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棺
霧的形成條件有兩大要素——溫度與溼度,水汽的含量達到一定程度的時候,大氣因爲懸浮的水汽凝結,就會形成霧,能見度會很低,可是現在可是正午了,太陽光穿越過來,居然就直接隱在山頭,不見蹤影,再看其它的山,山頭早就清晰可見了。
蘇柏是被扔在了地上,手腳被縛,擡頭便是天,繼易峰之後,蘇柏是第二次處於如此的狀態之中,他嘆了一口氣,那些個殺千刀的,要來,就趕緊來吧。
巫咸正盤腿坐在地上,在他的手中,握有一個小小的鼎,鼎中有活物,從剛纔起,就一直探着頭望着蘇柏,蘇柏掃了一眼,並不認識那是個什麼東西,但是那東西的一雙眼睛讓人感覺到渾身不舒服,像密密麻麻的針在扎自己,他輕咳了一聲:“喂,老不死的,你要等到什麼時候?他們不會來的。”
“他們一定會來的,根據我的觀察,你們之間已經有了牽絆,要像我一樣,痛快地割斷它,可不是件容易的事情。”巫咸悶哼一聲:“我相信你們的感情,最好你自己也相信,如果我無法達成心願,你以爲你還能活麼?”
蘇柏切了一聲:“沒有我,你永遠進入不了龍脈境地。”
“你自以爲要挾到我了嗎?”巫咸說道:“就算進入不了龍脈境地,死的人是你,不是我,我並不損失什麼。”
巫咸的語氣裡沒有絲毫感情,就像站在他身後的那些黑衣人的表情一樣,他們都被臉譜化了,他們要麼呆板着一張臉,要麼就是透露出怒氣,說話也極少,巫咸失去了那麼多的幫手,現在他剩下的就只有這些黑衣人了。
蘇柏的身子突然抖動了一下,或許是緊貼着地面的原因,聲音清晰地傳了過來,是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崔穎的聲音首先傳了過來:“蘇柏!”
“終於來了。”巫咸突然走到了蘇柏的面前,蹲下去:“你應該慶幸,我從來沒有替別人脫過鞋子,你是第一個。”
蘇柏臉色微變,巫咸從蘇柏鞋底將定位儀取了出來,蘇柏暗自心驚,原來他早就知道了,但一直不吭聲,只等這東西將嶽青三人吸引過來,這老賊,實在是太狡猾了。
巫咸將定位儀扔到地上,定位儀馬上散得四零八落,白墨軒看在眼裡,也是心頭一震,隨即與嶽青大踏步地向前,他的手裡還握着一個布袋子:“巫咸,這就是你想要的東西,人已經在你手上了,可是你沒有鑰匙,三十六塊牛骨就在這裡!”
蘇柏突然想到一個問題,巫咸是何時知道這牛骨的玄妙的?想到巫咸花費了三十年的時間去佈局構劃,蘇柏突然釋然了,巫咸要知道這牛骨的玄妙,自有他的辦法,現在他如何知道的不重要,重要的是能不能拿住此人!
蘇柏自己知道,雖然身有逆鱗,可現狀卻是維持逆鱗不變,逆鱗的力量尚沒有反噬自己,自己只是勉強保留了一條性命,但要談到自如地運用逆鱗的力量,蘇柏馬上露出慘笑,現在的自己強行進入龍脈境地,只是死路一條!
巫咸冷眼看着那袋牛骨,他的背突然挺直來:“你們倒是警醒,與你們一起來的其他人呢?”
“其他人,哪裡還有什麼其他人?”白墨軒雖然知道瞞不過這隻老狐狸,但還是裝出無辜的樣子:“我們只要蘇柏安全。”
假,真假,蘇柏聽得出來白墨軒話裡的輕描淡寫,死狐狸精,我的命還捏在巫咸的手上呢,你演技這麼好,好歹要裝得過去呀,比如裝一下緊張,裝一下兄弟情深,裝一下你會死麼?還是少年可靠,瞧他的小眼神,焦急與擔心都寫在眼睛裡了。
巫咸的眼睛眯成一條縫,他的臉上佈滿了溝壑,地老鼠突然低聲說道:“這就是他的真面目嗎?和我之前看到的相差太大了……”
嶽青的手在抖,蘇柏被捆成糉子一般扔在地上,在嶽青看來,蘇柏現在就是待宰的羔羊,時機,時機來了嗎?他很想擡頭看一眼,崔穎馬上拉住了他的手,嶽青這纔將一顆心放下去,耐心等待着最後時機的到來。
白墨軒的眼神變得凜冽,突然將手上的布袋子扔了出去,裡面的牛骨散落開來,巫咸的雙眼一亮,身子馬上飛撲出去,就在此時,蘇柏聽到“砰”地一聲響,同時看到不遠處的山頭那裡,有一道光閃了一下,黑衣人們的臉上終於多了一樣表情——驚愕,他們同時奔了出去,有一人的動作最快,他飛撲出去,直接接住了巫咸的身子!
趁這個空當,白墨軒與嶽青飛奔出去,蘇柏的鼻子突然一酸,看到他們這麼急切的樣子,他一個大老爺們居然好生感動,他抽了一下鼻子,想說聲謝謝,出口卻是:“MD,還不快給我解開繩子?”
白墨軒不客氣地抽了一下蘇柏的腦門:“正在解!少廢話!”
蘇柏的手剛鬆開,馬上側着身子去看巫咸,巫咸的身子下面是一灘血,他手上拿着的鼎落下去,滾到了一邊,接住巫咸身子的黑衣人馬上鬆手,任由巫咸的身子砸到地上,彎腰去拾鼎,看到裡面的活物還是活着的,居然笑了起來!
其他的黑衣人直接越過了巫咸的身體,圍在手拿鼎的黑衣人周圍,他們臉上都有一份愉悅的表情,沒有一人去留意地上的巫咸,蘇柏正好手腳全被解開,在嶽青與白墨軒的攙扶下站起來:“這是怎麼一回事?”
“結果很明顯吧,一槍斃命,遠程射擊聽說過吧?”嶽青說道:“這是唐老闆的主意,巫咸雖然保留着巫咸的記憶,他應該保留着巫術的能力,但他的身體卻只是普通人的身體,所以,我們可以將問題簡單化,直接一槍解決他的性命,不過,這只是開始而已。”
蘇柏愣道:“這是什麼意思?”
“你看下去就知道了。”嶽青的一張臉越加嚴肅。
蘇柏不知道要看哪裡,只有順着嶽青的目光看過去,他看着的是巫咸的身子,大約一刻鐘之後,巫咸終於嚥下了最後一口生氣,他的身體裡有一團白霧慢慢瀰漫出來,蘇柏“擦”了一聲:“是他的魂魄?”
嶽青沉重地點了一下頭,他走到巫咸的屍身跟前,一番搜索,終於找到第三十七塊牛骨,蘇柏往地上一看,散落在地上的不過是普通的動物骨頭。
“現在好了,魂魄終於出來了。”嶽青看着已經完全瀰漫出來的白霧,如釋重負。
“那你們還在等什麼,爲什麼不出手滅了他?他一旦輪迴……”蘇柏的話還沒有說完,嘴巴就成了一個O形,他看到了柏嫇!
柏嫇手裡拿着一個青色的瓷瓶,巫咸的鬼魂剛一出竅,尚未完全成形,柏嫇一運氣,身上冒出白光,在陽光下並不顯眼,從遠處看過去,只是身體變得微亮,巫咸身上冒出來的那股白霧直奔着那光而去,然後被吸入青瓷瓶中。
“外婆。”蘇柏拖着發麻的雙腿走過去:“你怎麼來了?”
“看來你還不知道,你不如問問你的同伴?”?柏嫇笑着說道:“我可是你們請來的,我來,是爲了收服這個傢伙。”
柏嫇還要繼續往下說,那羣黑衣人捧着鼎走過來,蘇柏立刻跳到了外婆的身後:“你們的BOSS都死掉了,你們還想幹什麼?”
爲首的那一個正是剛纔率先衝出去的那一個,他也是個魁梧的漢子,現在卻是面紅耳赤:“之前多有得罪,還請幾位海涵,我們都是普通的習武之人,幾年前被哄騙去做保鏢,結果也不知道中了什麼邪,當天就被迷暈過去,醒來以後就成了現在的這幅德性,膝蓋骨也被取掉,被植入了鋼釘,最要命的是……”
這人臉上現出痛苦的樣子,旁邊的一位說道:“唉,你說不出來,就我來說吧,我們無法坐下,無法躺下,只能站着,除非……除非百里先生給我們解藥,他說過,解藥就是這個小東西的分泌物,只需要兌水喝下,就可以暫時緩解身上的症狀,不過因爲量少,所以我們要完全解除身上的異樣,就只能呆在他的身邊,否則一輩子也不能安生。”
又有一位說道:“平時沒事站着倒也罷了,可是到晚上,我們連睡在牀上都做不到,只能站着睡覺,別提有多難受了,最難堪的是入廁的時候……”
他終於說不下了,只是擺了一下手,爲首的那個又說道:“因爲這個,我們不得不聽他的話,不過這些年來,他只是要求我們替他蒐集資料,我們長年累月在各地奔波,直至最近,他召集我們所有人來到他的身邊,說是要執行特別任務,這一次以後,他可以放我們自由,完全解除我們身上的病痛。”
“我看幾位並不是普通人,現在只留下這個東西,不知道可不可以幫助我們……”這人畢竟是個男兒,低聲下氣求人不易,他一咬牙:“若是我們可以雙膝跪下,現在願意給你們磕幾個響頭,以前的得罪,你們願意如何懲處都可以。”
嶽青附在白墨軒耳邊說了幾句,白墨軒先是眉頭微皺,糾結了好一會兒才說道:“崔穎,你和嶽青帶他們去找我媽,讓她想想辦法。”
“伯母也來了?”蘇柏說完了,迎來的是白墨軒一個白眼,他們身後傳來一陣沉穩的腳步聲,蘇柏一回頭,便看到一個軍裝打扮的人,他大約三十五六歲,正氣凜然,手上還提着一個長方形的盒子,蘇柏頓時反應過來,這個傢伙是狙擊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