有必要的,面對沒有必要的,唯一能做的就是將它扔掉,所以,有些東西,就算再不捨,你也只能是將它扔掉。
那個夏天,早就已經來了。可我們卻是要等到它過了一半纔到。夏天,是熊熊燃燒的青春,夏天一過,青春燒完,就只剩下了淡淡憂傷的秋天來迎接被洗禮的靈魂。所以,我們相遇時,青春已經燃燒了一半,而秋天,也快要到來了。
8
南方的夏天,不管是晚上還是白天都是那麼的折磨人,特別是晚上,除了火燒一般的溫度之外還有永遠也拍不盡的蚊子,就像,永遠無法忘懷,一直折騰着自己的記憶。
雖說夜晚還沒有到來,可是心中的不安早就已經侵襲了脆弱的內心。好不容易等到軍訓結束,好不容易,分離的那一天還是要到來了,只要太陽一落山,星辰從渺茫的黑暗中出來,她就得第一次嘗試一個人生活,真正意義上的一個人。即使跟張萱說好的,吃飯的時候一起走,但終究不是一個班。
說起星辰,她不自覺的想起了紀星辰,很奇怪的名字,不過很美麗,而他的性格也如同天上的星辰一樣,夢幻,不可觸摸。這幾天的軍訓他都沒怎麼說話,若不是樑瑞一直在自己身邊嘰裡呱啦的說個不停讓他不耐煩了,估計自己是永遠也聽不到他的聲音的,他到底,是一個什麼樣的人呢?
銀杏葉在緩緩飄落,雖然只是那還沒有黃的卑微幾片,但還是在預示着秋天即將到來的氣息。一個多月,可以說長,可以說短,就像當時臨近中考的那一個月,湘羽以爲還很長,她們卻在不知不覺間就畢業了。
跑道上,高三學霸此刻正在安靜的揹着書,而高二的藝體生正在奮力的揮灑着汗水,高一的纔剛進來,還處在初入蘭澤的興奮之中正在釋放着最後的一絲無憂。有些時候,看到這樣的畫面湘羽總是不由得傷感起來,現在很美好,可是這種美好能持續多久,三年,還是,永遠。這大概是從小養成的吧,她總是會莫名其妙的想到以後,不知道是好處,還是壞處。
:“想什麼呢?”
張萱慢慢從一邊走來,雖然軍訓已經結束,但是她們還沒有發校服,所以一般穿校服的都是高二和高三的,而高一的則是各種各樣的奇裝異服,當然也有趁着這個機會混着沒有穿校服的高二高三的。不過也只是少數。林湘羽的穿着依舊是初中那幅乖乖孩子的樣子,粉色花紋的一件休閒服,白色的短襯,一件灰色的牛仔褲。而張萱則略顯的成熟了些,穿着帶着一絲非學生的“火辣”,但再怎麼說她好歹也是一個蘭澤一中的學生,所以就算是再“火辣”也只侷限與露出雙臂,但僅僅是這樣也是絕對可以看出她所在的班級的大概範圍了,畢竟這裡是蘭澤一中。
:“張大小姐,我說你也太快了吧,我都在這裡等了一個多小時了,你到底是打算逛多久的街啊!”
:“行行行,知道我們小公主等的辛苦,這不是一個月只有那麼一天可以出去了嗎,我不得好好準備一下啊。”張萱像只可愛的小狗一樣,依賴性的將林湘羽的一隻手抱在懷裡,頭在不停的往她的身上蹭。
:“好了,我又沒有怪你,快點把我的手放開了,兩個女生這麼抱着惡不噁心嗎?”
:“不,我就不,已經抱了三年了,我習慣了。再者說今天過後我就不能再抱了,所以今天我是無論如何都不能放開的。”
:“好好,你有理。快點走吧,太陽就快要下山了,你打算玩多久嗎?”
:“怕什麼,才九點嗎,還有好久才天黑去了。”
太陽就快要落山了,夏日就快要落山了,只是,還需要等待多久呢?
一邊的銀杏葉還沒有來得及渾黃,天上的哈雷彗星也還沒有再一次經過,所以一切都還不會到來,所以還可以享受短暫的快樂的,對吧。
兩人漸漸離去的背影倒映在綠色的銀杏樹之上,她們的故事,將會成爲一個個美麗的片段,在銀杏葉渾黃之時一一的上映,一次又一次,也將會有一屆屆的學子將那些美麗的畫面一次次的觀賞,雖然不知道畫面中的兩個女孩是誰。
9
當時的天空,很藍,當時的白雲,很美,當時的我們,很幼稚,很快樂。
蘭澤,只是一個擁有十幾萬居住的小城鎮,由於人不怎麼算多且佔據的土地又有那麼一點點大,所以在這裡環境都維持的很好。在城鎮的四周,是一片片美麗的松樹林,一棵棵高大偉岸的松樹如同一個軍人,一生盡衷職守的立在那裡就沒有再離開過,直到死爲止。
處在正邊緣的,是一座由一個巨大的石頭建成的小山,這裡是蘭澤唯一可以算的上景點的地方,雖然生態保護的很好。小山的四周是一條由人修建的細小狹長的小道,它將這座山整整的圍了一圈,看起來異常的幽深,寂靜。山頂,有一個不怎麼大的亭子,它立在了最高,也是最危險的地方,幾乎只要一躍過它,下方就是二三十米高的懸崖。然而也只有這裡才能夠看清整個蘭澤,它就像一個還沒有長大的孩子,靜靜的在這裡沉睡着。
或許是早就已經習慣了南方山區的景色,林湘羽在大太陽下游覽着這裡實在是擡不起興致,所以一路上也只是在發呆,並沒有認真的看一眼這裡。倒是一邊的張萱像是從來沒有見過由巨石構建的山一樣,一直都在大呼小叫,不知道的還以爲是北方或是沿海地區來的遊客呢。搞得湘羽在一旁都是擺出一副我不認識這個人的表情,面對這樣一個瘋瘋癲癲的人,她實在不好意思擡頭看周圍人的臉色了。
不過,當她實在是無聊的時候別過臉去看向蘭澤她發現,在這裡看着安詳的躺着的巨嬰還真是有一種心曠神怡的感覺。蘭澤就像是一副美麗的藝術畫,在畫中,它與藍天徹底的融在了一起,完全的侵入對方,分不清到底那裡是天,那裡是蘭澤。只能是分辨出,上方,是用淡淡的藍色顏料所在紙上潑出的傑作,而下方,則是一個藝術家用盡腦汁才早就的視覺的盛宴。
其實,這個世界就是一幅畫,不是嗎?
蘭澤的另一頭,天的那邊,是什麼摸樣呢?林湘羽不禁暗自感嘆,大自然永遠是最高的藝術家,它用着自己頑強的毅力築造了一件件完美無比的藝術品,而世上的人們,不管所創造的再優秀,也只不過是從它的智慧那裡得來的一丁點領悟罷了。
:“張萱,玩夠了沒,我可熱的受不了了。”湘羽一隻手一直在不停的在前方揮動着,自己手臂肌肉不停的運動,加之熱的要命的太陽,湘羽臉上的汗水流了下來如同一個小型的瀑布一般。而再一看張萱,明顯比她幹潤許多,有些時候她還真是佩服這個丫頭,不管怎樣她都是鬼點子比自己還要多,這次估計又是使用了什麼奇特的方法了。
:“行了,看看你那個樣子,不知道的還以爲你是馬拉松運動員呢?”
:“馬拉松運動員也沒有在三十七八度的大太陽下跑的啊,還有,你是怎麼做到的,竟然沒有感覺到這火燒一般的溫度。”
:“這個啊,秘密。”張萱不懷好意的笑了下,明顯是在嘲笑林湘羽現在這一副狼狽樣。“我說你也別亂用形容詞了,你語文還沒有我好呢?”
:“我知道你語文考的好,快點,快點說你到底是怎麼做到的?”林湘羽已經不再管其它的了,對於她來說,儘快讓自己好受一些纔是王道。
:“好吧,告訴你吧,不過你要請我吃飯。”張萱一張臉調皮的對湘羽說道。
:“快點說了,要坑我幾頓隨便你了。”
:“好吧,過來點,我跟你說啊……。”
語文成績沒有你好,可是後來我卻選擇了文科,並且每次都能夠考年級前十。而當初一直調侃着說語文成績比我好的你呢?你又是變成了什麼,爲什麼在文科前十或是理科前十都沒有看到你,爲什麼從來沒有在優秀作文獎中看到你的名字,爲什麼今後你永遠的無法超過我,永遠的無法像我一樣。張萱,知道嗎,這三年過後,我好想你,好想念你繼續嘲笑我的日子,好想念當時我們一起在烈日下像個瘋子一樣的日子。高中畢業的你去了那裡,爲什麼不告訴我,爲什麼不讓我找到你,難道害怕我會像你嘲笑我一樣嘲笑你這個學渣嗎?張萱,出來吧,沒有你的日子我過怕了,我害怕了沒有依靠的日子了,以前一離開了大城市沒有了父母的陪伴我就只能是依賴着你,可是現在的你到底在那呢?出來吧,我害怕一個人,你是知道的,出來吧,讓我們再像高中一樣,我不要這大學了,出來吧,出來吧。
—林湘羽。
世界上衆多的美好,隱秘在天空之間,它儲存着人們無盡的回憶,每當人們一迷茫之時,他們就會擡起頭看向天空,然後在裡面努力的尋找着當初扔在裡面自己不願意提及的憂傷,通過一次次遞減的傷痛來告訴自己,初心,到底是什麼。
一輛輛汽車快速的穿梭在白色火焰之上,飄動的渾濁的二氧化碳在烈日之下漸漸沸騰。而臉上滴落的汗水在這渾濁之間慢慢沉淪,沉淪,最後直至墜了深海的底部。
說實在的,城裡實在是要比那一座小山要熱的多去了,不過有什麼辦法,要回蘭澤一中就必須經過城裡,而在這樣的鬼天氣之下她們是不會坐公交車的,所以還得走幾公里的路,要是早知道會這樣的話湘羽是怎麼也不會跟着張萱出來的。
怎麼,也不會跟着……。
有些時候,幾乎是差點忘了,在這一片渾濁之下也有脆弱的一面,當那太陽隱秘之時,當光芒與炙熱徹底的遠離這座城市之時,它只能獨自默默的燃燒自己的淚,默默的將美麗的霓虹奉獻世人,可人們從霓虹之中讀出了傷感,卻不知是誰的憂傷,是誰在哭泣。
10
曾經,是不是有過那麼一些人,一起行走時總是認爲可以一直的走下去永遠不會有人在半路離開。
曾經,是不是有過那麼一件事,看起來幾乎是小到渺茫直至從來都是將它忽略。
曾經,是不是有過那麼一個傻瓜,總是一昧的對你莫名的關心,即使她所做的在你看來異常的反感。
曾經,是不是……。是有過吧,它們也絕對很美好吧,只是那一段美好都埋葬在了曾經,而那個曾經,有一個如同種種一樣苦澀的名字—青春。
烈日下,汗水是苦澀的,只是大多數人都沒有察覺到罷了。
不是他們不想去察覺,而是,他們還沒有接觸到臨近的汗水罷了。
走了不知多遠,風景也不知換了幾次,漸漸的,轟鳴的車馬聲轉換成了清脆的流水聲,銀白的馬路也換成了古樸的橋頭,流動的不再是散發出浮躁的二氧化碳的車海,而是碧綠的河水,蘭澤有一條河,它穿過了整個蘭澤,就像是一個守護神,不知道在這裡有多久的歲月了,應該是很久遠吧,這是湘羽從前方充滿古樸氣息的橋中得來的猜測。
也只是猜測。
兩人走到橋邊默契的放慢自己的腳步,烈日下的擠壓,因這時清涼流動的河水而讓心情變得愉快了許多,說來還得感謝張萱,要不然她應該不會有欣賞大自然的閒心吧。
:“喂,大哥,我說你有病啊,大太陽天的還出來走,你是真不怕中暑還是懷念剛剛奔月的軍訓啊!”
這語調,這用詞,林湘羽再也熟悉不過了。不是因爲她和他們很熟,而是因爲軍訓期間湘羽除了和張萱說過話之外也就只和這兩位奇葩說過話了,雖然只是短短几天,也足以是對他們的聲音無比的熟悉。湘羽本能的朝前方看去,正好看到迎面走來的兩人。樑瑞還是一副二流子的壞學生樣,只是在退去軍訓服之後,即使是穿着有些叛逆的衣飾,看來還是那麼的讓人順心,而一旁的紀星辰呢?看來還是那麼的沉默,一身休閒服裝點下更像一個乖乖學生了。
—風,從你身邊劃過,她(他)從你眼前流走。
紀星辰看過來,也正好看到了林湘羽,雖然不熟悉,但怎麼也算是認識,所以兩人紛紛點了下頭代表打了下招呼。樑瑞見紀星辰沒有說話,隨即將頭轉了過來看向這邊,見到湘羽之後也是微笑着點了下頭。
:“大太陽天的我還以爲只有星辰有這個毛病,原來還有人會選擇在這個時候出來玩啊!”
聽着樑瑞的語氣,貌似在這個時候出來走動就像是看到了亞特蘭蒂斯一樣的令人驚訝。不過也對,要不是張萱硬要拉着自己來,自己恐怕也不會來的。樑瑞說完,湘羽根本就不想怎麼搭,可是礙於面子,她又不得不忍着去裝,有些時候,面子這東西還真是害死人了。沒想到的是,湘羽正準備說話,張萱竟先口搶了,他們還真是一類人,不管是認識幾天的都能夠當成很熟那樣,這打死她她都做不到。看着兩人互相的掐着,湘羽應該抹淚吧,他們總算是找到知己了。
有些東西,你看着象是已經定了形,這大概就是它應該有的摸樣了,可是,當你慢慢往後觀察時才發現,原來不管是什麼,越往後,它就越複雜。
11
若是,今後沒有了你,若是,今後不再遇見。是不是就真的,你就只是從我生命中穿梭而過的那幾顆夢幻的彗星中的一個,或是如同那遙遠的亞特蘭蒂斯一樣,到底有沒有出現過,至今仍爲解答。
沉入到海底的宮殿,閃着金燦燦的光忙,帶着那一種光芒,從此,神聖的殿堂只能是在永遠無法被人所知的深海之中默默的閃爍,續寫曾經的輝煌,而那一座宮殿,有個無比美麗的名字,叫做青春。
天邊的潔白加上湛藍,遊走的雲朵慢慢改換着,那一個永恆停止的太陽就像是蘭澤一中,而他們,就如同那一朵朵雲朵,雲朵每天都會不停的改變,可又有誰會去注意每一片雲朵呢?
湘羽實在是搞不懂,爲什麼張萱會邀請這兩個男生陪着她們在大太陽底下逛街,更讓她驚訝的,是這兩位大男生竟然還同意了,好像只有自己勉強算是認識他們吧,而張萱竟然搞的象是她早就已經認識了他們一般,她真是無語了。一路上,張萱一直和樑瑞說個不停,他們果真是一類人啊。
火焰,燃燒着短暫的美好。
火焰,儲存着以後的回憶。
林湘羽不自覺的將目光移向一邊的紀星辰,直到現在張萱還在和樑瑞說個不停,可是他們兩個到目前爲止好像還沒有說超過四句話。湘羽是實在不知道怎麼說,而他,和湘羽一樣,或者,是他根本就不喜歡說話,軍訓的時候好像也是這樣的。
:“那個……。”湘羽試探着,畢竟這樣下去兩人都沉默不語下去的話怎麼也是有點尷尬,她可不希望這樣的不自在下去。
:“要是不太擅長社交的話就別勉強自己,活在這個世界上不是爲了別人而活,沒有必要做自己不喜歡的事。”
還是一樣,每一句話都是淡淡的,沒有過多的廢話,也沒有半點想要交談下去的意思。湘羽閉上了嘴,心裡暗道:“什麼嗎?明明是自己害怕社交,現在卻搞到我身上,真是無語。”
世界不喜歡做沒有必要的事情,所以也不會無緣無故的賜予人們快樂,或是痛苦,當莫名其妙的得到某一方是,那一定是在爲相反的另一件做好準備。
邊上張萱和樑瑞的話語還在不停的交響着,青春的聲音,對於別人來說那都算是另外的一種《命運交響曲》了,但林湘羽沒有那種藝術細胞,也不喜歡欣賞貝多芬之類人風格的音樂。
要是上帝真的存在的話,能不能一劍直接讓所有的聲音從此消失。
生活在夢裡的人,不會發現夢有多麼的美好,只有寄住在夢裡的人,在夢離開之後纔會發現,原來,自己已經在不知不覺間將可以微笑的能力奪走了。
霓虹從星空之中冉冉升起,然後暗淡的夜晚擁有了光芒,然後人們的世界不再單調。而後,霓虹將再一次墜入深海,世界將再一次陷入黑暗,人們,也將更加懷念霓虹。
那個夏天,賜予凡人最珍貴的恩澤,那個夏天,埋葬凡人最珍貴的美好。
12
開學的第一晚,往往是最無聊的,不僅僅是因爲互相併不認識,還因爲陌生的班主任在上面所交代的總是梗古不變的那幾句。
離上課還有十幾分鍾,湘羽還不知道自己的班主任是誰,也更加不認識身邊的那幾人。
十幾分鍾,可長可短,對於正在玩遊戲的哪幾個娃娃來說,十幾分鐘頂多隻是幾秒的一個瞬間,而對於湘羽,這可以說是比一年還長。
張萱,離開自己了,從此,她真的是一個人了。
由於互相還不認識,大多數的人都還不怎麼願意呆在教室。可人家沒有在教室是因爲隔壁幾個班有自己的熟人,他們出去還可以聊下天。而湘羽沒有辦法,她在三樓,張萱在四樓,在這個時候她總不可能跑到四樓去找張萱吧。說來蘭澤一中也還是夠大的,以前在自己的初中初一到初三都是同一棟樓,而蘭澤卻是高一到高三各一棟樓,這大概就是高中吧。
教室裡面的燈光很亮,雖然還沒有算上天黑,教室裡很熱鬧,雖然還沒有認識這些人。
人還沒有坐滿,雖然也已經有很多人在裡面了依舊是抵擋不住那種空洞。湘羽底下頭,沒有書的時間裡,也就只能是靠着睡覺來讓它加速了。暈眩的燈光不停的在腦海中迴旋,周圍的一切是那麼的冰冷,那麼的無情。不過還好,早在三年前她就已經是經歷過了,所以也不會感覺這麼陌生了,更不會像三年前那樣憂傷了,對吧。
朦朧之中,一個熟悉的聲音傳入耳朵,象是被打碎了的快樂漏斗再一次重新的組合,恢復,最終像以前一樣的。
湘羽睜開眼,一個帶着陽光般的笑容的男孩和一個帶着一副被冰牆格擋的臉的男孩慢慢從自己身邊經過。頓時,陽光撫過,湘羽望着白花花的地板,原來,上帝真的會製造驚喜。
兩人淡然的從湘羽身邊走了過去,大概是由於先前她一直是在桌上趴着的緣故吧,他們兩個並沒有注意到這個長相平平,扔在人羣中不怎麼突出的女孩。沒有被認出,湘羽並沒有半點失望,至少,她不用這麼費勁的重新跟班裡的人建立關係了,況且她也不願意因爲孤單而不得已做自己不想做的。
上課鈴聲緩緩響起,林湘羽的頭還是趴着的。
—至少,還是沒有一個人。
記得,你說過要我快樂的活下去,因爲你喜歡看到我微笑的樣子,你說那樣很可愛。你還說你最怕我哭泣,因爲你最不會的就是說一些安慰的話,所以每當這個時候你只能是給個肩膀。放心,以後不會再哭了,我會,讓你一直看着那張天底下最可愛的臉的。
總有那麼一個地方,你不知道在那,但是你總堅信它一定存在,而且,在哪裡,一直都會有某個人呆着。哪裡可以是綠樹環鶯,哪裡,可以是霓虹璀璨,不管是何種,哪裡一定是非常的美麗,溫馨,哪裡,一定是充滿快樂的地方。在哪裡,不會再有一個人打擾那一個天真的傻瓜,在哪裡,那個傻瓜不會再那麼天真,也不會,再因爲另外的一個傻瓜而受傷。
渺茫蒼生,總會有那麼一些人,明明都是同一個希望,卻又總是因爲自己的幼稚而一次次的讓希望落地,破碎,最後,直至讓希望變成了永恆的捨棄,再一個人躲在角落讓香菸和酒精將自己停留在時間的黑洞之中。這樣的一類人,可憐嗎?應該是可恨吧。
上課鈴消逝,湘羽擡起頭,他們兩個的身影已經從自己的眼前流走,定格在了後方,定格—在了後方。
原先沒有注意過,當湘羽坐起來之後星辰才發現前方的女孩的背影怎麼那麼的熟悉。而樑瑞還在不停的觀望這個應該算得上是新的教室,卻又和初中沒有什麼區別的地方,壓根就沒有看湘羽。大概對於他來說,世上是不會有那麼巧的巧合的吧,所以他也根本就沒有想過的,就像湘羽在見到他們之後也是一臉的不相信那樣。
紀星辰拍了拍樑瑞的肩,本來是想告訴他前方的。可誰知樑瑞竟是一副十分不耐煩的說道:“拜託,大少爺,今天陪你在大太陽下走了一天了,你記住,是一天,你不累我還累呢?你就行行好讓我休息一會吧。”
紀星辰知道,樑瑞一定又是以爲自己跟他開玩笑呢,他沒有說話,而是用目光對着前方示意了下。樑瑞被他突然的舉動驚奇了一下,眼神不自覺的朝着湘羽的方向看去,這纔看到前方這個熟悉但卻又有點陌生的背影。
他在腦海中思索了一會,之後驚訝的張了半天的嘴,說了無數句的你,他沒有說出林湘羽三個字,而換來的,卻是全班五十多人不解且帶着象是看動物一樣的目光。紀星辰見實在是不能這麼下去了,隨即捂住了他的嘴,這時湘羽明白了過來轉過頭看向兩人,紀星辰也禮貌的回了下,他們,就這樣成爲了同班同學,雖然之後有可能分開,但是現在,他們是要一起生活一年的同班同學。
上天還真的是喜歡戲劇化。
13
那個夏天,彼岸花繁盛大地。
火焰般的紅色喧罩這一片死地。
從此大地開始顯露生機,從此遊蕩的孤魂不再迷失方向。
盛放的彼岸花布滿湖岸,黑水變成鮮紅,如同血液組成的湖泊。
之後船伕不再孤獨,從此,這一片煉獄不再可怕。
可彼岸花之下,哭泣聲卻並沒有散去。
那是偏離了命運輪迴軌道的亡者無助的哭聲,他們無法迴歸,無法前行。
只能是永遠的停留在這,在這裡看曾經愛過的人在輪迴中一次次又一次的從眼前劃過。
不能觸摸,只能是靜靜的看着,儘管她們可能已經不再認出自己,可是,還是靜靜的看着。
死亡之神手牽着手唱着輓歌,帶着她們走向那一道彼岸花盛開的湖岸,永恆的進入不知進去了無數次的湖泊。
亡靈靜靜的看着,只有泣聲,沒有落淚。
因爲眼淚不知道在那一世已經落完了。
彼岸花盛開的大地,有的人走向了新生,有的人,從此墮入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