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希一邊彈琴一邊輕聲吟唱着盧子秋當日教給她的曲子,一曲《如初見》在她的口中變得婉轉多情,盧子秋陷入悽迷。還記得剛到京城的時候,那時自己剛剛高中,還是一個小小的庶吉士,無品無職,便是在這間房中結識了羽希,沒有想到一晃都兩年多過去了,自己在這個世界中從一開始的茫然無助到慢慢適用,到現在的遊刃有餘,可是不知道爲什麼,雖然現在是欽差大臣,即將統帥大軍,奔赴疆場,屠戮敵人,保家衛國,可是他的心中卻不快樂,他還想做着以前的小小的七品御史,混跡在羽希的花府中,對,那個時候還有宮寧。她現在還好嗎?
盧子秋想起高進到瑤州的時候帶給他的信,也知道了宮寧的身份,沒有想到這個自己以爲是個同性戀的女人竟然是皇上的妹妹,大明的長公主,而且她喜歡的竟然不是羽希卻恰恰是自己。
美人恩最難消受,前天夜裡進入皇宮的時候,他曾有一絲想法說不定能夠碰見她,但是盧子秋還是低估了皇家園林的地域廣大,絕對不是羽柴秀吉的聚樂第所能比擬的,一路走到御書房,他根本就沒看到幾個女人,更別說是長公主了。
“子秋哥,想什麼呢?”羽希放下琴絃問道。
“哦,沒有!是你的歌聲和琴聲實在太美了,我情不自禁的聽得入迷了。”盧子秋笑道。
羽希蓮步輕移,帶着一陣馨香來到他的身旁坐下,看着他的眼睛說道:“子秋哥,從我第一次見到你,我就知道你是一個有秘密的人,只有有秘密的人才能唱出這樣的曲子,‘一笑忘穿一千年’,這其中的滄桑我想沒有幾個人能夠有機會品嚐,可是我相信你品嚐過。你的眸子中總是帶着淡淡的憂傷,看得我好心疼。”
羽希的素手輕輕撫摸盧子秋的臉頰,“子秋哥,你要相信,不管你是什麼人,也不管發生了什麼事,我都會在你身邊陪着你,永遠都不會離開。”
盧子秋垂下視線,不願意讓羽希看到他眼中的晶瑩,是呀,這句話羽希並不是第一個說的,第一個說的人是菊姬,如今她被困日本,不知道處境如何。
因爲自己的遭遇,他不敢將這些事情告訴任何人,包括他最親近的親人。可是,自己是不是有些太過封閉了呢?無論羽希還是菊姬都這樣說:“不管不管你是什麼人,也不管發生了什麼事,我都會在你身邊陪着你,永遠都不會離開。”他相信這不是虛言,盧子秋看着羽希嬌美的面龐,忍不住便想將自己穿越的經歷告訴菊姬,卻聽到外面傳來一個聲音:“請問盧子秋先生在嗎?”
雖然來的人粗着嗓子,可是盧子秋聽出來他是個太監。難道是想曹操曹操就到了,是永寧公主派人來想召?
“您是?”盧子秋假裝並沒有看穿門外粘着假鬍子的人太監的身份,問道。
“你不用管咱——我是誰,你只管跟着我走就是了。”那個太監說道。
“子秋哥沒事吧?”因爲發生了申研成這件事,羽希擔心有人會對盧子秋不利。
盧子秋給他一個安慰的眼神,便對那太監說道:“先生請頭前帶路。”
“子秋哥早些回來。”羽希依然有些不放心的跟上兩步。
香薜走過來安慰道:“小姐,盧大人那麼厲害,您不用擔心她的。”
卻不防香芷插嘴問道:“香薜姐姐,盧大人哪裡厲害啊?你又是如何知道的?”
香薜俏臉一紅,羞罵道:“小Lang蹄子,偏你話多,昨天晚上似乎你也沒少說。”
果不其然,跟着那個人一路進來皇宮,跟隨着他在宮中繞了幾圈,盧子秋便很沒面子的迷路了。終於,太監將他領到一個庭院中便說道:“找你的人就在屋中。”說完便離開了。
四下裡闃寂無聲,連個人都沒有,盧子秋一下子想起了白虎堂,這難道是申時行鍼對自己設下的圈套?門後面藏着大批的兵馬?
進去還是離開?盧子秋掙扎了一下,終於決定還是進去,因爲他忘記來時的路了,如果這樣糊里糊塗的亂闖,很容易驚動侍衛,那樣孤身一人的他可就很難說清楚了。
“吱呀。”盧子秋推開門,房中的佈局高貴中帶着淡雅,富麗中帶着精巧,一看就知道是個女人的房間。
“你來了?”一直背對着門站着的女人轉過身來。
“是你!”盧子秋驚道。
“怎麼就不是我了?”女人笑吟吟的說道:“我的好弟弟,見到貴妃娘娘你好像還沒有行禮呢。”招盧子秋前來的人並不是他預料的永寧,卻是鄭貴妃!好像當初在山中一樣,她依然用我自稱,而並非用哀家。
“微臣盧子秋參見——”盧子秋作勢欲拜,卻被鄭貴妃一把扶住,盧子秋也便順勢站起身來,畢竟讓他對着一個女人下跪,他還是有些心理負擔的。
“看你這人,外放之後就變的刻板了,當初你可不是這樣不禁逗的。”鄭貴妃一笑,百媚俱生,盧子秋看到一呆。說道美,在自己所有認識的女人中鄭貴妃說不上最美的,說道嫵媚,鄭貴妃比雅美子、濃姬還尚有不如,可是她高貴中帶着的嫵媚,冷傲中帶着的親和,的確很難讓男人抗拒。
“你好大的膽子!”鄭貴妃佯嗔到:“還沒有人敢這麼看着我呢?”
“誰讓姐姐實在太美了呢?”盧子秋笑道。
鄭貴妃臉上一紅,啐了一口道:“油嘴滑舌。”
她親自起身給盧子秋倒了一杯茶,又說道:“我聽說你這次出使日本差一點就回不來了,有這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