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你說要去北京, 是真的?”
韓揚剛在梅夕家中坐下來,就這樣問道。
外面的天氣還是冷得很,梅夕倒了杯熱水地給他, 淡淡的說:“你不是不關心麼?”
韓揚笑:“所以是真的?”
梅夕坐到他身邊回答:“嗯, 但是要等一段時間, 要把病人轉介事宜處理完, 還要給員工寫好推薦信。”
韓揚問:“你做這件事是不是爲了我?”
梅夕從來都誠實:“一部分是。”
不過如此韓揚還是很滿意了, 他長嘆了口氣對梅夕笑說:“我怎麼總是在追問你,好煩。”
梅夕斜視:“你知道啊?”
韓揚輕輕擡手摸了下他的臉龐,輕聲道:“這次不要騙我, 否則我真的會發瘋。”
窗外的天色已經很晚。
梅夕靠在沙發邊,感覺到了一種奇異的平靜, 他忽然微笑說:“沒有騙你, 我是真的想重新開始。
韓揚心底有很多話要說, 可是他知道語言這種東西在一定的時候是沒有意義的,於是便很溫柔的抱過梅夕:“嗯。”
梅夕擡眸對視上那雙誠實而清澈的眼睛, 恍然又有些恐懼。
寂寞這種東西,一旦失去,沒有人會再想它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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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新年或許是韓揚生命裡最幸福最溫暖的一次了。
及時他一如既往地無法與忙碌的父母相聚,但是他擁有愛情。
終於可以名正言順的將梅夕定義爲最重要的人,簡直恨不得立刻告訴全世界。
不管得到的眼光是祝福還是鄙夷, 他都會感覺內心充實。
共同承擔與一起分享, 往往能給我們的生命以最不可思議的動力和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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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去這個城市的GAY圈裡問問, 肯定沒有誰會把大名鼎鼎的梅夕當成純情男。
但事實上, 梅夕是真的不懂戀愛這回事。
真逼得他去真心實意的說什麼甜言蜜語, 就算是身爲情商很高的心理醫生也難以張開嘴。
幸而韓揚不在意——梅夕完全不明白,他那種滿足感究竟從何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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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工考究的高級西裝, 是男人最體面的奢侈品,當然價值不菲。
梅夕很細心的幫韓揚穿上,繫好領帶,然後問道:“挺合身的,你喜歡嗎?”
韓揚照了照鏡子裡的自己當然高興,卻有些疑惑的問:“怎麼會給我買衣服……”
每次出門,梅夕都像想不起他來似的,韓揚也習慣了一切以他爲中心的感覺。
梅夕坐在牀邊說:“看你總是穿休閒裝,也有需要這些的場合吧……不過你也不會缺……”
他說着說着,又有點走神。
韓揚把西服脫下來掛回櫃子,很體貼地說:“其實我真的沒有這麼正式的禮服,謝謝你。”
梅夕勉強彎彎嘴角,看着他的背影發愣。
韓揚穿上睡衣買上牀,伸手在他眼前晃晃:“怎麼了,魂不守舍的。”
“不知道怎麼對你好,買這些東西,感覺很膚淺。”梅夕回答。
韓揚愣了下,而後笑說:“芸芸衆生有幾個那麼超凡脫俗,用錢買來的禮物,也可以代表關懷,也是很珍貴的,至少讓我知道你會想起我來。”
梅夕問:“可是這樣生活很平淡……會不會有一天你就覺得倦了?然後在某天早晨看到我,覺得我很討厭?”
韓揚道:“你還真的很敏感……不過幹嗎問這麼無聊的問題,答案是當然不會,想都別想。”
梅夕越準備離開這裡,就越覺得不安。
他像是把所有雞蛋都裝在這個嶄新的籃子上,很怕很怕稍微不注意,就打碎一切。
韓揚似乎體會到了梅夕的那種忐忑,他扶住他的肩膀道:“我不強求你對我好,只要能和你在一起我就覺得很滿足,而你對我好會讓我覺得是額外的收穫,所以別爲這些瑣碎小事胡思亂想,恩?”
梅夕點點頭。
韓揚又道:“不過我還是很希望你每天都送我一種東西。”
梅夕問:“什麼?”
韓揚輕輕的按了下他的嘴脣:“多對我笑。”
任何人聽到這句話都不會在板着臉,梅夕也不例外,他終於彎起了嘴角。
他被上天眷顧的美麗,也只有在笑容裡纔會顯出最迷人的光暈。
韓揚抱住梅夕輕聲說:“還有……永遠都別再離開我。”
這是梅夕初次那樣真實的感受到了兩人所跨越過的漫長時光,也終於明白其實自己在韓揚的生命裡面,從未走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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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忙到初春,梅夕的診所才停止營業。
他在哈爾濱已經工作了十年有餘,多多少少還是有些感情。
所以打點好所有來到機場時,難免會泛起離愁別緒。
相比之下,韓揚的心情顯然就雀躍多了,他託運好行李後又忙前忙後的買着水果飲料,弄了堆有的沒的回到梅夕身邊道:“你想吃什麼?”
梅夕帶着太陽鏡,表情也看不太清楚,只是搖了搖頭。
韓揚的熱情沒送出去,放下袋子說:“捨不得走嗎?”
梅夕說:“感覺自己沒有家了。”
韓揚張大眼睛瞅了他片刻,而後道:“我家就是你家啊。”
梅夕問:“可是如果和你吵架了鬧翻了,我該去哪,別和我說沒可能。”
韓揚保證道:“如果你看我不順眼,我去睡馬路可以嗎,你別杞人憂天好不好?”
他這陣子生怕梅夕有半絲悔意,因而勸說的語言也極盡誇張。
梅夕沒理他,扭頭看向在一旁玩耍的小孩子,還有在他們旁邊不停操心的父母,過了好一陣子才又扭頭看向韓揚:“你怎麼把我介紹給你的朋友?”
這實在是個不好回答的問題,畢竟性向在成年人的世界是很嚴重的事情,而韓揚又會受到很多注視與關注。
可是韓揚仍舊理所當然:“當然是我的愛人。”
梅夕輕聲道:“就說我是朋友好了,別犯傻。”
韓揚反倒像受了什麼打擊似的,皺眉反問:“朋友?!”
梅夕道:“別因爲這種事受傷害,出櫃之類的……都是有去無回。”
韓揚不管做人還是寫東西,都表現得很敢,他想立刻說出自己的無所謂,但轉而想起梅夕的工作和難處,又瞬間閉了嘴。
梅夕忽然握住了他的手,嘆息道:“保護好自己,年少輕狂有什麼好呢?傻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