咕咚,原來許輝還含着一口水在嘴裡,現在徹底嚥下去了,他被嗆得猛烈咳喇嗽起來,嬰寧趕緊上前拍打他的背部,許輝咳完了,眼淚和鼻涕都流出來,眼淚花在眼睛裡直打轉,嬰寧便輕聲問白墨軒:“墨軒哥哥,是真的嗎?”
“那個和尚親口承認,我們已經看過他的本體,是一隻狸貓精。【”白墨軒說道:“他也承認許輝是他的孩子,身上有妖的血統,血僵粉本來是用來抑制許輝的妖性,沒想到,反倒讓許輝形成了陰陽眼的特質,許輝,我們不能對你撒謊。”
許輝已經渾渾噩噩,他搖着頭說道:“怎麼可能,這個世界上……”
“有鬼,也就有其它不可思議的存在。”嶽青說道:“你必須信。”
“我不是父親的兒子。”許輝將臉埋入雙手間:“我是妖怪的兒子。”
這話白墨軒就有些不爽了:“妖也分很多種,有吃人的妖,有修天道的妖,那隻狸貓精身上的妖氣不大,離仙道僅一步之隔,卻被你母親還有你,給耽擱了。”
許輝畢竟只是一名少年,他委屈地搖頭:“我還是不能信,如果他是我的親生父親,爲什麼要騙,騙許傑,讓我和父親分開,這些年,他讓我受了這麼多苦,我要怎麼相信,就算我接受他是妖的現實,怎麼解釋他做的事情?”
“這一點,我們也很困惑。”嶽青說道:“他留在許傑身邊一定有他的理由。”
許輝突然倒下去,一把拉着被子蓋住自己的頭:“我困了,想休息一下。”
“那你睡吧。”嶽青與白墨軒交換了一下眼神,白墨軒伸手招呼嬰寧一起走出病房,不愧是新開的醫院,病人不算多,走廊裡很寂靜,白墨軒輕聲對嬰寧說道:“看緊他,不要讓他胡來,這幾天,不要踏出醫院半步。”
“可是,正陽符的化符水要怎麼辦?”嬰寧擔心地看着嶽青:“會讓許輝受到影響嗎?”
“這一點我也不知道。”嶽青苦笑道:“現在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好吧,這裡交給我,你們去辦自己的事就好。”
蘇柏悄然在走廊裡出現,但凡他在這個時候出現,白墨軒的感覺就不怎麼好:“你來準沒好事,手上沒提吃的,肯定不是爲了嬰寧。”
“嶽青,你要小心一點。”蘇柏說道:“這幾日,你有一災得避,多長點心。”
蘇柏講得一本正經,嶽青的心一沉:“看來我要找唐老闆算算吉凶了。”
“具體什麼災,我也說不上來。”蘇柏正色道:“嶽青,多加小心,我可不想在幽冥見到你。”
嶽青心裡一激突,嚥下一口口水:“我也不想。”
蘇柏這話並非嚇唬人,他在幽冥這幾天,天天忙於殿審,無聊的時候突然想到,嶽青與崔穎不知道什麼時候能有個孩子,便找來鍾判官查看兩人在生死簿上的記錄,這一看不打緊,嶽青在生死簿上的記錄發生了變化,與自己上次看到的截然不同,蘇柏便問鍾判官:“爲什麼會有這種變化?”
鍾判官恭敬地說道:“人在陽間的際遇是隨時變化的,這種變化會直接影響最終結果,嶽青的壽命消失並非他一定會死。”
蘇柏聽得心驚肉跳:“鍾判官,並非一定會死是什麼意思?”
“生死簿隨時變化,結果自由要看嶽青在陽間的際遇如何了。”鍾判官意味深長地說道:“我們身爲幽冥執事,不可過多幹涉。”
言下之意,你就是代理閻王,也不可以以公循私,蘇柏淡淡地說道:“我自有分寸,鍾判官請放心,何況,我對嶽青和白墨軒的能力很放心,料想最近不會在幽冥見到他們。”
蘇柏只是出言提醒,讓嶽青多長長心,說完就立刻返回幽冥,以免落人口舌,白墨軒看着嶽青說道:“蘇柏都這麼嚴肅,看來你最近的確要遇上一點事,我們倆一起行動,不要落單,能防則防。”
嶽青點頭:“我明白了。”
“你們現在要去哪裡?”嬰寧問道。
“去找和尚。”白墨軒說道:“有些事情他沒有交代,這與他之後的行動大有關聯。”
“找到許傑,就一定能夠守到和尚。”嶽青點頭:“肚子餓,順便去那邊找點吃的。”
兩人去到許傑所在寫字樓的對面,坐在二樓的一家咖啡廳裡,選擇了一個靠窗的位置,正對着對面寫字樓的大廳,許傑如果出現,正好可以見着,剛剛在廟裡搶到了頭香,正是意氣風發時,不知道他此時在做什麼?
嶽青一手端着咖啡,眼睛卻沒有從樓下挪開過,過往的服務員一直狐疑地盯着兩人,終於,那名服務員終於按捺不住,湊過來輕聲問道:“兩位是便衣吧,破什麼案子呢?”
白墨軒戴着墨鏡,冷哼一聲:“大案子。”
嶽青暗自好笑,此時,許傑突然出現,他的身邊赫然站着和尚!
白墨軒掏出錢放在桌子上:“不用找了,還有,不要打擾我們,知道會怎麼樣嗎?妨礙公務罪!”
服務生吐吐舌頭,收了錢便匆忙退開,兩人飛速地來到樓下,許傑與和尚已經上了車,往城南開去,兩人飛速駕車追過去,嶽青說道:“不是說初一十五和尚纔會來嗎?”
“還有一種情況,有工地要開工。”白墨軒說道:“和尚一直揪着許傑不放,你覺得動機是什麼?”
“猜不到,想不到,難道想取而代之?”嶽青說道:“對於許傑來說,最重要的不是親人,而是他一手打下的江山,狸貓精會不會想侵吞他的財產?”
“如果這樣的話,早點害死許傑不就好了?”白墨軒說道:“他是妖,想害死一個人並且不留痕跡,實在太簡單了,再僞造一份遺囑,順理成章地拿到許傑的財產,第一次,我摸不透一個人的想法。”
嶽青陷入了沉思,此時,前面的車輛駛入了一個工地,在臨時辦公場所前面,工地的負責人列成兩排迎接許傑的到來,白墨軒將車子駛離那裡,偏離那裡,將車停在遠一點的地方,兩人才悄然潛回去。
工地的剪彩儀式進行得如火如荼,和尚如往常一般靜靜地站在角落裡,不與任何人寒暄,大家似乎習慣了他如此,除了許傑,沒有人上前與他攀談,白墨軒與嶽青佔據了制高點,冷靜地看着這一幕,和尚突然擡頭向兩人看過來,兩人並不躲避他的目光,反而大膽地迎上去,和尚的眉頭微皺,嘴角浮現一絲微笑。
這笑容讓嶽青不寒而慄:“他究竟想幹什麼?”
下面鞭炮聲響起,禮儀小姐一字兒排開,許傑站在最中間,他拿起盤子裡的剪刀,作勢就要剪下去,眼看着剪刀就要下去,許傑的身子打了一個踉蹌,一下子栽倒在地上,最先做出反應的居然是和尚,他的身子迅速地移去,托住了許傑的身子,沒讓許傑摔倒,眼前的情況令衆人驚愕,許傑的剪刀飛出去,斜刺入土中,尖利的一面正對着許傑的身子,如果摔下去,這就是一樁意外傷害!
和尚救了許傑,這讓嶽青摸不着頭腦:“白墨軒,這個和尚真是怪異地很,不知道的人以爲他對許傑有多好呢。”
許傑穩住身子,和尚馬上站回到一邊,又恢復了之前的狀態,安靜,沉着,剛纔的一切沒有發生過。
白墨軒的眉頭微皺:“許傑的眉間發暗,步伐看似強健有力,但卻是外強內虛,剛纔身子踉蹌,也是這個原因,我想,和尚一定有做過手腳。”
“我們沒有證據。”嶽青說道:“許傑只相信和尚,我們找上門去,也會被轟出來吧?”
“沒錯,這種瘋狂的相信會讓人失去判斷的能力。”白墨軒費解不已:“再看下去。”
剪綵有驚無險地進行着,現在輪到揭幕了,這活兒卻是由和尚進行,只見他手上多了一個淨瓶,淨瓶裡裝着些液體,他將液體澆在蒙在石頭的紅布上,然後揭開紅布,鞭炮聲同時響起,做完這個環節,和尚悄然移動,許傑上前剷土時,和尚已經離得遠遠地,白墨軒見他步步移動過來,說道:“嶽青,我們下去,他看起來要找來我們。”
兩人從工人宿舍走下去,和尚已經在樓下等着他們:“不要再追着許傑不放。”
“我們已經告訴許輝他的身世。”嶽青說道:“你是他的父親,大可以帶着許輝離開,去過你們自己的生活。”
“事情不會就此結束。”和尚冷笑一聲:“不是說因果有報嗎?可惜我並沒有看到,既然如此,我會親手讓報應產生,用不見血的方式,你們不用擔心我殺死他。”
“因果報應?”白墨軒說道:“許傑做了什麼?”
和尚只是冷冷地笑,馬上就轉身離開,嶽青想追上去,被白墨軒扯住了:“嶽青,不要着急,這人不是普通人,不能用普通的方法對付,我們需要調查許傑,就算是不見血的方法也一定會留下痕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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