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淵說自己孤身前來,但許春元哪裡肯信?他悄悄放出神識,試圖找出周圍埋伏殺手的位置。
郡守府內人氣旺盛,一個個侍女來回穿梭忙碌,護衛們盡忠職守,筆挺站在自己應該站的地方。管家亮着火眼金睛,滿屋找着幾乎不存在的灰塵。整個府內忙碌而又寂靜無聲。
沒有人敢偷懶,因爲誰也瞞不過法相高修的神識,前幾個敢偷懶的都被當場打死拖走,活下來的人就如在鋼絲上行走一樣戰戰兢兢。
府中沒有任何異常,許春元神識過處也沒有找到任何殺手。他突然一驚,自已居然分神了!大敵在側,自己居然還分神!
許春元騰地站起,死盯着衛淵。
不過衛淵仍然沒有動作,淡道:“區區一個法相中期,也不需要偷襲。”
“小輩找死!”許春元終是按捺不住,頭頂浮現一隻巨大的雙尾蠍,一隻尾鉤就向衛淵當頭刺下!
鉤落如電,但尚在半途,許春元忽然看到衛淵手中多了把明紅色仙劍,正伸指在劍鋒上輕輕撫過。一看到那把仙劍,他瞬間竟有種大禍臨頭的感覺!
許春元一聲驚呼,雖然蠍尾已經快要落到衛淵頭上,他仍是收回法相,轉身就逃。
此時許春元尚未察覺,周圍一切都變得顆粒化,所有東西,包括他自己,都似是由無數極微小的顆粒組成。在這詭異的世界中,許春元明明覺得自己已經飛了許久,可是身體卻還沒有出房門。
衛淵似是漫步而至,走到許春元面前,狠狠一拳擊在他的腹部!
這一拳力量大到不可思議,如同一座山撞了上來,擊潰了許春元的法力,擊散了肉身之氣,震碎了脊椎。
許春元后背突然炸開,無數血肉、內臟、碎骨向後噴出,腹部瞬間出現一個巨大空洞,空洞前就是衛淵的拳頭。
這一拳之力,足有百萬!
詭異的顆粒世界消失,周圍一切恢復了正常。
許春元渾身顫抖,被衛淵扶着坐回席間。衛淵將明紅仙劍收起,道:“對付你也不需要仙劍,這把劍就是給你看看的。”
許春元羞怒交加,頭頂的雙尾蠍時隱時現,正在拼命掙扎。其實他肉身受傷雖重但也不至於全然沒有反擊之力。可是現在他傷口中到處都是淡紅劍氣,不斷切割粉碎着他的法力,讓他法相幾乎潰散。
同爲道力品質也有高下之分,按理來說法相修士的道力凝練,遇上道基修士的道力那就是摧枯拉朽。可是衛淵這一拳先是純粹的肉身之力,直接洞穿了許春元的法軀,緊接着轟出一團白金中沾染淡紅的劍氣,這劍氣位格極高,許春元的法力竟是一觸即潰!
鎮守府的動靜已經驚動了周圍,兩個巨大法相自郡守府兩邊出現,氣勢洶洶而來。
暖閣無聲無息湮滅,露出在席間相鄰而坐的衛淵和許春元。衛淵擡頭,望向匆匆趕來的兩名許家長老。他們當即倒吸一口冷氣,失聲道:“衛淵!”
衛淵道:“衛某孤身前來,就是想要試試幾位長老的手段,順便了結一點仇怨。”
兩位長老面面相覷,再看看悄然出現在身後的一文一武兩個神秘修士,雖然不知他們的身份,但卻是貨真價實的法相。
一條蛇不知何時游出,悄然盤上了許春元的身體。然後空中又出現數名道基武士,手持奇異武器,對準了兩位長老。
衛淵淡淡一笑道:“爾等許家法相……”
他話才說一半,法相是一頭六爪白虎的長老忽然轉頭就跑!在他身後的文士措手不及,手中轉管飛劍機炮剛開始旋轉,那長老已在百丈之外!
這下變故也是大出衛淵意料,他也只能硬着頭皮將下半段話說完:“……都是垃圾。”
這句話念完,那許家長老早已跑遠,追之不及。那文士失了目標,隨即和高大武者一起圍住了剩下一名許家長老。
那許家長老反應慢了一拍,此時纔看出那條蛇居然也是法相靈獸!再加上衛淵本人,這就不就是四位法相?
那長老驚怒交加,一邊抵擋一邊高聲罵道:“還說什麼孤身前來,真是好不要臉!”
衛淵向蛇一指,淡然道:“這一位不是人。”
他又道:“這兩位是我的傀儡衛士。所以我說在下孤身前來,並無錯誤。現下你我乃是單打獨鬥,公平鬥法。小心,衛某要出手了。”
衛淵向天一指,空中陰雲突然明亮了少許,幾道陽光穿透雲層落下,然後在空中與衛淵道力相合,化作熾亮火流當頭向那長老落下。
這一記天火術普通法相施展會生成十丈火流,而衛淵這天火術火流起步就是五十丈!
許家長老魂飛魄散,在文武兩大法相猛攻下拼死才擋下這一記天火術。然而空中透出的日光越來越多,一道道火流接連落下,遠遠望去如同九重天闕!
就在此時,整個關內突然殺聲大作,火光四起,不知多少人驟起發難,殺入鎮守府、巡邏衛所、軍械庫、糧倉等要地。這些人數量雖然不多,卻是個個修爲高深,竟有一多半是道基修士。
他們的呼喊聲傳遍了整個關城:“戰天幫辦事,無關者回家緊閉門戶,敢阻攔者殺無赦!”
關城內頓時一陣慌亂,雞飛狗跳,人們四處逃竄。戰天幫之名早就響徹西域,雖然上層都知戰天幫來歷,但是中下小民哪裡清楚?近百年來第一次,居然讓馬匪打進了涵陽關!
關城內處處起火,火燒得格外兇猛。那些戰天幫幫衆專點兵營、各路衙門和重要官府。哪怕是院子裡種的大樹,他們一把粉末撒上去,立刻就會燃起熊熊大火。
關城內巡邏的守軍迅速趕往着火地點,可是遭遇之後,馬匪們瞬間排出低中高三排陣型,隨後槍聲轟鳴,衝在前面的官軍瞬間倒下一大半。
類似的情形在關城內處處上演,一隊隊馬匪橫衝直撞,所向披靡,官軍巡邏隊遇上了就是傷亡慘重,根本不是一合之敵。
關城內的主要機動兵力都在關城和四門上,其中西門就佔了一半。四門守將見城內騷亂,但沒有鎮守府命令,都只敢放出小部分兵力去鎮壓馬匪,但這點兵力入城後轉眼間就被打散。
城內着火的地方越來越多,最讓人膽戰心驚的則是鎮守府上空一道道落下的火流!鎮守府早已燃起熊熊烈火,滾滾濃煙直衝天際。
有點眼力的人都看出郡守府那裡正有多名法相修士在大戰,誰也不會在這個時候過去湊熱鬧,沾上一點餘波就是死無葬身之地。
關城內大部分兵力都在三處軍營,但沒有鎮守使命令大軍不能出營一步,否則就是死罪。是以衆將領雖然急得要死,卻是無可奈何,只能不斷派人前往鎮守府查探,但全都是有去無回。從鎮守府烈焰沖天的情況看,恐怕一時半會是等不到命令了。
片刻後道道火流終於消散,鎮守府戰鬥平息,只剩下燃着大火的府邸和官衙。
那許家長老連吃衛淵三十餘記天火術,生生被抽空法力,燒成焦炭。而他的魂魄和法相都被衛淵攝住,送入萬里河山,奉到月中陰影面前。
鳥首出現,一口吞下法相,然後吐出三道進階氣運,留下一個意念:兩清。
衛淵本來還以爲至少要再獻祭兩個法相才能平帳,沒想到一個初階法相就夠了。看來月中陰影對於人族法相和魂魄情有獨鍾。
鎮殺這名長老其實並沒有花多少時間,衛淵幾十道天火術幾乎是前後相連、一股腦落下來的,如此也只傾瀉了小半道力。
解決了法相長老,關城內衛淵就再無對手。衛淵隨即召集了城內作亂的部分屬下,殺向南門。
南門關樓守軍比西門要少上許多,看着大隊馬匪浩浩蕩蕩殺來,頓時一陣驚慌,拉開強弓硬弩就射。但是關樓防禦是對外而不是對內,馬匪們藉助房屋民居掩護,不斷接近。
就在此時,遠方軍氣突然沖天而起,一支萬人騎軍滾滾而來!雖然只有萬騎可是看軍氣卻絲毫不比十萬邊軍差,甚至還有過之。
這隊騎軍旗號鮮明,一面大旗上書‘定西節度使’,另一面大旗上則是斗大的衛字。
滾滾鐵騎真衝到關下,爲首一名軍官高聲道:“我等奉節度使大人之命,追殺馬匪戰天幫!速速開門,否則貽誤軍機,就是殺頭重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