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沉靜了心思,想想剛纔街頭遇到的怪事,沈落血才警覺起來,那支送喪的隊伍形跡可疑,步履匆忙,還不時看着周圍,好像在防備着什麼,還有那名跟在送喪隊伍後面的女子……
沈落血握緊了拳頭,他太大意了,一個裸身的女子,主動投懷送抱,竟然讓他尷尬憤怒,急於擺脫拿女子的糾纏,才上了當,當他再次飛奔回那片小樹林之後,那名帶着面紗的女子早就不見了,只剩下地上斑斑的血跡,她受傷了,應該不會逃得很遠。
“可惡。”
沈落血憤怒地抓住了短刀的刀柄,一刻也沒有停留,向南戈大都的城門追去,出了城門之後,他一連追上了三四支送喪的隊伍,連棺材都擊碎了,也沒發現妤纓的影子,無疑,他錯過了最佳的時機,妤纓被人擄走了。
不知是不是昨夜的關係影響了他的情緒,知道妤纓被人擄走了,沈落血一度失去了往日沉穩冷酷的情緒,站在廣袤的平原空地之上,怒目圓睜,眼眸充血,風揚起他的衣衫和髮絲,狂傲猶如魔鬼。
她是他娘要的媳婦,就算追到天涯海角,他也要把她帶回來,甚至不惜歃血殺戮。
看起來,這是一個大孝子的孝心,可從隱藏其中深層的意義來看,又似乎成了沈落血尋找妤纓回來的一個藉口,她是血族的女人,卻也是他的女人。
擁日大陸表面處於一種平靜之中,實際上,卻是危機四伏。
南戈皇宮的賞月亭內,龍天行一身白衣佇立亭邊,眸光遙望前方帝清宮的大門,久未移開,黑白聖煞立於他的身後,許久沉靜之後,白聖煞走到了龍天行身邊,低聲說。
“精靈仙城的人以切磋,採集聖地靈氣爲由,留在聖地,一時半會兒不能離開,多半是他們已經懷疑神女到過聖地了,在那裡把守等着神女回去,所以龍後讓你好好保護神女,暫且不要返回聖地了。”
“我娘爲何不趕走他們?”龍天行怒問。
“少主,你忘記了嗎?神女本就是精靈仙城的後裔,那些長老算是神女的家人了,我們不讓他們見神女,將神女隱藏,已經很不合情理了,怎麼可能和仙城撕破臉皮,何況,很久之前,這宿怨就形成了,積鬱已久,不能釋懷,龍後還是堅持她的原則,若能平和解決,就絕不動用武力,她希望有朝一日,聖地和精靈仙城能冰釋前嫌,友好往來,這樣神女和少主才能平安相守在一起。”
“娘想得久遠,也許這麼做是對的,可這種忍讓,真的能讓仙城的人反省嗎?”
關於這一點,龍天行無法確定,一千年來,心結難解,到了今時今日,他們就能輕易放下心中的積怨嗎?但他很理解孃的心思,安若西子已經重生一世,不能再經歷更多的折磨了,若能和平解決紛爭,好過不斷的爭鬥和算計。
白聖煞說完了,黑聖煞湊了上來,堆了一臉的笑。
“少主,龍後說,我和白聖煞以後就跟隨着您,您看,我和老白都穿了護衛的衣服,卸掉了那些聖地的寶物,就和平常人一樣了。”
“和平常人一樣?”
龍天行轉過身,敏銳的眸子看向了黑聖煞,上下打量了他一番,黑聖煞好像心裡有鬼,低垂了眼眸,就在他試圖掩飾什麼的時候,龍天行上前一步,一把將他身上的一塊錦牌拽了下來。
“帶着聖地令,你還說你是普通人?”
“哎呀,少主,我只是想回聖地的時候方便一些,我發誓就這麼一個。”黑聖煞擦拭着汗水,急切地解釋着。
“那麼這個呢?”
龍天行又從黑聖煞的身上拽下來一塊玉佩,這是聖地暗器,可以瞬間射出無數聖利針,殺人於無形之中。
黑聖煞沒想到什麼都被少主識破了,好不尷尬,說話都結巴了。
“我,我也是……爲了保護少主才這麼做的,萬一遇到什麼困難……”
“行了,你若在這裡當普通人,就得和普通人一樣,帶着這些不凡的東西,一定會引起別人的疑心,到底還藏了什麼,統統拿出來,不然就馬上回聖地去,不要在這裡給我增添麻煩。”
龍天行將令牌和玉牌扔在了黑聖煞的腳邊,稍顯慍怒之色,他這麼做可能是爲了少主着想,可這些東西,很容易將精靈仙城的人引來,若抓住了聖地參與七國紛爭的把柄,兩族在擁日大陸開戰,會讓整個擁日大陸陷入水深火熱之中。
黑聖煞耷拉了腦袋,一件件地將私藏的寶貝拿了出來,一會兒工夫地上堆了十幾件。
“你怎麼……哎。”
白聖煞無奈地附身下來,將地上的東西一一收起,手掌一合,紫光突現,那些寶貝混入其中,一聲輕響之後,寶貝消失在無形之中。
黑聖煞眨巴了一下眼睛,曉得老白將這些寶貝送走了,今後跟在少主身邊,一切都憑藉渾身的這本事了。
龍天行仍站在賞月亭的邊上,他在等一個人回來,這個位置剛好能看到帝清公的大門,一早她就和朝臣去宗廟祭祖了,隨後會和其他五國抵抗勢力在越州城鄉間,商議聯合對抗納日帝國的大計,望着那威嚴高聳的建築,無法想象,當年那個任性妄爲,跋扈難教的小丫頭,如今長大了,肩負瞭如此重擔。
她走的時候,沒說什麼時候回來,可越州城距離南戈大都,大約三四天的腳程,往返加有事耽擱,怎麼也要小半個月才能回來,這人才走一天,他便吃睡不寧了,做什麼事兒都在走神,有心追去越州城,卻又不願黑白聖煞這樣跟着,娘不知是怎麼想的,讓聖地使者跟隨左右着,他有種失去自由的感覺。
“南戈大都正值盛夏、花團似錦,你們兩個來了,不曾到處遊玩一番嗎?這裡可和聖地不同,更加接近人世繁華。”
白聖煞輕聲迴應:“每次都是來去匆匆,倒沒怎麼看過,聽說這南戈大都的美景在七國都是數一數二的,可龍後吩咐……”
“那就去看看。”
龍天行打斷了白聖煞的話,轉過身,看向了他們,黑聖煞左右看了幾眼,碰了白聖煞的手肘一下。
“若少主不離開皇宮,我們出去看看倒也無妨。”
“聽說有些罕見的花草,都是這個季節開放,花期不過幾天,若不趁機出去看看,怕今年就沒什麼機會了。”龍天行面帶笑意,提醒着他們。
“是啊,是啊,我早就想看了。”
黑聖煞又碰了白聖煞的手肘幾下,白聖煞有些猶豫了,可想想少主在擁日大陸生活也不是一天兩天了,現在又在南戈皇宮,很少出門,他們這樣如影隨形,暫無必要。
“好,我們出去看看,很快回來。”白聖煞同意了。
眼見兩位使者面帶微笑,歡天喜地地離開了亭子,去南戈大都賞景去了,龍天行也鬆了一口氣,他稍稍整理了一下錦袍,頭髮,臉上顯出一抹輕鬆的微笑來,現在他就去越州城,待西子到了,他也在了。
午後的陽光很足,炙熱地籠罩着越州城,越州城是南戈國的一個小城,位處山坳之中,山口地形險要,易守難攻,在這裡不必擔心被納日帝國的重兵圍攻的兇險,也是南戈皇宮一旦失守的第一避難所。
八皇叔帶着重兵,保護着西子,進入了越州城。
越州城附近剛下過大雨,能涼快一些,道路上,馬蹄子發出了噠噠的聲音,車輪子偶爾也會打滑。
到達越州城,大約是三天之後了,西鐵國,東金國,北馬國,尼桑國,還有亞丹國的抵抗勢力代表也先後到達了。
見到大王前來,越州城的城門大開,鼓樂齊鳴,南戈國現在是唯一還沒有被納日帝國侵佔的國家,百姓們都信服安若西子,相信她有能力保護南戈疆土,讓他們過上安居樂業的生活。
“大王,大王!”
街頭都是歡呼的聲音,西子挑開了馬車的簾子,向外看着,除了歡呼的越州百姓,沿街有不少西鐵國的難民,他們從北面逃來,沿街乞討,沒有固定的居所,起初逃來的難民還可以安置,時間久了,難民多了,就顧及不過來了,越州郡守必須保證本國人的生活。
走在越州大街上,時時能聽到街角有哀嚎的聲音。
八皇叔不願讓西子看到這樣的一幕,沿途經常將她的車簾放下。
到了越州行宮,八皇叔纔打開車簾,讓西子下來。
花宣冷等人已經裝扮成難民的樣子,等在了這裡,見西子來了,紛紛迎了出來,從這些曾經是各國皇子貴族的人眼裡,西子能看出來,除了殷殷的希望之外,還隱含着不能言表的奢求和羨慕。
如果他們中的一員早就知道安若西子是傳說中的神女,相信她當年在“新娘落”,趕去營救的不會只是李子墨一人。
“大王會在這裡停留三天,大家將想法都說出來,離開越州城,大王便不會再輕易來這裡。”這一路,八皇叔一直提心吊膽,雖然有重兵護送,卻也怕西子出事,到了越州城,他纔算鬆了口氣,放心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