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不知道我在說什麼?晚兒說,她替你擋了一劍,她身上那麼深的一道口子,你武功那麼好……”慕容無觴吼道。

“你閉嘴!”息羽也大聲的吼回去。嘴脣越發慘白,一口鮮血吐了出來,月光透過窗戶的鏤空花紋照進來,撒在息羽臉上,模糊了他此時的表情。“晚兒說?呵呵……晚兒說……”息羽突然笑了,一遍遍的重複着同一句話,就算是個傻子,也會知道事情爲什麼會這樣了。息羽只是失望,他沒想到秦晚兒會是這樣的人,他也沒想到慕容無觴會因爲這種事來責備他。

“息羽?”慕容無觴看見息羽嘴角邊不停溢出的鮮紅液體,驚訝的說不出話來。“你怎麼……”

“呵呵!”息羽推開慕容無觴放在他肩膀上的手,一步步後退,血從胸前的傷口涌出來,浸透到衣襟上,猶如一朵豔紅的花朵瞬間綻放。“哈哈哈!”息羽瘋了似的狂笑,緊接着又有血腥涌上喉嚨。“咳咳……”

“息羽,你怎麼回事?”慕容無觴發急了,看見息羽胸前的染血從一小塊變成大片,他真的急了,誰來告訴他這是怎麼回事兒?

息羽看着慕容無觴,突然猛的撕裂自己的衣服,傷口暴露在慕容無觴眼前,極爲駭人。

血肉模糊,皮肉外翻,就彷彿在撕裂那麼一點點就可以看見白骨。

看見那傷口,慕容無觴驚呆了,那傷口絕對比晚兒的嚴重幾倍,甚至幾十倍。他突然有一種很奇怪的感覺,就覺得今晚發生的事情一定有哪裡出了錯。“息羽……”

“皇上,我累了,能回去休息嗎?”息羽無奈的笑笑,那笑,卻比哭還難看。

“息羽,受了那麼重的傷,怎麼不去請太醫?”慕容無觴突然拉住息羽。

“皇上,太醫院的人去救你的晚兒還來不急,又哪裡會想到我這個冷宮裡的皇后娘娘呢?”息羽甩開慕容無觴的手。一步步走出房門。

息羽步伐不穩,大有暈過去的趨勢。在門外的流蘇看見息羽出來,本想像這段時間一樣,要麼躲起來,要麼就故作鎮定的打個招呼,可是,當他瞥見息羽胸前的傷口時,就忘了所有的動作。

“息羽,息羽你怎麼了?”流蘇開口,竟發現喉嚨有些發澀,自己剛纔,是不是要哭了?

“流蘇?流蘇,能把我帶去冷宮……”息羽話還沒說完,就暈了過去。息羽不是神,任誰留了那麼多的血,都會吃不消的,何況息羽還忍了那麼久。

聽見流蘇焦急的聲音,慕容無觴一把推開御書房的們,將手伸向息羽,可卻被流蘇攔住了。

流蘇將息羽抱的死緊,就怕一鬆手,息羽就會消失。他用顫抖的聲音對慕容無觴說,“皇上,求求你,別碰他。”說完流蘇施展輕功,抱着息羽往冷宮的方向去。

慕容無觴的手就這麼停在半空中,直到看不見流蘇的背影,纔將手緩緩的垂下。他回想着剛纔的一幕幕,息羽的手上感覺不到任何溫度,彷彿,他握着的是一個死人的手。息羽受了很重的傷,那傷,又是怎麼回事?他不清楚,不知道。是不是在救晚兒時受的傷,他也不知道。他只是覺得自己很傻,他一點都不瞭解息羽。突然間,心痛了。那種感覺和晚兒受傷是不一樣,所以,他纔想拉住息羽,不讓他走,他覺得,如果放開的息羽,也許就會有什麼不一樣了。

冷宮的夜,似乎比宮中任何一處都要寒冷。

風輕輕吹,吹落了桃樹上小巧的粉色花瓣,吹散了地上的浮塵,卻無法吹走牀上人心裡的苦悶。

那人臉色慘白,只有微微起伏的胸膛讓人知道他還活着。雙眼緊閉,緊皺的眉一直未見平坦,嘴角掛着笑容,卻是不知名的苦笑。

那人正是息羽。

睡夢中,息羽依稀聽見誰在哭泣,胸口有什麼東西重重的壓着自己,讓自己喘不過氣來。

息羽覺得聞到了桃花的香味,一直縈繞着自己。

息羽慢慢睜開雙眼,發覺頭有點暈,似乎是睡了很久的感覺。擡手揉揉自己的太陽穴,回想着發生的事情。記得自己受了傷,然後暈了過去。難道說?息羽猛的坐起來,卻發現自己正被一團粉色的物體壓着。

熙明?息羽緩緩舒了口氣。剛纔,他還以爲自己死了呢。用手摸摸胸口,傷口已經不疼了,好像連疤都未留下。哎!這治癒術真不是一般的強悍,息羽在心中驚歎,只是不知道能不能讓自己的心也停止疼痛?息羽看看熙明,睡夢中的小臉滿是倦容,時不時的還會咽嗚一兩聲,眼淚就會順着眼角留下來。

息羽突然笑了,心中頓時溫暖了些。那張掛滿淚痕的小臉和擔憂的神情是爲了自己嗎?即使在睡夢中也不放心自己嗎?“呵呵!”息羽笑出聲。用手使勁兒揉了一把熙明的頭髮,也不管是否會把懷中的人吵醒。

“嗯……”熙明輕哼一聲。

哎呀,吵醒他了,息羽看着熙明慢慢的從自己身上爬起來,兩眼無神的看了自己許久,然後就看見自己的影子在熙明的瞳仁中越見清晰。

“嗚哇!”熙明的淚水決堤似的用出來。

息羽連忙起身,把熙明抱入懷中,擦着那永遠也擦不完的淚水。“別哭,我這不是沒事了嗎?”

“你……我以爲你死了,我用法術救你,你都不醒,你睡了十天,嗚……嗚,我以爲,我以爲……”

息羽摸摸熙明的頭,心中突然充實了起來。“對了,之後有誰來過沒?”

“恩,流蘇來過……觴兒也來過。”

“是嗎?”息羽躺下身,順便把熙明也拉下來“睡吧。”

夜色迷人,月光清幽,透過窗戶照進來,勾勒出牀上兩人的輪廓。偌大的皇宮裡,這冷宮竟成了最爲幸福的地方,至少,對於息羽來說。

第二天清晨,息羽從牀上爬起來,沒叫醒熙明,想讓他多睡會兒。這十天來,照顧自己的只有熙明,看他有些消瘦的臉,想必是累慘了。

走出房門,息羽伸伸懶腰,深呼吸幾下。息羽揉揉眼睛,冷宮門口是不是站着什麼人?“請問,你是……”息羽的話被自己卡在了喉嚨裡,那人正是秦晚兒,臉上滿是倦容,眼中全是歉意。

“息大哥,不是……”秦晚兒的話突然止住,眼中原本的歉意突然消散,讓息羽覺得自己是看花了眼。“皇后娘娘。”秦晚兒說道“這冷宮住的,可還習慣?”

息羽不說話,直覺告訴他,這人今天絕對說不出什麼中聽的言語,自己還是不要開口的好。

“娘娘,我問你話呢,怎麼不回答?”晚兒笑笑“娘娘,你喜歡無觴是吧。”

息羽一下子僵直了身體,這件事誰知道都可以,唯獨不想讓秦晚兒知道。“晚兒,我怎麼可能會喜歡無觴,他……不過是我的結拜兄弟。”

“呵呵,你可以騙的了任何人,卻騙不了我。不過呢,我勸你還是死了這條心吧,你看看你,爲了我受了這麼重的傷,可無觴連看都沒看你一眼,而我呢,只不過是用刀輕輕的刺了自己一下,他就慌了,還責備你了,對吧。哈哈哈,皇后娘娘,息大哥,息羽,你真可憐,無觴的眼裡根本就沒有你,你就這麼一直在冷宮住下去,孤孤單單的一個人,直到永遠。”秦晚兒幾近瘋狂的笑着走出冷宮。

沒錯,無觴的眼裡沒有我。這樣的晚兒,讓息羽感到無力,他簡直無法想象晚兒在無觴面前是個什麼樣,還有,剛纔晚兒眼中的歉意,大概真是自己頭昏眼花纔出現的幻覺吧。

息羽雙手環住自己的肩膀,慢慢的蹲了下去。突然背後溫暖了起來,感覺有人抱住了自己,聞到熟悉的桃花香。息羽知道,那是熙明,平時的熙明總是依在自己懷裡,而今天,是熙明抱住了自己。熙明,並不像自己想象中的那麼柔弱。息羽輕拍放在自己身上的小手,“熙明,我沒事。”

熙明沒說話,只是抱着息羽。

“熙明,你出過宮嗎?”

熙明搖了搖頭。

“那,我帶你出宮去吧。”

“宮外有什麼?好不好玩?”熙明問道。

“當然了。”息羽說道“宮外比這裡熱鬧多了。”

於是,冷宮內的兩人就悄悄的消失了。只在冷宮中熙明的屋內留下一張字條:我帶熙明出去散散心。

那字條,是息羽寫給流蘇的,因爲,無觴根本不會去看吧。

池碎,xx客棧

某房間中正坐着兩人。其中一人俊美非凡,挺直的鼻樑,似笑非笑的脣,流光溢彩的眉眼,加一襲白衣。

另一人呢,同樣是俊美非凡,只不過美大於俊,巴掌大的小臉,晶瑩剔透的皮膚,小巧玲瓏的鼻子,水汪汪的藍色大眼睛,粉色外衣包裹下露出白皙的頸脖和白玉般的小手。

只可惜啊,那白玉般的小手此時正沾滿了油膩,不停的抓過桌上的食物送進那櫻桃小嘴中。

“熙明,你慢點兒吃,沒人和你搶。”息羽無奈的說道。

那日,息羽問熙明想去些什麼地方,後來轉念一想熙明從沒出過宮,怎麼會知道。於是就把他帶來了池碎,池連著名的美食城,且周圍青山綠水,景色宜人。

本來,熙明是花妖,完全可以不吃東西,可是,他沒想到熙明一看到食物就會那麼開心。熙明說,自己從沒吃過人類的飯菜,熙明說,他覺得自己是異類。

這話說的息羽是心痛了,於是便放任熙明去吃自己想吃的東西。可他真的沒想到熙明的吃相是這麼的……強悍!?

思考的瞬間,熙明已席捲了桌上所有的食物。等到息羽回過神時,只看見了空空如也的盤子。

“息羽,我吃飽了。”熙明擦擦嘴。

“你才吃飽啊!”息羽用手刮刮熙明小巧的鼻子。

叫人收了盤子,熙明就拉着息羽上牀去睡覺。

“熙明,你別一吃完就睡,會胖。”息羽阻止熙明。

“不會,我是花妖啊,纔不會胖。”熙明說道,還不停的煽動着自己的大眼睛。

“不行,你給我去運動運動!”息羽拉着熙明,硬是不讓他上牀。

“不要!”熙明撅起屁股往牀上賴。

兩人就這麼拉扯着,混亂中,也不知是誰到了下去,另一個人就跟着一起跌落在牀上。

息羽壓在熙明的身上,兩人緊密的可以感受到對方的心跳,沒有一絲空隙。息羽微微起身,“對不起啊,我不小心。”

熙明紅着張小臉,突然用手環住息羽的脖子,猛的向下拉,兩人的脣瞬間靠近,大有碰在一起的趨勢。

“熙明,你幹什麼?”息羽用手撐起身,拉開兩人的距離。

“息羽,我……喜歡你。”熙明的臉漲的如同熟透的蘋果。

“呵呵,別開玩笑了。”息羽先是愣了下,緊接着從牀上坐起。

聽見息羽的話,熙明本來漲紅的臉瞬間血色全無。“息羽,我沒有開玩笑,我……”

“別說了,熙明,你若想睡覺,我不攔你,只是,別再說這種話。”息羽打斷熙明的話,心中莫名的升起一絲焦躁感。

“我真的喜歡你,是真的……”熙明並沒有停下,“我知道,你……喜歡觴兒,對不對。”

“沒有……”息羽無力的答道。

“息羽,我等了你十年……”

息羽猛的睜開眼睛。

“息羽,我不求你喜歡我,可是,你也不能因爲喜歡觴兒而忽略我對你的……”

“我叫你別說了,你聽不見嗎?”息羽突然吼道。

時間彷彿靜止了,靜止在熙明慘白的小臉上,淚水一滴滴滑落,不同於平時的嚎啕大哭,熙明,只是在無聲的哭泣,息羽一直對他很好,息羽……從來沒對他這麼兇過。“你知不知道……當你在因爲……得不到觴兒的愛……而傷心痛苦時,我也在……因爲得不到你的愛……而傷心痛苦?”熙明咽哽着,無法說出完整的話。

‘砰!’的一聲,息羽摔門而出。他聽不下去了,他不知道爲什麼熙明今晚要說這些話,在他眼中熙明一直很乖巧,可今晚熙明的話卻讓他焦躁不安。

息羽一人坐在酒館裡,不知道喝了多少,心中的某一處在隱隱作痛,也許熙明說的對,也許,他不該吼熙明,到底是自己的無心忽略,還是有心逃避……

息羽想立刻回客棧,可是由於大量的飲酒,他已頭昏腦脹,連站都站不穩。息羽走出酒館,便坐在了地上,漸漸睡去。等到再次醒來,已是翌日清晨。

息羽想和熙明說聲對不起,也許,他可以接受……可是爲什麼客棧的房裡除了他們的包袱,就什麼都沒有了呢?

熙明,熙明去哪了?息羽開始不安。熙明從未出過宮,在這又人生地不熟的,他一個人,能去哪?

息羽瘋了似的衝出客棧,尋找着熙明,他與熙明之間沒有任何的聯繫方法,這樣找,就如同大海撈針,息羽不停的在心中說對不起,他說熙明,你是不是在和我玩捉迷藏?他說熙明,我錯了,你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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