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幾日課程,依次是湯史,天地論,氣運論和術論。
湯史不必多說,天地論和氣運論其實都是修煉課。天地論講的是天時運轉和山川地理,以及修煉中如何因應環境變化而更有效率的汲取天地精華,加快修煉速度。
天地論第一堂課是在啓思堂外的山上進行,老師教授原理後,就由學生們自行尋找最佳地點修行。這個最佳地點並沒有固定答案,每個學生根基資質不同,將來要走的道途也不同,所以每個人都有自己對應的最佳修行地點。
衛淵發現越是高處自己修行速度就越快,於是最終選了山巔。只是他到晚了一步,此地已經被寶芸和曉漁佔了。
一見衛淵,寶芸就迎了上來,拉住衛淵的手,親熱的說:“衛師弟也來了,一起修煉吧!”
她的手冰涼滑膩、柔若無骨,衛淵握着總感覺說不出的彆扭,有心想要鬆開,可是寶芸反手緊緊抓住。禮數告訴衛淵,此時硬要甩開很不禮貌,容易遭人詬病,於是只能忍耐。
衛淵跟着她走了一段路,寶芸忽然腳下一個踉蹌,似要摔倒。
衛淵急忙去扶,哪知腳一擡,整個人忽然飛了起來,莫名其妙地就從山頂摔了出去,順着斜坡一路滾了十幾丈才停下。
寶芸飛奔而來,扶起了衛淵,焦急地說:“師弟不要緊吧?有沒有摔到哪裡?哎呀,你怎麼可以這麼不小心的!”
衛淵一時之間也不知究竟是自己不小心,還是因爲別的什麼原因摔的。面對寶芸的好意也難以拒絕,就由着她把自己扶起。
寶芸扶着衛淵在附近找了個平坦的地方坐了,衛淵意外發現這裡修煉只比山頂慢了一線,也就不再挑了。寶芸又叮囑了幾句,讓他一定要照顧好自己,這纔回山頂去了。
於是第一堂天地論,就這麼過去了。
氣運論在最近三百年纔開始興起,是最年輕的一門課。千年之前,能得氣運加身者十分罕見,往往能夠成就大神通。所以這類人一旦出現各宗都是傾力培養。他們若是在俗世朝堂,不是開國元勳也得是中興重臣。
能有時世大運加身者則被稱爲氣運之子,一旦出現,縱是高高在上的仙宗也要加入爭奪,會引發無數陰謀詭計、血腥爭鬥。
一代代下來,氣運加身之人總體來說相對穩定,有時多些,有時少些。但是從四百年前開始,天地氣運突然迅速增加,氣運加身之人成批涌現,氣運之子也是頻頻出世。
接下來的幾百年,氣運總體還在不斷增加,氣運加身之人越來越多,許多人若是放在千年之前都得是全宗上下傾力培養的人物,但現在也就能多得些宗門重視、多給點資糧而已。
道測中氣運能到一丈的,放在過去那是妥妥的氣運之子、人族之光。但現在太初宮光是衛淵這一屆就有六個氣運一丈的,其中兩個因爲根骨不行甚至還沒被列入宮門重點栽培名單。若是千年之前,這兩人別說根骨稍差了,就算是廢材,也能用無數天材地寶給活生生堆成天驕。
隨着氣運增多,針對氣運的研究和修煉法門也開始不斷出現,時至今日已經有諸多成熟的借氣運修煉的體系。而且氣運也不再僅僅指個人氣運,還被細分爲天地大運、時運、風水、人運四個方面,涵蓋了星相風水堪輿等多門學問,成爲修煉中相當重要一環。
所謂氣運之子,都是指有時代大運加身。天地大運過於恢宏,根本不是人身所能承受的。天地萬古不變,別說一兩個氣運之子,就是整個人族的起起伏伏也不過是滾滾洪流中的一朵小浪花,徹底滅絕了也絲毫影響不到天地。
隨着氣運的增加,氣運加身的效果也不似以往那般好了,但有和沒有還是有根本區別的。於是就有高門望族苦心研發出氣運挪移之法,可以取他人之運加到自家子弟身上。從此以後,氣運在身有時也不是件好事,一方面要尋找機緣,一方面還不能被世家門閥發現,不然很可能給別人作了嫁衣裳。
這種事做得多了,人們就發現,原來投胎也是一等大運。
最後的術論,指的是修行途中所要用到的各種術,不僅是術法,還包括醫道、煉器、丹藥、符籙、巫祝、盅毒等等。太初宮除了道法通神之外,還有專以煉器聞名的天工殿,以及以丹藥傳承的造化觀,和醫道立身的玄明殿等,因此課上對丹器兩道着墨甚多,巫毒之類的只是教個大概。
鑄體階段以修煉爲主,所以編排課程時把這一階段不那麼重要的內容全部放到了術論裡。
就這樣七日過去,課業終於過完一輪,第八日第九日又回到了人族通史和仙途通識兩門課。
不過第九日的仙途通識不是地霞道人,而是馮初棠繼續上。
馮初棠依舊是笑眯眯的,一副特別好脾氣的樣子,有學生跟他開玩笑也不在意。這一堂課,他沒有跟着地霞道人的進度講上古時代,而是直接跳到了古今分界線,也就是大湯建立和宗門統考推行。
“趁着地霞道長閉關,這堂課我來講講宗門統考的由來,以及爲何是劃分古今修行的關鍵點之一。大湯建國對修仙的影響等以後讓地霞道長慢慢講。”
衆學生都坐直了身體,聚精會神。
既然馮初棠這樣說了,那麼宗門統考肯定在歷史中有特別重要的地位。而且此前兩堂課中學生們已經發現,馮初棠講的許多內容史書上根本找不到,需要由多本史書中無數零星記錄拼湊到一起,才能勾勒出一個大概景象。但這些勾勒出的景象,恰是歷史中非常重要一環。可以說缺失了這些環節,學史只能學個一知半解。
那些出身高門的學生自幼家學淵源,多少知道許多事件史書不肯詳盡載明的原因,無非是爲天子諱,爲尊者諱那些。
但正因爲知道原因,這些孩子愈發感知到馮初棠的淵愽和犀利。因此哪怕這位老師看起來一副人畜無害的模樣,他們也都聽得聚精會神,惟恐錯過了什麼。畢竟課堂上教的這些東西可是在書裡找不到的,自家長輩也不見得精通史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