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震的船從京城南下,得知羣芳會的影響極大,玉蝴蝶極爲歡喜,尹天雷把心思全用在武功上,不管不問。高震心裡明白,奪回通天堡幾乎不可能,單一個江飛鸞已經很難纏,再加上齊士真,以及背後的醉霞道人,這股勢力沒人惹得起。此番進入中原主要是立足,有了上次的教訓,高震不準備再修堡壘,只帶着一干騎士縱馬江湖就可以了,料想沒人找自己的麻煩。眼看來到開封,熱鬧的場面出乎意料,玉蝴蝶喜笑顏開,尹天雷不喜歡熱鬧,躲在船艙裡不出來。丟失了通天堡不是丟人的事,實力懸殊,換做旁人也只有離開一途。因此高震不把舊事放在心上,派人安排一切,準備一場盛會。花錢好似流水一般,反正來的容易。尹天雷在鄉下連銀子都很少見到,看高震談笑間用去千兩萬兩心裡彆扭,隨隨便便一張銀票就夠全村人兩三年的花銷,同樣是人,爲何差距如此懸殊?高震已經對不起列祖列宗,對這個師弟倒是極爲關愛,知道尹天雷解不開心結,特意派人打聽常霄的落腳處,很快知道了常霄所在船的位置,特意讓尹天雷找常霄談心。尹天雷馬上下船,忽然聽到馬嘶之聲,尹天雷點頭笑道:“你也想念夥伴了,我帶你去。”牽出黑馬尋找常霄。本來船隻很多,不好尋找,可是黑馬有特別的感知能力,徑直來到一條大船邊,仰天嘶鳴,很快有了迴音,烈焰與兩個夥伴從水裡跳出來,來到黑馬跟前,顯得頗爲興奮。黑馬連蹦帶跳,表示歡喜,四個夥伴一道下水玩耍。尹天雷整衣登船。黑馬一叫,常霄已經知道尹天雷來了,特意讓鍾元接一下,經過這一段時間磨練,尹天雷筋骨愈加健碩,皮膚黝黑,二目精光四射,鍾元讚道:“好漢子,大丈夫理當如此。”尹天雷笑道:“無非多吃了點苦,比起莊主可差遠了。”
進入船艙,常霄正中高坐,尹天雷拜倒施禮,常霄搖頭:“不必多禮,看你的樣子確實進步不少,坐吧。”尹天雷告罪入座,滿肚子的話不知從何說起。常霄一笑:“你面帶愁雲,有什麼心事?”尹天雷嘆口氣,把高震在京城斂財的經過講了一遍,最後詢問道:“莊主,師兄可謂一流刀客,怎能做這等事?”常霄笑道:“這又算得什麼?所謂人各有志,不能強求。高震行事往往不擇手段,爲達目的不顧道義倫常,這並不奇怪。”尹天雷皺眉道:“如此作爲豈不被人取笑?”常霄搖頭:“只要你的本領夠強,誰也不會取笑你,就算十惡不赦的山賊強人,一旦受了招安,轉眼就是腰金衣紫的官員。世事如此,不必執着。”尹天雷苦思常霄的話,歷朝歷代都有被朝廷招安的山賊做官,打天下時更拉攏諸多綠林人。話雖如此說,多年傳承的觀念一時改不過來,輕嘆道:“師兄這一次舉辦羣芳會,一日就花出去數萬兩,我在家鄉連二兩的銀元寶都沒見過,爲何那些達官顯貴一擲千金,辛苦耕作的農人卻數着銅錢度日?”常霄苦笑:“這個問題不好解答,歷朝歷代政權更迭,都是要依靠農人的力量,爲政者貪圖享樂,不顧百姓疾苦,導致怨聲載道。必然有人趁機蠱惑人心,揭竿造反,百姓以爲換個皇帝日子會好一些,誰知經過多次血戰登上皇位的新君根本不是爲了百姓,而是爲了自己。一旦皇位穩固,照樣吃喝玩樂,驕奢淫逸,到了無法收拾的時候又有人起來推翻他,百姓還是得不到什麼好處。周而復始,循環往復。”尹天雷問道:“難道就沒有農人的好日子過?”常霄反問:“你覺得現在的日子舒服還是在家鄉的日子舒服?”尹天雷不假思索:“當然是家鄉的日子舒服,解決了三餐之後再無一絲掛念,充分享受青山綠水,那才叫自在。”常霄一笑:“這就對了,沒錢有沒錢的樂趣,有錢不一定自在,得失之間早有定數。”
聽了常霄的話尹天雷總算有些明白,點頭道:“還是莊主明理。”常霄心道:你的心事找我排解,我的心事恐怕沒人能解決。接下來就是談論武功,常霄對尹天雷的進步讚許連連,這是在鼓勵後進的年輕人,尹天雷頗爲勤奮,進步着實不小,只是與高震和玉蝴蝶在一起總有些不對勁,這兩個人的爲人處事與自己太不協調。常霄明白尹天雷的想法,勸解道:“我知道你和高震的性情不一樣,目前高震已經不缺少幫手,你可以找個藉口離開,靜心潛修武功。”尹天雷一向喜靜,聞言喜道:“正合我意,只不過尋什麼藉口纔好?”常霄笑道:“不妨回火神宮靜修,那裡沒有外人,適合你的脾氣。料想高震不會阻攔,他是個不甘寂寞的人,不會回到那裡去。”尹天雷點頭:“多謝莊主指點。”常霄心裡明白,只要尹天雷離開,高震一定會埋怨自己,反正這個人對自己已經有了成見,以後的事不用放在心上。尹天雷心裡還有一件事就是火神宮的寶藏,回到火神宮就可以完全放心,心裡極爲歡喜。常霄留尹天雷飲酒,詢問關外的情形,對羣芳會倒是無所謂。心裡有些不放心,特意叮囑尹天雷:“以後如果發生什麼大事,我會讓烈焰去找你,高震行事偏激,早晚會惹來禍事,一旦有什麼意外我可對不住高氏一門。”尹天雷點頭答應:“莊主放心,我一定隨叫隨到。”
暢飲一日,尹天雷告辭離開,徑直回到高震的船上,高震問道:“師弟,莊主說了什麼?”尹天雷答道:“莊主讓我轉告師兄,玉蝴蝶世之尤物,恐怕不會懷孕生子,爲了高氏一門的血脈,希望師兄儘早設法。”高震本人無所謂,可是想到父親,心裡有些愧疚,點頭道:“這件事我會想辦法,還要師弟幫忙。”尹天雷點頭:“義不容辭。”高震心裡一直嫉恨常霄,這個人處處比自己強一大塊,偏偏又無懈可擊,找不到漏洞。不過對常霄的性情也十分了解,這個人的熱心發自肺腑,很少爲自己着想。高氏一門的血脈關他什麼事?何必操這份心?羣芳會的日期眼看就到,玉蝴蝶精心打扮,準備再次顯耀一番。各方佳麗雲集,高震聽說當今的皇叔都要來心裡更加歡喜,影響越大越好。各地的官員也來了不少,玉蝴蝶清楚這些官員的真正嘴臉,最好讓他們醜態百出,威嚴掃地。於是裝扮極爲妖嬈,當初與月影公主姐妹相稱,曾經互贈服飾,月影公主贈送的天竺服飾裡有一套舞娘的裝束,極爲暴露,除了**和下體,其餘部位一覽無餘,只有一層輕紗若隱若現。玉蝴蝶特意找出這件衣服,高震看後笑道:“你穿這樣的衣服出去,怕是那老皇叔也要動心,臺下的人怕要打起來。”玉蝴蝶嫣然道:“我就是想讓天下人看看這些達官顯貴的真正嘴臉。”高震倒是滿不在乎,放眼天下,能跟自己爭奪玉蝴蝶的人寥寥無幾,這幾個人又不可能爲美色動心,因此完全可以高枕無憂。尹天雷雖然知道玉蝴蝶喜歡賣弄姿色,卻不曾料到連這樣的衣服也敢穿出去,這跟赤身露體有什麼兩樣?師兄不計較,自己也不好說什麼。玉蝴蝶還特意到尹天雷面前展示一下,尹天雷面紅耳赤,低頭不語。玉蝴蝶存心逗弄,問道:“天雷,這身衣服好不好看?”尹天雷頭也不敢擡,喃喃道:“好看,好看。”玉蝴蝶盯住尹天雷質問:“你連看都沒看怎麼知道?”尹天雷更加窘迫,說什麼都不妥,高震進來才解了圍。
羣芳會如期舉行,各地佳麗紛紛登臺亮相,玉蝴蝶自然要等到最後。顏士青特意邀請兩位同年協助,都是**倜儻的文士,一開場就透着熱鬧。各地佳麗紛紛登臺,臺下百姓大飽眼福,達官顯貴一個個正襟危坐,道貌岸然,背地裡差遣得力的家人把自己看中的美人記下來,等會後派人去辦理。衆人各自打着小算盤,常霄一行卻不曾來,只留在船上,等最後一日見玉蝴蝶一面就可以了。高震志得意滿,帶領火神騎士耀武揚威,尹天雷躲在船裡不出來。喬東山,水晶夫人,梅麓山三人都已經到了,此番自然不能與上次雷同,三個人帶來了幾十名弟子,用絲竹管絃給羣芳會伴奏。這一場大會可謂盛況空前,就算皇帝親臨也沒有這樣熱鬧。老皇叔廉親王高坐於樓船之上,身邊十幾名官吏陪伴,看到這樣場景樂不可支,連稱盛世,其實這跟盛世根本不沾邊。陪伴的官員一起附和,自然是爲了誇耀自己的政績,好早日升遷。這些官員最喜歡粉飾太平,弄一些虛假的形式欺上瞞下,也是官場的慣例,古今如此,沒什麼好奇怪的。熱鬧了一日,近百名佳麗展示才藝,晚間更是熱鬧,燈火通明,亮如白晝。燈下看美人,別有一番情趣,衆多佳麗的衣飾華美,更襯得花容月貌。月影公主最愛湊熱鬧,自然忍耐不住,領着女兒蜻蜓到臺前觀看,鍾元,鍾海也想遊玩一番,跟着同去。花影公主怕風留在船艙裡,常霄獨自一人坐在船艙品茶。羣芳會的會場開始放焰火,常霄走到窗口觀看,就在彩光四溢之時忽然有一道光芒射向常霄。
如果是普通人,根本不會察覺,可是常霄不是普通人,在漫天的光芒中覺察到這一道光芒非同尋常,手腳不動,身子橫移三尺。光芒穿窗入室,常霄笑道:“真人御劍術出神入化,佩服。”座位上多了一人,果然是第一劍客。醉霞道人笑道:“你橫移三尺,深得靜中要旨,我們各有千秋。”敘禮落座,常霄問道:“真人何事上船?”醉霞道人答道:“還不是爲了丐幫的龍頭,本來已經有機會摸清他的身份,忽然被另一件事岔開了。”常霄心裡納悶,什麼事能比丐幫龍頭還重要?醉霞道人嘆口氣:“貧道發現一件關乎國運的事,從東方海上來了一批人,秘密潛入中原,與官府之人來往密切。”常霄一笑:“這樣的小事豈能難住真人?”醉霞道人搖頭:“老弟不知,據貧道多方打探,得知東方海島上有一個國度,那裡的人生性兇殘,視人命如草芥,動輒砍頭剖腹,對異國人更是殘忍,無所不用其極。如果這批人來自這個島國,肯定有重大的圖謀。另外這些人中有一種號稱忍者的殺手,專門負責暗殺追蹤,所習與中原的武功截然不同,精於隱形潛蹤,兵器更是歹毒,多半喂有劇毒,見血封喉,歹毒之極。”常霄的臉色也凝重下來,問道:“既然如此,何不盡早下手,除掉這些人?”醉霞道人搖頭:“當今的皇帝對這個島國的使者頗爲禮遇,兩國也確實有些來往,如果貿然動手,難免給對方以口實,惹起兩國紛爭。武林人不過問政事是江湖鐵律,貧道實在不能出手。”常霄點頭:“既然無法動手,最好儘快摸清這些人的意圖以及武功的底細。”醉霞道人輕嘆:“目前看來只好如此,貧道此來就是追蹤這些人,這裡有五名忍者混在人羣中,不知有何圖謀。”常霄琢磨片刻開言:“最好能生擒一名查問一下。”醉霞道人搖頭:“已經試過了,他們口裡都有毒藥,一旦被擒立刻自盡,防不勝防。”常霄頗爲驚異,這些人連生死都如此漠視。
這個消息非同小可,常霄沉思後問道:“真人的意思如何?”醉霞道人搖頭:“在沒有摸清對方虛實之前不能貿然動手,本來只要查出跟這些人勾結的官員就可以弄清楚,可是貧道不能壞了江湖規矩。今日來此就是讓老弟留心,如果遇到這些人千萬多加小心,你我自然不懼,身邊的人就不好說了。”常霄點頭:“多謝真人美意。我會多加小心。”醉霞道人點頭:“這就好,依貧道看來,這件事比丐幫龍頭的事重要,一旦內外勾結,說不準鬧出什麼亂子。如今官府充斥着貪官污吏,一旦遇到大事,後果不堪設想。老弟保重,貧道走了。”袖中射出劍光,身形如飛消失在夜空。常霄心道:第一劍客不愧武林泰斗,竟然有憂國憂民的博大胸襟,從前的看法全錯了。左思右想,這些人到這裡做什麼?羣芳會上全是各地佳麗,如果這些人與某一位官員聯絡,不可能選這樣的場合,八成是衝美女來的。如果事情真是這樣的話,玉蝴蝶必然是首選目標,看來自己不能穩坐釣魚臺了。打定主意,等月影公主母女回來後就把鍾元,鍾海兄弟叫來。鍾元問道:“莊主有何事吩咐?”常霄交代道:“你們兩個留在船上,我要出去一趟。”鍾海納悶問道:“這時候出去做什麼?”常霄一笑:“回頭再說,你們記住,如果烈焰焦躁就是有敵人靠近,千萬小心。”鍾元領會,一定是有什麼大事發生,點頭道:“莊主放心,我們兄弟誤不了事。”常霄向兩個妻子交代一下,換了一身普通衣服離開座船。來自異國的武士讓常霄充滿了好奇,這些人的武功有什麼特點?兵器與中原的刀劍有何不同?帶着這些疑問,常霄緩慢接近高震的船。街上還很熱鬧,因爲很多人只顧看美人,忘了吃飯,這時候都在抓緊填飽肚子,酒樓飯館都極爲熱鬧。大家高談闊論,品評露面的美人姿色,樂在其中。常霄自然不會關心這些,作爲殺手,必然與普通百姓有不同之處,別人看不出來,常霄這樣的高手卻能感覺到,路上並未發覺什麼異常,想來這些殺手在等玉蝴蝶亮相纔開始行動。雖然高震的修爲不差,可是這些異國武士不同於中原高手,不能一概論之,另外常霄也想見識一下異國的武功。既然對方不動手,常霄先熟悉附近的環境,免得遇到情況時受到干擾,影響進一步的行動。領會,一定是有什麼大事發生,點頭道:“莊主放心,我們兄弟誤不了事。”常霄向兩個妻子交代一下,換了一身普通衣服離開座船。來自異國的武士讓常霄充滿了好奇,這些人的武功有什麼特點?兵器與中原的刀劍有何不同?帶着這些疑問,常霄緩慢接近高震的船。街上還很熱鬧,因爲很多人只顧看美人,忘了吃飯,這時候都在抓緊填飽肚子,酒樓飯館都極爲熱鬧。大家高談闊論,品評露面的美人姿色,樂在其中。常霄自然不會關心這些,作爲殺手,必然與普通百姓有不同之處,別人看不出來,常霄這樣的高手卻能感覺到,路上並未發覺什麼異常,想來這些殺手在等玉蝴蝶亮相纔開始行動。雖然高震的修爲不差,可是這些異國武士不同於中原高手,不能一概論之,另外常霄也想見識一下異國的武功。既然對方不動手,常霄先熟悉附近的環境,免得遇到情況時受到干擾,影響進一步的行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