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婕等少女在拿到嘉獎之物後便一齊暈倒在地。
一股香味遊蕩四周,桃紅色的簾帳圍裹着片片水池,水面漂浮着一應花草。
仙婕漸漸甦醒,意識還有點模糊,隱約聽到流水的聲音,眼前是一片桃紅色的布簾,一股沁人心脾的香氣瀰漫全身。
過得片刻,仙婕完全清醒,發現自己赤身露體置身於溫泉水池之中,池中水面漂浮着山丘上的那些花草。
漸漸地耳邊聽到了更多女子的驚叫聲。
原來,谷主用一種迷香將她們所有人迷倒,將她們置身於布簾隔開的小池中,用谷中秘製的花草浸泡。
當所有人醒來由驚叫慢慢歸於平靜後,耳邊傳來了谷主的聲音,隔着簾帳只能看到她的身影。
“你們已經被美人谷獨門秘香花草浸泡三天三夜,美人香已經滲入肌膚,此生都身帶此香。”
仙婕聽此,下意識地嗅了嗅自己的手背,果然有一股芳香。
“此香含有劇毒。”谷主復又大聲地說道。
衆少女聽後,心裡怵然,卻不敢發聲。
“美人谷之所以有如今的鼎盛,自然有美人谷的經營之道,今後,你們都將成爲官場達貴和江湖名門的妻室,到時候,你們只要乖乖地服從命令,完成美人谷交給你們的任務,解藥自然會定期每兩個月發給你們,如若不然,全身潰爛而死。”
衆少女聽後,心下駭然,仙婕頓時明白了美人谷更爲深沉的陰謀。
美人谷以美人爲工具,將心智更佳的美人打入朝廷和江湖內部,將那些未被選中參加‘才子佳人節’的少女大部分出賣到煙花場所,分兩線既替美人谷收攬錢財物帛,又替美人谷收集官場和江湖人士的把柄和情報,背後隱藏着極大的陰謀。
就這樣,仙婕等人身上便帶上了不可褪去的迷人香氣,身帶香氣本是件欣喜之事,奈何香氣有毒,衆人便覺着身上長了一顆毒瘤一般,不知道何時自己就會一命嗚呼,更可怕的是,這顆毒瘤深入到內心,玷污了本就純潔的心境。
仙婕本想着有機會逃出美人谷,卻不成想身中香毒,就算逃出美人谷,卻也始終擺脫不了美人谷的控制,心中泛起一絲悲哀惆悵。
當夜,仙婕返回綠竹便立即緊閉房門,在牀榻之上盤坐運功,希望能夠逼出體內之毒素,待運功至深處,就要衝破各處關元之時,全身奇癢無比,身上散發着愈加濃厚的香氣,經過一番折騰,功力耗了不少,身上的毒不但絲毫沒有減弱,反倒隨着香氣的濃重而愈發加深,仙婕頓感此毒的厲害。
此毒名喚美人香,又名‘嗜香毒’,由十四種毒草和十四種毒花提煉而成,要想解開此毒,需要清楚知道各種毒草毒花的分量,故而,除非是親自配藥之人,旁人是決計配不瞭解藥,若想以內力逼出此毒,只會愈加加深毒素。
經過三天三夜的浸泡,香毒已經漫透仙婕全身,浸入骨髓了,只有配藥之人親賜解藥,不然絕不可能自行解救。仙婕每每想此便忍不住想起宗正,每當無助或煩憂之時,她便會不由自主地想起心愛的正哥哥,期待着和他重逢的一刻。
時光荏苒,轉眼便是月底,仙婕也慢慢調整了自己驚駭煩憂的狀態,心裡漸漸歸於平和。
美人谷地形複雜,氣象多變,猶如迷宮,出於安全的考慮,按慣例,美人谷將‘才子佳人節’舉辦之所設於谷內,如此,無論江湖人士武功多高,達官貴人權勢多橫,出於返回路途的顧慮,也不敢輕易得罪美人谷。
自初試過後,谷中許多少女便被清出竹軒,有的繼續留在谷中,與侍女居住在一起,然而,多半已經被賣到煙花之地。故而谷中上好的竹軒空出了大半,也清靜了許多。
初一漸近,谷中管家開始安排佈置會場,一向平靜的美人谷變得有些鬧騰。
谷主出於周全的考慮將東谷設爲客人居住之所,南谷作爲主會場,故而命東谷的所有人遷居中谷,南谷的所有人遷居西谷。
由於中谷竹軒數量有限,谷主特命東谷待選佳人可進駐中谷空餘的竹軒,故而,仙婕居住之所漸漸鬧騰起來,時而有人練琴,時而有人練舞,似乎都在努力地爲自己的命運掙扎着,那些在仙婕眼裡,似乎都已經毫無意義。
仙婕覺着中谷和東谷接換竹軒是個機會,便想趁着忙亂之際夜探總閣。
就在東谷之人剛過來中谷的當夜,仙婕便換了一身黑衣,憑着那日的記憶悄悄來到山丘之前,此處就是蒙着眼睛的始發之處,仙婕確定那日自己是行走在山洞之中,故而,她覺着山丘之下應該有個隧道,只是洞口的機關在哪,一時還不清楚。
仙婕藉着月光在黑暗中摸索着,忽而聽到一陣響動之聲,便立刻趴伏在草叢之中,只見山丘一處斜坡之上,露出一個口子,裡面放出些許微光,五穀的管事一一走出,仙婕只是靜靜的望着五人,不敢發出任何聲響,夜色蒼茫, 雖是隔着挺近,卻難以發現。
只見五位管事後方出來兩位大漢,擡着一隻沉重的鐵籠,二人將鐵籠打開,隨即遄出一隻白色大雕,它抖動着身上的羽毛,跳躍着。
中谷管事將一封長長的畫卷塞入縛在白雕腿上的竹筒,旋即蓋上蓋子。
“去吧!”管事朝白雕說道。
大白雕拍打着翅膀,乘空而起,消失在月色中。
五人見大白雕飛走,便命兩位大漢返還,中谷管事領頭帶着其餘管事便離開了山丘,返回各自谷中。
斜坡上的門漸漸合攏,微微的光芒也漸趨黑暗,四周又安靜下來。
仙婕悄悄走出花草叢,來到方纔露出微光之處,只見上面皆是草皮,並無開裂之痕,心知此處定有機關,卻不知安放於何處,便在附近摸索起來。
附近皆無任何實物,仙婕料定機關就在草皮之上,想着經常觸摸的草皮與旁的定不一樣,如今是深夜,此處本就涼寒,草尖綴着露珠,經過翻動的草皮定然是不帶露珠的,便用手一塊塊觸摸着,終於在一處偏角處找到一塊草尖沒有露珠的地方,剛好巴掌大小,仙婕記住位置後便用力按下去,隨即一道斜放的門自中間向兩邊推開,微弱的燭光從裡面照了出來。
仙婕小心往裡走去,地板上有着觸發機關,仙婕進入門便自動關上,紋絲合縫。
裡面果然是個隧道,洞壁上每隔兩米就有一個燭臺,一路延伸至洞府拐角處,仙婕便循着燭臺的光芒往裡悄悄地走去。
來到路的盡頭,一道石門立於眼前,聯想當日聽到的響聲,仙婕確定穿過此門便是那日看到的大廳。
仙婕在石門周遭仔細摸索着,石門之畔有一燭臺,仙婕是個心細之人,自然注意到,便觸摸着燭臺,不斷地往各個方向用力試着,可是燭臺依舊巋然不動,仙婕覺着毫無道理。便又回憶起當日進入大廳前的情形。
那日,仙婕立於前列,雖然蒙着眼睛,但是她能明顯感覺到眼前似乎光影上下搖動了一番,經過一番思忖,忽而醒悟,隨即取下蠟燭,一根長尖的鐵針在燭光下發出一道寒光,仙婕捏住鐵針側面,用力往下,鐵針便降低了幾分,石門便自動打開,仙婕立即將自己貼身石壁,瞄到廳內並無人,便將蠟燭放回燭臺,悄悄地走入廳內。
走過冰橋,來到廳臺之上,拂開垂懸的吊簾,裡面擺着一個長桌,桌上有香爐供奉,正中的牆壁上貼着一幅畫像,畫中之人正是成吉思汗,只不過仙婕不認識,見畫像之人的打扮,只知非我同族。
仙婕並未深思,只是繼續摸索打量着廳臺,見廳臺右側有一空洞之門,便從那門進入,走過一道長長的隧道,忽而來到一處開闊露天之處,別有一番洞天。
月色傾灑一地銀光,星輝熠熠,一道長廊將幾處房子綴連在一起,仙婕見有一處冒着燭光,便以氣馭力,輕聲飛至屋頂,來到冒着燭光的房頂。
仙婕小心揭開幾片瓦,往下望去,只見谷主和五位長老在裡頭,似乎商量着什麼大事。
仙婕便小心地趴伏在屋頂,靜靜地聽着裡面的談話。
只聽谷主對五位長老說道:“時下,大汗在釣魚城受阻,我軍仍是未進半寸,大汗命我們想辦法通過暗線得到南宋遣軍圖,五位長老,你們有何高見?”
其中一位長老語氣深長地回道:“得到南宋遣軍圖便可知道南宋最近的調兵布兵情勢,大汗也可以順勢在戰略上調整,我們也深知當中意義,只是要想拿到全部遣軍圖又談何容易,何況,之前埋下的幾個暗線,辦事是越來不力了。”
仙婕聽後頓時明白了美人谷背後的真正操控者乃是蒙古人,爲了攻打南宋,美人谷作爲情報機構卻也是着實厲害,不動武而以智謀,看來蒙古人比想象的更爲厲害,雖然明着是馬背上取天下,武力之下的暗藏智謀卻又何曾被別人注意到呢?
仙婕不想再聽下去了,她怕自己聽到的越多,給自己的心理造成的傷害更大,便輕輕放回瓦片,飛身落地,憑着仙婕功力,房內之人絲毫未曾察覺。
仙婕正欲沿着走廊離開,忽而見到碧嫣往裡走來,便隨便推開一處房門,藏了進去。
房內黑乎乎地,待碧嫣的身影走過,仙婕忽而聽到房內牆角之處一陣輕輕的響動之聲。便往房內走去,隱約可見擺在一起的兩個鐵籠,一隻是空的,另一隻裝着一隻大白雕,籠子狹窄,大白雕連個翻身的空間都沒有。
奇怪的是大白雕見到仙婕並不亂竄亂叫,仙婕取出火折,憑着微弱之光,看到大白雕直勾勾地望着自己,那雙泛着柔情的眼神直刺仙婕心底,仙婕忽而注意到它頭頂的一撮黑毛,終於認出了此雕。
它便是當年那兩隻雕兒的其中之一,雖時隔多年,大白雕卻依然識得仙婕。
三年前,當年的那兩隻白雕已然長大,便各自飛離成家,頭上長着一處黑毛的雄雕尋了一隻雌白雕,可惜好景不長,雌雕被蒙古人捕獲,蒙古人復以雌雕爲誘餌,雄雕雖明知是陷阱卻毅然前往解救,雙雙被捕,後被獻於蒙哥,蒙哥覺着利用這兩隻白雕傳送信息,不僅更快,也更加安全,比起飛鴿,尚能傳送些較重的軍用之物,爲了情報機構的效率和安全,故而便將兩隻雕兒調撥給隱秘的美人谷所用。
蒙古人素來馴養金雕,故而對馴服金雕頗有經驗和心得,只是這兩隻白雕頗有靈性,竟然難以馴服,谷主便將兩隻雕兒困於鐵籠之中,每次只放出一隻白雕執行任務,另一隻白雕則繼續困住,故而,兩隻白雕便淪爲了美人谷情報傳遞的工具,待遇和境地甚是可憐。
仙婕不明白爲何雕兒會被困於此,但是看到如此有靈性的雕兒,本應翱翔天穹的天空霸主卻被困一尺見方的囚籠,不禁想起自己的經歷,不由自主地伸出了手撫摸着雕兒的頭,那雕兒乖乖地蹭着仙婕溫暖的手,互相安慰着彼此。
仙婕本想偷偷放出雕兒,又擔心此時放出雕兒會引來懷疑,屆時無法全身而退,遂決心找到合適的機會再來解救可憐的雕兒,她向白雕訴說了一番自己的不得已,並對着雕兒承諾,定會解救它,隨後便熄滅火折,安然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