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喬太太一家還任上,京城雖說有宅子,也不過幾個老僕看着,也沒來得及讓人收拾,程老太太就留她姜府住了兩天,趙氏親自帶人過去了幾趟,幫着收拾好宅院,喬太太才搬回自家住着,她這個先行官要開始籌備女兒婚禮諸事了。\[\]
送走喬太太,李丹若和趙氏尋了處安靜屋子,李丹若看一眼進屋先嘆了口氣趙氏先笑道:“大嫂是愁七郎成親銀子吧?”
“可不是,這家產雖說返還了,那些現銀不說了,當初也散差不多了,就是咱們從前那些傢俱古玩,也沒尋回來幾件,總不能變賣莊子鋪子吧?”趙氏煩惱道,李丹若拉着她先坐下,拍了拍她手道:“大嫂別急,我那兒有銀子。”
“怎麼能用你銀子!這幾年用都是你銀子,你就是銀子再多,也不該這麼用。”趙氏急忙擺手道,李丹若笑道:“我知道大嫂意思,這銀子不白給,自我借出來就是,大嫂合計合計,看看這一場喜事得多少銀子,公中該攤多少銀子,就算我借出來多少銀子,其餘,”李丹若頓了頓,看着趙氏道“我想把這場喜事辦熱鬧些,一來,太婆這個年紀,又熬了這幾年,譬如那燈……只怕這是她能看到後一場喜事了,二來,喬太太不去說她,可週家三娘子是真讓人疼愛敬佩,爲了她這片赤誠,這婚事也不能馬虎了,你說呢?”
“我也是這個意思,可這……”趙氏兩相難爲看着李丹若:“都得銀子。”
“你也知道,這幾年我接了茶牌,江南茶葉上沒少掙銀子,銀錢這東西,真有了,也就不值什麼了,我天天往宮裡跑,也沒空操心這些事,大嫂就多操心些,這一場喜事就照着風風光光辦,也洗一洗咱們姜家這些年晦氣。”李丹若笑道,趙氏想了片刻才點頭道:“好吧,別人我不管,你對我,對姜家這份心,我心裡記得牢牢,雖說沒本事報……”
“看大嫂這話說,”李丹若急忙打斷趙氏話,把話題扯開,直接和她商量起姜彥道聘禮種種,趙氏彷彿想起什麼,突然拍了下手道:“唉喲,是我疏忽了,這是二房喜事兒,如今二房又不象長房,沒個當家人,二太太不去說,二奶奶那頭,不跟她商量商量怕不好吧?”
“不用,”李丹若也皺起了眉頭,沉默了片刻才搖頭道:“蘇氏那脾氣你又不是不知道,這會兒你要是找她商量,她先得疑心你要打她孃家剛送那份嫁妝主意,若是這聘禮備略過眼一點兒,她就得泛酸,從前不過說說怪話,如今……誰知道她會做出什麼事來?還是不讓她沾手好。”李丹若說直接,趙氏嘆了口氣,這話說字字對,趙氏想了想道:“全越過二房也不好,要不,我去尋九娘子去,嗯,就這樣,”趙氏轉頭看着李丹若笑道:“我先去老太太那裡說一說這話,再去尋九娘子幫忙辦這場喜事兒,說起來,如今二太太那裡只有九娘子說得進話,若說九娘子意思就是二太太意思,任誰也挑不出理來。”
“還是大嫂想周到。”李丹若忙贊成道,兩人一齊鬆了口氣,卻又面面相覷,李丹若苦笑道:“姜家脫了難,本來是好事,可這人心,唉,我不住府裡還好,大嫂多擔待些,也要想開,千萬別生閒氣。”
“你放心,我如今……還有什麼閒氣生,只要哥兒好,往後枝姐兒、葉姐兒嫁個好人家,我再沒有別心思。”
“這你放心。”李丹若握住趙氏手安慰道:“我和五郎,還有姜家上下,誰也不能虧待了他們姐弟三個。”趙氏垂了垂頭,輕輕搖了搖頭,又和李丹若細細商量起姜彥道成親諸般雜事來。
三奶奶吳氏孃家嫂子用心挑選來閃婆子一路不緊不慢,直走到九月中,才趕緊京城姜府。
磕了一圈頭見禮畢,閃婆子拿捏着小杌子上坐了,應了程老太太話笑道:“我們老太太聽到貴府喜信兒,歡喜什麼似,說這都是老太太福氣,是府上老爺、小爺們福氣,是太太、奶奶福氣,我們老太太說了,都說否極泰來,禍去了大福就到了,往後老太太和貴府必定萬事都順順當當。”
程老太太聽她說喜慶,笑着謝道:“回去替我謝謝你們老太太,讓她擔憂了。”
“是!這都是老太太鴻福,我們老太太還說,老太太這些個孫子,個個都好,五爺中了探花,這不過幾年功夫,就做到了三品侍郎,二爺、三爺他們不會說了,這是耽誤了,要不然,說不定一個狀元都考上了!”程老太太聽她說有趣,笑着點了點她,閃婆子興致十足接着道:“老太太這孫子個個好,這重孫子啊,往後一個個肯定還得青出於藍,老太太您不知道,賢哥兒書讀好不得了!學裡先生天天誇他,幾個重孫子裡頭,我們老太太疼他了,怕學裡先生學問不好耽誤了他,又特特花大銀子到外頭請先生教他,我們老太太說了,哥兒這麼聰明,若不請好先生教着,指定得耽誤了,說起來這都是你們賢哥兒福氣,我們老太太這樣從來都拿他當重孫子一樣疼,要不然也不捨得花那些銀子外頭又請大先生去,這幾年要不是我們老太太身邊精心照料着,再好苗子也耽誤了。”
程老太太雖說聽有些刺心,臉上笑容卻沒變,蘇氏滿臉興致看着閃婆子,姜豔湖手裡茶碗頓住,眉頭往一起蹙了蹙,姜豔樹擔憂看着程老太太,趙氏眼底閃過絲煩惱,笑着打斷閃婆子話問道:“蕊姐兒也長大了吧?”
“可不是!”閃婆子話接極:“都這麼高了,”閃婆子擡手比劃了下:“就是身子弱,老婆子來前正病着,唉,我們老太太說了,咱們家這樣女孩兒,怎麼受得了下獄那樣苦?都是那一年多折磨,可憐我們姐兒這身子就虧空下來了,虧得我們老太太捨得,那銀子就不當銀子一般給姐兒補身子,就這麼着,這兩年姐兒身子才補回來些,我們老太太說了,哥兒和姐兒這麼好孩子,要不是有外家照應着,哪裡長起來?”
趙氏一口悶氣看着閃婆子,程老太太臉上笑容已經淡得看不到了,蘇氏用帕子按着嘴角,忍不笑了一聲道:“這婆子真會說話,原來三妹妹連婆婆孝都不肯守滿,是趕着回去給姜家重孫子、重孫女請先生、補身子去了,唉喲,原來三妹妹纔是咱們姜家媳婦裡有孝心,您聽聽,連同她們家老太太起,都是一門心思爲了咱們姜家……”
“三奶奶打算什麼時候回來?”姜豔湖厭煩斜了蘇氏一眼,不客氣打斷她話,看着閃婆子問道,閃婆子陪笑道:“原本一聽到喜信兒就要回來,偏蕊姐兒病了,我們老太太說了,等姐兒病好了就打發我們姑奶奶帶着哥兒、姐兒回來。”
“趕了這麼遠路,她也該累壞了,先讓人帶她下去歇着吧,要好生招待。”程老太太看着趙氏吩咐道,趙氏忙站起來答應一聲,招手叫過閃婆子,自己親自帶着她出去吩咐安歇了。
坐姜豔樹下首姜豔紛眼珠瞄來瞄去,瞄過蘇氏時,眼珠停了停,陰陰盯了蘇氏看了片刻,調回目光,拉了拉姜豔樹笑着嘀咕了幾句話,姜豔樹皺了皺眉頭驚訝道:“有這事?”
“啊?你不知道?”姜豔紛也驚訝一聲,兩人話聲驚動了程老太太,看着兩人道:“你們兩個嘀咕什麼呢?”
“太婆,是這麼回事,我以爲大姐姐和二姐姐商量好了,就瞞着沒跟我說,”姜豔紛笑道:“誰知道大姐姐把二姐姐也瞞下了,是這麼回事,昨兒九妹妹說母親想吃鄭家滿麻餅,我就現出去買了,回來門口隱約聽到九妹妹和大嫂說大姐姐剛送了五百兩銀子過來添補七哥婚事,我一進門,偏她倆個就不說了,我怎麼問,九妮子就是不肯說,我又不敢打擾大嫂去,剛想着這事二姐姐必定是知道,就想問問二姐姐添了多少,我知道家裡如今不寬裕,大伯父、父親他們又路上沒回來,這銀子大姐姐若添,我多少也得添點,可不能落下我。”姜豔紛笑語盈盈一口氣從頭說到尾。
姜豔湖看着她笑道:“你這耳朵倒長!銀子夠了,哪用你們再添?你們兩個哪有銀子!”
“這添禮事,我剛還想尋大姐姐商量,”姜豔樹溫柔笑道:“銀子我有,這麼着,我也添五百兩。”
“唉!”姜豔紛嘆氣道:“我比不得大姐姐、二姐姐,二嫂和五嫂這幾位大財主,我添三百兩吧,九妹妹說,五嫂添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