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黑的街道上沒有任何燈光,人類花費兩百萬年積累起來的科技鑄就的輝煌彷彿在這一刻被抹去。
在這荒無人煙得道路上,一位全身包裹在黑色斗篷之下的嬌小身影正在緩緩得走動,伴隨着他得每一次走動,周圍得黑暗都會更加濃郁一分。
她就是安潔莉爾等人討論中窯應對的黑暗女神,或者說不完整的不從之赫卡忒。
赫卡忒擁有着在全世界那繁多如煙海的神明中,擁有的榮光和地位都是屬於絕對高貴。
傳說中,福柏與科俄斯戀愛結合,生了愛穿黑色長袍的勒託,勒託性情溫和,對人類和不死的神靈都和藹友善,她一生下來就是如此,在奧林波斯諸神中她是最溫柔的,福柏還生了名聲很好的阿斯忒里亞。
有一次珀耳塞斯把阿斯忒里亞領進他的高大房間,稱她爲愛妻,她懷孕生了赫卡忒——克洛諾斯之子宙斯最尊重的女神。
宙斯贈赫卡忒以貴重的禮物,讓她共有大地和不產穀物的海洋;她還在繁星點綴的天宇獲得榮譽,極受永生衆神的敬重。直到今天,無論什麼時候大地上的任何一個人按照風俗奉崐獻祭品和祈求恩惠,都呼喚赫卡忒的名字。
赫卡忒樂意接受誰的祈求,這人就能輕易地多次得到榮譽;她還能給這人財富,因爲她確有這種權力。象地神和天神所生的衆多後代一樣,她在他們那結方面也都有自己應有的一份。
克洛諾斯之子從未傷害過她,也沒有從她在前輩的提坦神中所得到的一切裡拿走任何東西。
還和起初分配的一樣,她在大地、天空和海洋中擁有自己的一份。
還因爲她是阿斯忒里亞唯一的孩子,所以她得到的榮譽不但沒有減少,反而由於宙斯對她的尊重而增加了很多。
只要她樂意,她就能給誰很大的幫助和很多的好處:如此她坐到令人敬佩、主持裁判的國王身旁,她樂意幫助的那個人就會在法庭上惹人注目。
人類之間若爆發毀滅性的戰爭,這位女神就會來到戰場上,讓她樂意幫助的人獲得勝利,贏得榮譽。
人類進行各種比賽時,她也是有益的,因爲她會來到他們中間幫助他們。
於是,憑能力贏得勝利的人將輕而易舉高高興興地獲得貴重的獎品,並給父母帶來光榮。她樂意站在決心幫助的騎士身旁時,對他們也是有益的。
她對那些在烏雲密佈波濤翻滾的大海上謀生的人也是有益的,誰向她和震耳欲聾的地震之神祈禱,這位光榮的女神就能輕而易舉地讓他大發其財;如果她高興,她也能易如反掌地使他瞬息間得而復失。
她與赫爾墨斯一起呆在牛欄裡也是有益的,能使家畜增產,如果她高興,她可以使牛羊由少變多或由多變少。因此,儘管她是自己母親的唯一孩子,但在所有永生神靈中受到尊敬。
克洛諾斯之子分派她爲年輕人的撫育者,所有在那天之後用自己眼睛看見多識的黎明女神的曙光的孩子們的教育者。
因此,她一開始便是年輕人的撫育者,以上這些都是赫卡忒的榮譽。
她神秘而崇高,雖然是前奧林匹斯的提坦神,但是卻不像一般的前代神明一樣,被遺忘,被鎮壓,反而依舊是最重要而有威望的神明之一。
既然如此,她又爲何要反抗,哪怕借用三位女神的怨恨和不甘也要強行化身不從?
黑暗女神不清楚,不完整的她只是在按照本能在行動,不久前賜予名爲草薙護堂的弒神者長眠,也只是不從之神的本能。
或許,等她吸收完隱藏在赫拉石柱內的最後一個要素,化身爲完整的冥月女神之後,她就能夠明白了吧。
………………
在這種連手電筒都不能使用的狀況下,還敢在外面到處亂晃的人,除了弒神者和不從之神這些任何級的存在外,大概也就是剩下佑理和被佑理拉着的糰子了吧。
佑理現在很緊張。
這理應是平常熟悉的街道。
平常的話根本不用擔心會迷路,不過只有今晚不一樣。
佑理用手沿着建築物和護欄邊確認前面的狀況邊前進,在“連數幾米前是什麼都不清楚”的情況下一直前進。
以現在的狀況來說,方向感什麼的根本派不上用場。
安潔莉爾的太陽之瞳不能夠連續使用,這個倒不是安潔莉爾惡趣味想看佑理普通小動物一樣慌亂的表情,而是現在得身體不支持她連續使用。
雖然,相對於佑理這樣小心翼翼的前進,她也可以用精神力感知就是了。
不過爲了節省消耗(絕對不是懶),安潔莉爾也沒有開啓精神力感知,所以現在她們兩個,已經無法正確掌握自己身在何處了。
目的地是比商店街更加人煙稀少的地方——東部灣,兩人像無頭蒼蠅般走着。
佑理所拿着的包包裡面裝着黑曜石構成的碎片,只要拿着這個,根本就不可能逃出有如黑暗女神手掌心般的黑暗領域。
但是佑理想讓草薙護堂和黑暗女神的決戰,在儘量不波及周遭的地方進行,她一心只想着這件事,所以才能在黑暗的街道上行走。
或許唯一讓她安心的,就是身邊安潔莉爾的陪同吧。
相對於身穿便服的安潔莉爾,因爲佑理身穿巫女服的緣故,要是在平常的夜晚,早就集衆人好奇的眼光於一身。
但是現在,不會有人用好奇的眼光盯着自己。
佑理突然有股不知名的孤獨感,正當她想要橫越馬路時(情況已經糟到大家都棄車而逃了,所以完全不需要去管什麼交通規則。),背後有人出聲叫住佑理。
“——侍奉着不知名神明的巫女啊,把你手上的龍蛇之印交出來。”稚嫩、悅耳但是又冰冷徹骨。
“那邊的行人啊,妾身要拿走你手上的龍蛇之憑證,對於異邦神部下的無禮行爲,妾身在此道歉。”
充滿神聖感的濃厚氣息正一步一步接近。
佑理回頭一看,一眼便能讓人看出緩緩走過來的少女就是她們之前討論的不從之神,害怕的她忍不住抓緊了安潔莉爾的小手。
安潔莉爾拍了拍佑理的後輩以示安慰,同時轉頭打量起了這位從雅典娜的黑暗面中甦醒的黑暗女神。
沐浴在月光下時女神看起來纖細苗條,卻令人感受到一股不尋常的強大力量。
夜風吹拂着她兜帽外遮蓋不住的銀白色的頭髮,配合黑色的斗篷,此情此景居然給人一種不吉利的感覺。
一根一根閃閃發亮的銀白髮絲,在佑理看來有如一條一條的蛇。
“古代的蛇,遺失之物——終於找到了,如此一來妾身就可以變回過去的赫卡忒了——不順從的赫卡忒。巫女啊,你就將妾身這遠古之時提坦的女王甦醒再臨於世的事蹟傳述給後代聽聞吧。”
黑暗只是將她那小小的手掌向前伸。
就只是這樣罷了,佑理手裡的包裹便鬆開了,裡面的黑曜石徽章隨即飛到黑暗女神手中。
安潔莉爾並沒有阻止,或者說這一切發展都在她的預料中。
根據暫時以憑依狀態寄宿再她身上的安娜以及和她通過意識連接的雅典娜那裡分析,如果不讓赫卡忒恢復,哪怕屠戮不死之之刃也無法傷害到對方。
“這就是古代的龍蛇,大地之憑證,妾身終於取回自己的過去了。”
微微一笑。
雖然身處黑暗之中,但是佑理能夠清楚感受到這股喜悅。
接着,女神仰天高聲吟唱:
【妾身,乃大地之母的女兒,
率領着死亡與黑暗的暗黑支配者,
統治着天空、大地與黑暗的冥月女王。
妾身,乃烏拉諾斯神與蓋亞神欽定的萬物之主。
但是,諸神懼怕妾身,
懼怕妾身無與倫比的神權與力量,
王座被推翻,神位被貶低,
淪爲冥王的婢女。
萬古遺留的怨恨,
連真名都被曲解的屈辱,
是時候向諸神討回了。
妾身,統領極夜的神主,再度君臨此世!
王者回歸之日,叛逆皆死!】
黑暗女神被濃濃的黑色光芒包裹,那充滿怨恨的詠唱,讓佑理的心中充滿絕望。
即使如此,還是要反抗她才行,因爲這條街不爲神所擁有,而是由人建造出來、爲了人類的都市。
“赫卡忒神啊!請不要再說笑了。這裡還有您的對手!”佑理無視因爲反抗神而發抖的身體,她用力大喊。
“喔,巫女啊,你說了件趣事。說出其名吧,說不定與妾身內心所想的同名。”
“要與您戰鬥的人是弒神羅剎的化身,被尊爲魔術師之王——草薙護堂!在打倒他之前,請不要再胡作非爲了!”
面對感到有趣的赫卡忒,佑理壓抑內心的恐懼回答。
佑理從小就接受巫女的英才教育,因此比誰都瞭解神威。即使如此,佑理仍然不客氣地繼續說:不!
這不是因爲恐懼而發抖。
佑理察覺到自己的體溫正在下降,因爲自己站在拿回碎片的赫卡忒附近的緣故。
受到女神釋放出的暗夜寒氣波及,佑理的身體正接近死亡。
“唔……真是抱歉,雖然剛取回了遠古的力量,但是尚未能夠完全駕馭。”赫卡忒聲音裡帶有笑意。
話中所含的言靈之力跟剛纔相較之下,是完全無法相比的沉重。
“不過,遭受死亡氣息洗禮的人並非只有你。方纔,草薙護堂也領教過了。嗯,如果他能逃出死亡深淵,再次現在妾身面前的話,也許妾身能答應你的請求——”
“這樣的話,那就沒問題了。那個人現在還活着。爲了我——沒錯,爲了保護我,他應該會馬上趕到這邊!您看着吧!”就算這樣,佑理還是儘量站着。
剛纔沒有聽到草薙同學對於那個約定的回覆,只跟他說希望他趕過來就把電話掛斷了。
而且也不曉得那個力量到底能不能使用。
如果能用的話,草薙護堂就會飛過來。如果他沒有來的話,那麼自己就會死在這裡,如此就沒希望了。
到底是會來、不會來?是相信好呢?還是不應該相信呢?
“我說……”看到完全進入對角戲的兩人,安潔莉爾十分無語的皺着眉頭,“感覺你們怎麼完全把我給遺忘了?”
“哦~”赫卡忒彷彿才注意到安潔莉爾一樣,“這裡竟然還有一個……好奇怪,妾身竟然從你身上感受到了遠古之同胞的氣息。”
“提亞馬特?不,那位的祝福只是爲了隱藏你的本質。”赫卡忒饒有興趣的看着安潔莉爾,絕美的小臉上浮現出寒冰消融般的微笑,“有趣,妾身問汝,要不要成爲妾身的收藏品,妾身可是會好好愛護你的。”
安潔莉爾臉色一黑,雖然赫卡忒一副幼年雅典娜的樣子,再加上與安娜相似的打扮非常合她的胃口,但是……這角色好像反了吧?
萬谷裡佑理也目瞪口呆,連身上的暗夜之寒氣都彷彿感覺不到了(其實是被她身上的天照神力給化解了。)
神子大人這是……被一個不從之神,還是遠古之時的不從之女王給……求愛了?!
“不行,神子大人可是侍奉天照大神的神子,就算御身時遠古的女王,也不能搶走天照大神的神子!”
佑理不知道哪裡來的勇氣,跑到安潔莉爾的身前,雙手張開,將比她矮一頭的安潔莉爾護在身後。
“天照?那隻蠢狐狸?妾身看上的人她也敢搶?”赫卡忒的語氣十分不屑。
「喂~你這話要是讓小玉聽到,她會直接化身第五獸滅了你的,而且咱說的天照可是天照御尊啊!要是神琦太太知道了,她會……額!會把你抱回家養……」
剛想在心裡放狠話,但是安潔莉爾打量了一下赫卡忒,三無、嬌小而且顏值在神靈中也絕對名列前茅,正好戳中神琦太太的萌點。
“哦吼~怎麼了,臣服在妾身的魅力下了嗎?”赫卡忒發出得意的笑聲,不過安潔莉爾感覺,畫風不知不覺間偏了。
聽到赫卡忒的話,佑理臉色更黑了,她完全遺忘了恐懼,拋開一切的迷惘,全力嘶吼:
“草薙同學!草薙護堂!快點過來!我跟赫卡忒就在這裡!快點——現在有人需要你的力量。快點!”
風吹了起來。
一開始只是在夜間吹拂而過的微風,很快地變成了疾風,最後變成旋渦般的強風。
是站在旋渦中的身影讓赫卡忒很驚訝
,是草薙護堂,與風一起出現的就是草薙護堂。
發展完全按照安潔莉爾的劇本進行,但是她卻完全高興不起來,因爲她感覺……有點牙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