譚詩詩牽着樑琛的手走到門口, 原來緊握的十指被她掙脫,像是突然下定決心,語氣也是毋庸置疑的輕蔑, “白鴿?是吧, 我想和你商量一件事, 樑琛臉皮薄, 不好意思開口, 那就由我來說吧。”
白鴿有點好奇這位高貴公主想要和她商量什麼事兒,但樑琛完全不給她機會,一把抓住譚詩詩拖出門外, 順帶還不忘折磨折磨可憐的防盜門。
隔着厚重的紅色防盜門,她仍然能聽見譚詩詩尖尖的嗓音, “樑琛, 你憑什麼那麼維護她啊……”說着說着眼淚就簌簌地往下掉。
哎喲, 這兩小祖宗又開始吵架了!
她聽到譚詩詩的聲音就覺得耳朵格外痛,好在這兩祖宗終於走了, 也是把她折騰的夠嗆的。
白鴿覺得肚子並不餓,也就不想出去買泡麪了,索性躺在牀上睡大覺,這一覺她睡得並不好,迷迷糊糊的, 好像做夢了, 和夏澤堯有關的夢, 夢見他們一直吵架一直吵架……
直到何姐打電話過來叫她吃飯纔將她吵醒, 今天五四青年節, 指揮部全體員工要一起在食堂聚餐,聽說很多領導也要去。
估計樑琛也得去了, 作爲家屬的譚詩詩就更得去了。
她下意識的有點不想去,可是肚子太餓了,中午爲了睡覺就沒吃飯,晚上不去吃的話就真的只有吃泡麪了。
事實證明,這世上無人能抵得過美食的誘惑,當白鴿看見一桌子好菜的時候就完全把樑琛和譚詩詩倆人忘到九霄雲外了。
然而,樑琛和譚詩詩意料之外的沒有出席,只有幾位大領導在主持局面。
職工之間的聚餐很是隨意,喝酒喝飲料都可以,沒人會強迫你,她剛剛明明餓得能吃下一頭牛,但一開吃的時候就忽然沒食慾了,只想喝水喝水喝水。
現在這種狀態就和小時候看過的一部電影一樣,一個女人從外星球穿過來,每天以喝水爲生,每次至少都能喝一桶,而且還擁有巨大的能量,如果不喝水的話就只有死。
白鴿光是喝水就喝飽了。
坐在位置上聽其他同事你一句我一句的吹牛逼,倒也樂得其所,這時候,何姐也吃飽了,喊她一起去洗碗。
外面吹了風,何姐穿的裙子,風一吹起來就很容易走光,她主動拿過何姐的碗幫忙洗,何姐靠在一邊的牆上指着指揮部壩子裡的兩個倩影問:“小白,樑總旁邊那女的是誰你知道嗎?”
白鴿看也沒看那倆人,搖頭晃腦的回答:“知道啊,樑總的女朋友!”
何姐的表情非常吃驚,“啊!我一直以爲樑總是單身來着,你們現在還住在一起,我還以爲會發生點什麼呢!”
“何姐!”她有點嗔怪,何姐又不是不知道她有男朋友這事兒,偏偏還開這種玩笑,解釋道:“樑總沒女朋友的話就證明他是大基佬!”
本來打算在辦公室看會兒國產劇再回去面對那倆特能折騰的小祖宗,但想起譚詩詩出門前說有事兒和她商量,所以就屁顛屁顛的跑回去了。
譚詩詩看見白鴿回來了之後的表情非常不爽,估計心裡早就問候了她八輩祖宗了,卻還是似笑非笑的和她打招呼。
“你回來了?正好,我有事和你商量商量!”譚詩詩的語氣硬邦邦的,哪裡是她所謂的商量商量,明明就是一副你必須聽我的命令口吻。
不等她問什麼事兒,譚詩詩就直指主題,“以後我和樑琛在的時候你能不能別出現在我們的視線範圍內?你就乖乖呆在你房間裡就行,還有啊,你晚上下班之後十點鐘以後再回來,我和樑琛見一面非常不容易,不想有人打擾我們!我也就不說什麼讓你搬出去之類的話了!”
譚詩詩撂下一番狠話,也不管那女孩兒是怎麼想的,總之,無論是誰,都不能打擾到她和樑琛!
看着譚詩詩的囂張氣焰,白鴿怎麼也囂張不起來,這要是換成毛小賤說出這番話,她早就跳起來咬人了,不過眼下,不管怎麼看怎麼也是譚詩詩佔着理兒。
當時搬進來住的時候要是知道樑琛有女朋友,而且還是譚詩詩這種氣焰囂張的女朋友,打死她都不肯搬進來住!
其實譚詩詩這人吧,心眼兒不壞,就是特恃驕而寵,家裡經濟條件不錯,父母都是公務員,從小都是被捧在手心裡長大的小公主。
大學裡和樑琛是同班同學,也是她主動追樑琛的,當時就衝着他那股傲嬌勁兒才向寢室的姐妹兒立下毒誓,不追到樑琛絕不罷手!
譚詩詩萬萬沒有想到樑琛會那麼難搞,也沒想到他比想象中的還要不近人情,用了整整三年的時候她才把他搞到手。
樑琛那時候被譚詩詩煩得抓狂,他的世界從來都是冷冰冰的,除了他母親,他感受不到半點溫暖,可是後來……
爲了避免更多人的騷擾,樑琛接受了譚詩詩,他對她說試試看,也許等她完全瞭解他的時候就不會喜歡他了,也沒真心想過要和她怎麼樣,可每當他看見譚詩詩委屈的樣兒就特別痛恨自己,問自己到底有什麼資格糟蹋這樣一個年輕美麗的女孩兒。
一試就是這麼多年,他和譚詩詩,算不上有多愛,只是習慣了彼此的存在。
後來畢業了,譚詩詩哭着鬧着要和樑琛一起去工程局打拼,後來被她父母及時制止了,譚詩詩父母都是知識分子,樑琛雖然好,可畢竟……所以不太同意女兒和他在一起,後來在她父母的勸導以及威逼利誘之下被安排到一所貴族學校裡當高中教師。
而樑琛畢業後簽了一工程局。
這幾年,他們見面的時間越來越少,吵架的時候越來越多,譚詩詩公主脾氣一上來樑琛就覺得特別頭疼。
白鴿忽然有一種被“掃地出門”的感覺,胸口堵得發慌,卻還是答應了譚詩詩的要求,“好,我知道了。”
她又跑回辦公室看電視劇,順便掏出手機發微博。
蠢到深處自然胖:蝸居在辦公室!!!
每次一發微博,毛小賤那丫就特幸災樂禍,他們都叫我小賤人回覆:哈哈,原配威武,小三兒被掃地出門!!!
白鴿氣得差點吐血三升!!!
譚詩詩和樑琛,那倆祖宗,她惹不起,還就不信躲不起了!
譚詩詩讓她晚上十點鐘以後再回去,她就在辦公室待到十點鐘以後再回去,每次回去都不敢開燈,洗漱也是輕手輕腳的,生怕吵着那倆祖宗。
就連中午午休的時候白鴿也自動地不回去了,實在困得沒辦法就趴在辦公桌上眯一會兒,算下來,一天只有三分之一的時間待在宿舍裡,也很少和樑琛譚詩詩打照面。
萌萌噠的翁斌同志老拿這事兒和她開玩笑,“你說你一個女娃娃,成天到晚地待在辦公室,要變成女強人?我要是你的話,早跑去當電燈泡了,閃瞎他倆,你要知道,這世上就沒有挖不倒的牆角!”
她也並不惱,揶揄道:“翁斌同志,既然你這麼想當電燈你早說啊,我也好給你騰地兒不是!”
何培培在這時插一句:“小白,你別理翁斌同志那朵奇葩,開過花的奇葩最三八了!”
白鴿舉雙手贊成何培培的發言,翁斌同志這人,有時候真的比女人還要三八!
就這樣一連過了好多天,白鴿等到快十一點鐘的時候纔回去,她像往常一樣輕手輕腳、黑燈瞎火的摸去洗手間裡洗漱,不知道怎麼回事,她覺得今天晚上屋子裡格外安靜!
安靜到讓人毛骨悚然!
她又摸着黑回到自己的房間,依舊沒有開燈,屋子裡的格局,牀的位置,哪裡有障礙物,她都熟記於心。
然而,驚悚的一刻發生了!!!
白鴿躺在牀上,翻身的時候發現牀上居然還有別人,她嚇得直哆嗦,想叫又不敢叫,害怕吵着對面那倆祖宗。
她從牀上一躍而起,開了牀邊的檯燈,牀上的人一咕嚕爬起來萎靡不振的坐在牀上用病秧子的聲音說道:“是我!”
你他媽誰啊,這牲口是不是自戀到以爲全世界的人都認識啊,而且還是在黑燈瞎火的情況下,就算認識,誰他媽長着一雙狗眼睛啊?
白鴿看着衣衫不整的譚詩詩坐在她的牀上,頭髮也是一團亂糟糟的,她嚴重懷疑是自己黑燈瞎火得走錯了地方進錯了門,可是再一看這牀單,這被套,這擺設,分明就是她的房間啊,那,譚詩詩這小祖宗跑到她的房間做什麼?
譚詩詩見她半天不說話,只好實話實說,“我和樑琛又吵架了,今晚上我要和你睡!”
哎喲,我的小祖宗喂,白鴿就差點跪下來求她了,很認真的問她:“你……要和我……睡?你確定?”
譚詩詩非常確定以及肯定的“嗯”了一聲,然後又繼續躲在被子裡,微微的戰慄,好像又哭了。
“你這樣也不是辦法啊,都說夫妻牀頭吵架牀尾和,你們這不睡一張牀上,還和個屁啊!!!” 她本來就困得不行,現在被譚詩詩這麼一折騰,睡意全無,而且還一肚子火!
不管怎麼說,譚詩詩就是躲在被子裡哭,也不說話,她氣得仰天長嘯,“哎喲,我這是操得哪門子心啊?說吧,這次又是爲什麼?”
譚詩詩一下子變得激動起來,“樑琛根本就不愛我,我不就是聽我父母的安排走個形式去相個親嗎,他至於那樣吼我嗎?還說我不懂得自尊自愛,我譚詩詩就是再沒人要,也不至於倒貼啊!”
什麼?相親?有男朋友還去相親,相屁的親啊!這事兒只要是個男的都不能接受啊,樑琛吼她也是人之常情啊,事情肯定不像譚詩詩說得那麼簡單,肯定還有其他事瞞着,不然樑琛也不至於動怒啊,能把高冷寡言的指揮長惹毛估計世上就譚詩詩一個人了。
“你都有男朋友了還去相親?你讓他怎麼想啊?”白鴿事實論事,也不管譚詩詩啥感受,這時候,就是不能慣着她這公主病!
譚詩詩哭得更委屈了,“我不就是聽我父母的安排了嗎?他們整天在我耳邊嚷嚷我都快要被煩死了,我做個孝順父母的好孩子,難道做錯了嗎?”
這姑娘還真是能瞎掰,她糾正譚詩詩的錯誤,“我可沒說你孝順父母是錯的,可是你也不能完全不顧他的感受啊,畢竟他是你男朋友,男人也是有尊嚴的,男人最看重面子了,要是你們互換一下身份,他去相親,你能接受嗎?”
“肯定不能!”譚詩詩斬釘截鐵的回答。
“那不就得了?樑琛肯定是愛你的,你相信我,我來了這麼長時間,還沒見他對誰說那麼多話呢,也沒見他被誰氣得跳腳,你想啊,他要是不愛你,不在乎你,肯定不想和你廢話啊。”這知心姐姐當得也是夠稱職的了,年度開導吵架情侶的獎項非她莫屬了。
譚詩詩半信半疑,“真的?你沒有騙我?”
白鴿也不知道到底要怎麼勸導她才肯相信,“真的!我騙你又沒啥好處,你要實在不信我就只有撞牆了!”
譚詩詩這才舒心了不少,她們倆又繼續瞎掰了一會兒,直到樑琛來敲門。
他客氣禮貌的說了一句:“抱歉”,然後朝譚詩詩喊道:“詩詩,跟我回去!”語氣雖然不是特別溫柔,但聽得出來已經盡最大努力在剋制了。
譚詩詩扭扭捏捏的不肯跟樑琛回去,她又苦口婆心的勸了好一陣子,才終於把那磨人的小祖宗求爹爹告奶奶的送走。
黑暗中,白鴿忽然想起譚詩詩剛剛對她說過的話,“我告訴你,找老公千萬別找搞工程的男人,尤其是像樑琛這樣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