腦子有些暈眩,易龍龍奇怪地皺了皺眉:她記得那種淺桃紅色的佐餐酒的口感很淡薄,幾乎等同於稀釋的葡萄汁,怎麼會喝醉呢?
易龍龍讓林琦自便,自己腳步不大穩當地走到二樓臥室。
隨口向二樓的女僕交代不要打擾她休息,易龍龍進入房中,掩上門後,她一下子脫力靠在門背上,忽然覺得身體沉重無比,意識越發地模糊起來,身上開始變得燥熱,好像有什麼東西要從皮膚下奔涌而出。
不對,這個狀況不正常。
殘留的理性告訴她,她並不是單純的喝醉,然而容不得她細細思考,那種隱約帶着灼痛的熱潮須臾間席捲而來,將她的意識整個吞沒。
她合上眼,靠着門背軟軟地滑下,人事不知。
林琦是最後離開餐桌的,他面前的餐點,都被吃得乾乾淨淨。
倒不是因爲飢餓,而是他對於嘗試新食物很有興趣,仔細地品味了每一種菜餚,與餐桌上各懷心思的其他人不同,他大概是唯一專注於食物本身的食客。
經過易龍龍臥房門前,正要繼續朝前走時,他忽然感覺到一絲不尋常的氣息,從門後散發出來,想了想,林琦伸手輕推門扉。
門沒鎖,但門後卻好像有什麼堵着,正是那逸出出氣息的來源。
推門之際,將那東西也一併被推開,開了一道容人側身入內的縫隙,林琦便閃身而入,進屋站定,隨即轉身低頭。
堵在門後的,是一套散落的幼童衣服,衣服內有什麼隆起的東西,微微起伏着。
隨手關上房門,林琦蹲在那套衣服旁,目中卻流露出一絲絲歡欣的笑意,他從下方輕輕地掀開衣服,便瞧見裹在衣服裡的,縮成一團的小龍。她蜷縮着身體,即便是在昏睡中,兩隻小爪子依舊用力地抱住尾巴。
與原先的通體雪白不同,不知什麼緣故,幼龍的身體呈現出柔潤的淡粉色,從頭到尾巴,從尾巴到爪子,就連秀巧的尖尖小指甲,都暈染着動人的色澤。
這個顏色,不知爲什麼,好像看起來讓人非常有食慾的樣子。
林琦盯着易龍龍,想起方纔餐桌上軟嫩的小鹿腰肉,鮮美的乳鴿肉與小兔肉,細嫩的肉質口感還殘留在口中,明明已經吃得很飽,可是不知爲何卻忽然有了咬一口的衝動。
這個不能吃。
林琦告訴自己。
剋制着莫名萌生的食慾,他手上的動作反而更加小心,拎起易龍龍一隻爪子,扯落她身上累贅的衣物,林琦滿意地把幼龍整個提起來,挑肉多的地方摸了摸,發現她的體溫比平時高出不少,而那粉色的光滑皮膚,好像是被過熱的體溫蒸出來的一般。
似乎是昏睡中被提起來感到不適,幼龍揮舞了一下小爪子,尖小的指甲輕刮在林琦手背上,卻連傷痕都沒留下,只帶起一絲生嫩的麻癢。
吃晚飯的時候,女僕過來敲門,詢問是否要將晚飯送進臥房內,過了一會兒,門內傳來悶悶的聲音:“今天晚上我不想吃了,你不用管我,去幹別的事吧。”
女僕雖然奇怪,卻也不敢多問,只遵命離開。
今天別墅內發生了大事,私生子找上門來,公爵與夫人之間氣氛詭異,他們作爲僕人,唯一明哲保身的方法,就是不該看的不看,不該聽的不聽,不該問的不問,主人吩咐什麼,就乖乖地做好。
而門內,易龍龍整個身體縮在被子裡,只有兩隻小爪子僅僅地揪住邊緣,神情十分苦惱。
今天喝醉酒後,她不知怎麼地昏睡過去,等醒過來時,先是發現自己光溜溜地躺在牀上,林琦蹲在牀邊看,再來則是她竟然又變回了龍。
前者已經發生過一次,她有了點抵抗力,雖然依舊羞窘得想鑽地底,但一爪子扇過去也算扯平了,目前卻有一個更爲重要的問題必須解決――
要怎麼變回去?
假如變不回去,繼續留在別墅裡,遲早會被發現,她能夠藉口不吃晚飯留在臥室裡,但明天呢?後天呢?
一頓不吃沒什麼,要是幾頓不吃,肯定會被人關注。
而明天又是公爵夫人的生日宴會,她沒有藉口缺席。
實在不行,便只能走爲上策。然而就連這最後的退路,也不大容易走。
她如今正在公爵府上,雖然平日裡進出都不會遭到阻攔,但是卻知道周圍的防衛十分森嚴,別說是一隻幼龍,就算想飛一隻蒼蠅出去,恐怕都不大容易。
退一步來說,即便她能設法逃出去,想要離開這繁華的城市,途中亦有被人看到的危險。
而再退一步,即便她運氣好逃出城外,公爵發現“裡維的私生女”不見了,派人尋找之餘,也難保不會發現什麼。
怎麼辦怎麼辦怎麼辦?
慌張得不知道如何是好,易龍龍一頭鑽進被子裡,悶得喘不過氣來後又擡起來,卻依舊沒有想到解決的辦法。
深深的呼吸讓幼龍稍微冷靜下來一些,她仔細回想,估計自己變回龍的關鍵是喝了酒,這是她變人之後第一次喝酒,或許酒精中有什麼成分對她的身體產生了影響。
她怎麼能料到,裡維的變形魔法這麼不穩定,居然一杯酒就能打回原型?早知道有這樣的忌諱……現在後悔也來不及,原因已經找到,那麼解決的辦法呢?
要怎麼樣,才能變回去?
還是說,她又不得不恢復成從前的狀態,繼續躲躲藏藏地,過着見不得人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