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多出來的一間房,自然是給易龍龍準備的,但是她並不打算現身,酒館同時也是旅館老闆眯着眼睛看了林琦一會,暗自判斷這小子是不是來找茬的,看了一會兒後,他判定這是個有奇怪癖好的魔法師,就沒再繼續往心裡去。
算出兩間房應該繳付的錢,再加上酒館定時提供的飲食,酒館老闆報出三個銀幣的數目,接着他驚詫地看見,古怪魔法師小子的身後揹着的包袱一陣晃動,接着三枚銀幣好像自己跳出來一般,蹦過魔法師肩頭,叮叮兩聲,落入林琦橫放在胸前的手掌心。
接着林琦反手將銀幣放在木質櫃檯上。
林琦自然是不懂得付錢這東西的,這也是易龍龍事先辛苦調教,告訴他一些要用那些金屬片的情況,讓他乖乖配合。
老闆又是愕然,忍住探頭往林琦身後看的衝動,再度告訴自己這是魔法師的怪癖,身爲見多識廣的酒館老闆,不應該表現出太過好奇的模樣。
此時酒店內只有幾個客人,光線也較爲昏暗,從老闆手上拿過兩把鑰匙,林琦的木屐踏在空心的階梯上,發出脆亮的聲響。
走上二樓後總算沒了人,林琦迷惘地左右看看,剛纔老闆指着樓梯,他才知道往這裡走,但是走上來後,卻又不曉得該怎麼辦了。
經過十多天相處,林琦才停下來,易龍龍就知道是怎麼回事,她感覺這第二層沒什麼人,便也不顧及太多,從包裹裡爬出來,小爪子扒上林琦的肩膀,拿過繫着鑰匙的木牌,兩塊木牌上畫着不同的花紋,而在作爲旅館的二樓,幾間客房門上,也有類似的符號。
這是爲了方便有他國人或不識字的人來住店,可以通過花紋來辨識房間。
老闆給的兩間房是相鄰着的,大概是爲了方便讓林琦半夜換着睡,易龍龍的小爪子努力握着相對於她的爪而言過大的鑰匙,插入鎖孔內,旋開。
木門開了一條縫,林琦伸手推開。
才一進屋,一股淡淡的香草味便傳入他們鼻端,與漫溢着酒香的下層不同,樓上的房間打掃得極爲乾淨,空氣味道也十分清新。
屋內的空間不算大,最主要的擺設無非是一張牀,這樣的牀自然是比不上高塔內用來囚禁林琦的那張,但是整齊疊起來的白色被子,已經足夠吸引一隻因爲有認牀毛病,好些天沒好好睡一覺的龍。
跳下林琦肩膀撲上牀,易龍龍的身體接觸到柔軟的被面,幸福得全身都要戰慄起來,她快樂地抱着尾巴,在牀上打了幾個滾,從牀頭滾到牀尾,再從牀尾滾到牀頭,正要再來一個輪迴時,忽然眼睛對上一雙清澄懵懂的大眼睛。
林琦蹲在牀邊,好奇地問:“你在做盜賊的獨家飯前運動?”
易龍龍臉一黑,纔想起來,自己十多天前胡扯說盜賊的話,反而被弱智美少年認真地記了下來,並且當成真的。
林琦好像是一張雪白無暇的白紙,任由她隨意塗抹,她塗上去什麼,他就會記住什麼。
其實她幾乎從來沒有太認真地把他放在心上,可是他卻記得她說過的每一句話。
對上林琦認真得接近無邪的目光,易龍龍有些愧疚,她抱着被子坐起來,頭一次認真地跟他解釋,並且不是爲了自己做什麼,只是讓林琦明白這個世界。
對於她和林琦而言,這個世界都是全然陌生的,他們誰都在懵懂地試探並瞭解學習,不一樣的是,她腦海中比他多二十來年的經歷,並且已經形成了穩定而系統的思維模式,而他卻是真真正正地一張白紙,什麼都不懂,什麼都不明白。
易龍龍蹭動一下來到牀邊,伸爪握住林琦的兩隻手——很小的爪子只能抓起林琦的一根手指頭,於是她就索性只抓林琦的兩根食指:“雖然我也是什麼都不知道,但是……今後我們一起努力吧。”
艾瑞克現在或許還在森林中的什麼地方打轉,估計很難指望上,她只能依靠自己。
假如說林琦和易龍龍的幸運值是10滿值的話,那麼被他們丟棄在深林裡的羅蘭,幸運值或許低到了0。
羅蘭身上捆紮着樹藤遮擋住重要部位,一隻手緊握短劍,一路躲躲閃閃地,終於找到了正射出指路銀光的黑色碗勺。
他的狀況比易龍龍想像得更糟糕,因爲龍血的折磨,導致他的身體虛脫了好幾天,在這幾天內,他不得不躲在隱蔽的地方,靠少量的果實維生,好容易等身體恢復了一些,又因爲是身上沒有衣服,一路上走得提心吊膽,生怕遇見人。
幸運,又或者可稱之爲不幸的,他路上沒有遇到人,倒是遇見一些怪物野獸,只靠着一柄短劍,他勉強地逃出昇天,足足花了這麼久,才總算跟上易龍龍林琦第一夜的行程。
他的最大本事並不在硬碰硬的劍術上,許多技巧需要用上那些被易龍龍帶走的小道具,易龍龍把短劍留給他,反而是最無用的。
見到碗和勺時,他面色大變:“誰動了我的魔法?”
易龍龍所不知道的是,這個用來承載了引路魔法的道具,是一個魔法道具師爲了羅蘭量身訂做,而魔法的發動原理,除了製作者外,也只有羅蘭一個人知道。
更重要的一點是,其實這裡,還在沉默森林的地界。
經過了這些天,銀光已經有些黯淡,再過些日子便會消散,但羅蘭並沒有着急沿着光線走,他只是在發呆。
能這樣無視雙重限制發動魔法的,絕對是一個導師級的魔法師,這樣的人大陸上不會超過五個,但羅蘭絞盡腦汁也想不出來,究竟是哪位魔法導師最近閒着沒事幹,跑邊境來玩兒了。
此外,幸運值可以算負100的金髮男子,還在一片滿布着怪物的沼澤地裡發愁:往這邊走?這邊?還是這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