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戈城門的後面,又隱藏了什麼殺機?“新娘落”似乎只是一個開始而已。
“公主,要不要末將先進皇城打探一下?”李子墨眉頭緊鎖,有些擔憂。
“不必了!”西子搖搖頭。
既然一切都是衝着安若西子來的,她躲又能躲到什麼時候?早晚都要面對。
一陣清風習過,吹動了西子的長髮,讓她纖弱的身軀看起來更加單薄弱小。
“我們進城!”西子再次傲慢地揚起了她的小下巴,少了一些頑劣,多了一份堅持。
“公主,使不得,這些都是成仁館的高手,萬一公主進城……”李子墨悲愴地看着西子,請求她留在皇城之外,至少再等一個時辰看看。
“我怕死,卻不會被嚇死!”
西子堅定的話語,讓李子墨垂下頭,敬畏地退後一步,讓開了道路。
輕風吹起一襲沙塵,沙塵的盡頭,龍飛佇立在那裡,他輕輕地壓了一下頭上的斗笠,眸光透着斗笠的邊緣凝視着昂首面對皇城的西子,在這刁蠻的小女子的身上,他看到了一種熟悉的東西,可這種熟悉是什麼?他一時無法辨別出來。
青筋繃緊的拳頭慢慢伸展開,他邁開了步子,向西子走來。
風揚動着他白色的衣衫,陽光映照着他的身影,清傲、冷酷,猶如鬼魅般飄搖,地面橫七豎八的屍體,他完全無動於衷。
隨着他距離的拉近,西子感到了一種前所未有的威懾。
他是人?還是千年的殭屍,吸血鬼,抑或什麼其他妖物?可以頃刻間殺人於無形之中。
他越走越近,最終在距離西子不到一米的地方停住了,居高臨下地俯視着她,低沉的聲音也由上而下傳來。
“你真的要學功夫?”
西子一愣,揚起面頰,頭頂投射下來的強光讓她無法直視。
“放心,我不會再糾纏你,女子一言,駟馬難追!”西子眯着眼睛,儘量讓自己的目光聚焦,那強光到底是太陽還是龍飛身上放射出來的,她有些分不清了。
“我教你。”他的聲音蕩入她的耳膜。
“教我?”
西子張合着嘴巴,瞪大了眼睛,爲了拜師,她軟硬兼施,他怎麼都不肯答應,可這會兒,他卻這麼輕鬆地同意了?
他這是在開玩笑嗎?讓她絕望之後,再燃起希望,而後告訴她,這只是一個玩笑而已。
“找到嫣兒之前,我會教你如何保護自己,但……你不能叫我師父,因爲我從不收徒!”龍飛接下來的一句話,讓西子確信自己沒有聽錯,他沒開玩笑。
“行,不叫師父……”
西子笑了,兩頰好像盛開了鮮花,只要肯讓她學習功夫,她什麼條件都答應,只不過這個嫣兒……她要慢慢找了。
“我只在午夜教你。”龍飛繼續說。
“好,午夜!”西子心花怒放。
“別這樣笑……”龍飛尷尬。
“好,不笑!”
西子眼眸一展,笑容好像變戲法兒一樣收斂了。
龍飛後退了一步,轉身躍上了馬背,眸光凜然,似乎做了一個極其讓他不悅的決定一樣,可他的話已經說出口了,無論如何都不能變了。
西子雖然一直堅持,可最終還是開心得合不攏嘴了。
師父,她現在終於有師父了,以後她也是高手了。
就在西子轉身也要上馬的時候,在馬蹄子的邊上,什麼東西亮了一下,發着淡綠色的光,她俯身下去,撿起一看,竟然是一枚翡翠……
“這不是……”
西子翻開翡翠的背面,看到了一個“瑢”子,南戈國九位公主,人手一塊國珍上品玉佩,從出生開始,就隨身佩戴,每塊玉佩上都會刻下公主的名字,西子的是一個“子”字,“瑢”自然是五姐安若陌瑢了,她的玉牌怎麼會掉在了這裡?
從玉佩上的灰塵來看,是剛剛掉落的。
西子將玉佩握在了手中,臉色漸漸變青,這還用解釋嗎?能調動成仁館的弟子來襲擊她,不是五公主安若陌瑢,還能是誰?
五公主安若陌瑢敢調動成仁館的弟子來襲擊她,這說明了什麼?正如李子墨擔心的一樣,城門一開,迎接她的將是無盡的兇險。
“進城!”
西子將玉佩收好,費力地爬上馬背,然後雙腳一夾馬的肚子,率先飛奔了起來,她今天倒要看看,南戈皇城的大門後,藏了什麼牛鬼蛇神!
南戈皇城之內,議政殿內,南戈王,各位皇親國戚,支持安若子坦登基的重要人物都在默默等待着。
“不用擔心,李子墨帶的都是傷兵,陌瑢一定能成功的。”
“我擔心另一件事,那些支持嫡親的大臣得知西子未死的消息,會前來鬧事,動搖民心啊。”
“他們不會知道的,只要陌瑢勸說順利,消息就會封鎖在皇城之外。”
“說的也是。”
南戈王放心了,端起茶杯,喝了一口,還沒等將這口水嚥下去的時候,議政殿的大門突然被推開了,一陣涼風吹來,讓在座的人都爲之一凜。
敞開的大門處,安若陌瑢的身影出現了。
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了大門,並驚愕站起,剛纔還坦然的神情,頃刻緊張不安了起來。
“這,這……”
“發生什麼事兒了?”
……
安若陌瑢的樣子實在狼狽,衣衫破了,頭髮亂了,走路也踉踉蹌蹌,手捂胸口,話還不等說出來,就噴出一口鮮血來。
南戈王起身,幾位親王也奔了過去。
“不是說李子墨受了重傷嗎?你怎麼傷成這個樣子?”
“其他人呢?”
幾位親王急切地詢問着。
安若陌瑢伸出了手,強打精神,斷斷續續地說。
“西,西子不聽……不聽我說話,就動了手……她,她,她的身邊有高手,二十幾位成仁館武賢以上弟子都死了……”
“都死了?”南戈王大驚。
“西子身邊怎麼可能有這樣高手?”二親王哪裡肯信。
“一個穿白衣的男人,怎麼出手的都沒看清,我們的人就都死了……”
安若陌瑢一邊流淚,一邊說:“芷韻差點死了,肋骨斷了三根……不能來向父王請罪了。”
“怎麼會這樣?”
不但南戈王傻眼了,其他幾位親王的臉也白了。
安若陌瑢受傷實在嚴重,彙報完之後,便一頭栽倒,暈了過去,南戈王叫人扶着公主回房,找太醫診治。
陌瑢被扶走之後,議政殿內的氣氛變得異常窘迫,大家都鐵青着臉,不知該怎麼面對這個局面。
“大王,不然就出兵吧!”三王叔低聲說。
“出兵?你想讓整個大都的人知道,南戈國公然出兵,要滅了皇族嫡親繼承人嗎?”
二王叔雖然很想推舉安若子坦登基,卻不想讓世人知道他們滅嫡扶庶的野心,毀掉老祖宗的規矩,會導致南戈國內部大亂。
“那要怎麼辦?”三王叔惱聲問。
“還能怎麼辦?”
南戈王凝眸望着議政殿之外,下了命令:“撤掉大街小巷所有白色燈籠,敲鑼打鼓,迎接西子安全返回大都!”
似乎現在的情形,南戈國已經沒有其他的選擇,大肆動武,會讓世人恥笑,引發內亂,想要隱瞞九公主未死的事實也不可能了,這人已經到了城門之外,還有高手在側,不出一個時辰,消息就會傳遍整個皇城,與其迴避這個事實,不如迎接落難公主回大都。
一切都要從長計議。
其他的親王都皺起了眉頭,沒有提出什麼異議,迎接九公主回朝已經迫在眉睫。
皇令一下,南戈皇城,大街小巷,白色的燈籠全部消失了,換上了火紅的綢帶,家家戶戶準備了鞭炮,只等着關鍵的一刻,鞭炮齊鳴。
“聽說了嗎,在新娘落被劫的九公主還活着。”
“真的嗎?安若西子沒有死!”
“是啊,九公主就在城門外,要進城了,咱們去看熱鬧……”
消失很快傳遍大都街頭,做生意的,閒逛的,專門跑出門湊熱鬧的百姓,都涌上了大街,翹首以往,想看看從新娘落撿條命回來的九公主是個什麼樣子。
“知道嗎?哪裡被劫的新娘子,多半都失了清白的。”
“九公主才十歲,真可憐,不知道會不會被嚇傻了!”
“去年從新娘落逃回來的新娘子,到現在還瘋瘋癲癲的,身子一直流血,她爹孃倒陪送幾箱金子,都沒人願意要啊,那種殘花敗柳,說不定都不能生了。”
“哎呀,成年的女子都承受不了,九公主才十歲,這身子不是……”
“多半沒法看了。”
悄悄私語的議論聲此起彼伏,很多人跑來街頭,都是要看看九公主有多悽慘,當然也有感到不安的,怎麼說九公主也是皇室嫡出血脈,就這麼被迫害了,南戈國總得拿出一個說法來。
吱嘎噶!
“大門開了!”
“開了,開了!”
人腦袋疊着人腦袋,誰都怕少看了一眼……
南戈國城門一開,守城的副將帶着士兵匆匆下了城樓,跪伏在城門兩邊,齊齊高呼。
“恭迎九公主回大都!”
頃刻間,繁鬧的大都城門前安靜了下來,一雙雙眼睛都看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