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是不是因爲以前被人吐槽過自己像次代種，夏彌小姐對於次代種諾頓的話題十分熱衷。
熱衷程度就像是……嗯，只要把次代種龍王這個稱號推給諾頓，就沒人敢說她是次代種一樣。
何等小學生的做法！
葉戰倒是沒有察覺到夏彌的目的，聽到這個問題後，他認真回答道。
“因爲這次損失太小了，居然連阻敵的隊伍都逃回來了不少，說明他並沒有完全壓倒性的力量。”
雖然他的兒子也陷進去了，可平心而論，作爲正面撞上了次代種的代價，這次偵查行動的損失並不大。
以對方所展現出來的力量，團滅一支小型軍隊應該是輕輕鬆鬆的。
“而且……如果他不是次代種而是龍王的話，怎麼都不可能放過主動闖入它家後花園的人類吧？”
葉戰攤了攤手，說道。
按照普遍的認知，龍王和人類都有着不可調和的矛盾。
一個是昔日的世界霸主，一個是現在的世界霸主，二者之間地位越高越是生死大仇，連和談的可能性都沒有。
如果對方是龍王，不可能會對人類手下留情，偵查小隊全滅都有可能。
“你們也是屠龍英雄，應該也知道，人類和龍類是不可能共存的。”
葉戰用訴說常識一般的口吻，對眼前的夏彌和蘇墨說道。
“……嗯，說的是呢！”
夏彌眨了眨眼，點了點頭。
她想起來，自己這個龍王好像從一開始就放過了闖入尼伯龍根裡面的蘇墨。
不對，嚴格來說，蘇墨是被她引誘到尼伯龍根之中的。
不過歸根結底，葉戰說的沒錯，她這個龍王的確沒有放過蘇墨，只是採取的方式不同罷了。
見她點頭，葉戰繼續說道。
“至於猜測對方是次代種，這一方面是通過情報描述的內容分析，一方面也是根據秘黨這邊經驗的推斷。”
說到這裡，他頓了頓，然後十分自信說道。
“按照青銅城那邊的經驗分析，龍王復活，不是本來在身邊就留一個跑腿的次代種來幫忙孵化麼？那個次代種肯定就是幫助大地與山之王芬裡厄復活的龍侍！”
聽到葉戰的推斷，夏彌一開始還沒反應過來，認同地點了點頭。
可在這之後，她突然發現一件事。
撇開次代種諾頓這個臨時工不談，在此之前，這個尼伯龍根中負責跑腿、負責喚醒芬裡厄的人是誰呢？
她低頭看了看自己，頓時心生疑惑。
咦，難不成自己就是那個跑腿的次代種龍侍？
夏彌立即搖頭，然後反駁道。
“有沒有可能，一直到處跑腿的纔是真龍王，天天呆在尼伯龍根裡的是假龍王？”
芬裡厄身上的權柄就剩一點點了，距離他的權柄被完全剝奪，淪爲次代種也就是一會兒的事情，她覺得芬裡厄應該不會在意被自己說成是假龍王。
聽到她這話，葉戰用奇怪的目光看了夏彌一眼，不知道對方爲什麼要問這麼愚蠢的問題，思索兩秒後，他直率地反問道。
“你見過被人指揮，只會到處跑腿的王麼？”
別說龍王，人王也不會這樣啊！
“……”
夏彌小姐頓時愣住了。
怎麼沒有？她一直服從命令聽指揮啊！
別說是現在，就算是之前蘇墨還是普通人的時候，很多事情他們也是商量着來的，而因爲蘇墨知道的情報比她多的緣故，說是商量着來，其實基本上一直都是按照蘇墨的規劃來行事。
因爲蘇墨幾乎每次做完計劃都讓她拍板同意，她一直都沒有覺得沒有什麼不對。
現在看來，難不成，自己的位置一直以來都不是龍王？
夏彌小姐立即懷疑人生地轉頭看向蘇墨。
“強大的龍類不會在意別人的眼光，單靠這一點判斷還是太草率了。”
蘇墨一副認真的表情說道。
“能者多勞，厲害的龍類或許不會按照人類的標準做事。”
聽到這話，夏彌小姐接連點頭。
沒錯，就是這樣！她這樣高貴的龍王，怎麼會遵循人類的標準！
“是這樣麼？”
葉戰表情有些疑惑，總感覺哪裡不對。
不管是什麼文明，權力者應該都是養尊處優的吧？
“誰知道呢，如果我們這次能親眼見到龍王的話，或許有機會解開這個神秘面紗。”
蘇墨攤攤手，如此說道。
對於人類混血種來說，關於龍類文明的猜想都如同鏡花水月，沒誰說得準，在這方面不存在什麼正確的答案，只有各自不同的猜想。
“嗯。”
提到龍王，葉戰點了點頭，神色凝重了起來。
地鐵在漆黑的隧道中繼續疾馳，暫時沒人說話。
漫長的等待中，夏彌百無聊賴的轉頭看着蘇墨，她喜歡這種打發時間的方式，有時候看着蘇墨略微發呆一下，一下午就過去了。
不過這次，她很快就注意到蘇墨那沉思的表情。
“你在想什麼？”
夏彌撓撓他的掌心，好奇地看着他，用言靈蛇問道。
察覺到夏彌的動作，蘇墨沒有反抗，任由她揉捏自己手掌，面色不變地同樣用言靈蛇回答道。
“我在想，要怎麼樣才能自然的讓他們見到芬裡厄。”
“爲什麼要這麼做？”
夏彌頓時有些疑惑。
“以正統的作風，正式屠龍的時候必然會帶上真正用來屠龍的武器，必然不亞於風暴魚雷，不能讓他們和芬裡厄正面對上。”
蘇墨如此說道。
用風暴魚雷解決次代種或者人形龍王還說得過去，用來解決龍軀龍王就有些說不過去了。
“決戰時候，芬裡厄的力量只剩下尋常次代種級別實力，再加上移動被限制，很容易被集火，所以我要避免正統主力和芬裡厄碰面……爲了增強說服力，必須要在之前坐實芬裡厄作爲龍王的身份。”
分離權柄後，芬裡厄反而會成爲大地與山之王裡面最弱的那一個次代種，本來他腦子就不好使，要是再沒了力量，以正統的實力恐怕直接就能把他殺死。
因此，蘇墨不能讓正統主力接觸到芬裡厄，而這樣可能會造成芬裡厄身份上的疑點。
爲了將芬裡厄龍王的身份打造得完美不虛，眼前正是一個好機會，無論是葉戰還是葉星，都是最好的第三方證明人。
“嗯……所以你需要讓我們在營救正統的人之後，再十分合理的遇到芬裡厄？”
夏彌確認着蘇墨的需求。
“是的。”
蘇墨點點頭。
他不是找不到藉口，但那些都不夠自然。
畢竟他之前就說過，這次是純粹的救援行動，以不驚動龍王爲上，一旦找到葉星他們就應該撤離，不該繼續探索。
黑石頭站位於一號線終點站，也不是巧遇能夠遇到的。
他之前說這話，也有自己的考慮，沒想到會成爲後面想法的阻礙。
正在這時，夏彌小姐眨了眨眼，十分自信地說道。
“這個問題不用擔心，直接交給我就可以了！”
“你有辦法？”
蘇墨驚喜地問道。
“你以爲我是誰！”
夏彌小姐昂首挺胸，一副驕傲的樣子。
“待會兒看我操作就行了，讓你見識一下我的新力量！”
看到她這麼自信，蘇墨反而覺得有些不靠譜，不過想了想，他還是選擇了相信夏彌。
“嗯，這個問題解決的話，剩下來唯一的問題，就是找到那幾個人了……”
一路上言靈蛇全開也沒找到半點蹤跡。
以這個尼伯龍根的寬廣程度，要想找到其中三個人還真有點麻煩。
而正在蘇墨想着，要不要找鐮鼬羣問問消息的時候，蛇捕捉到了一個迅捷的目標。
兩秒後，地鐵外面的玻璃發出“咯吱咯吱”的聲響。
“蘇墨先生小心！是鬼車鳥！”
葉戰立即發現了目標，掏出手槍直指窗外。
漆黑的車窗之外，突然有九對黃金瞳閃爍，細看就能發現有九隻長長的頭顱貼在車窗之下，身體上的利爪爲了固定住自己，直接在玻璃上劃開一道鋒利的痕跡。
是鐮鼬女王。
“不必擔心，車廂內應該是安全場所。”
蘇墨淡定地搖了搖頭。
“這隻鬼車鳥，似乎比報告中的要大不少。”
葉戰並未因此放鬆警惕，繼續仔細觀察。
“難道說，這是變異的那一個？”
沒等他和偵查小隊情報上內容完全對應上，窗外的鬼車鳥突然鬆開爪子，離開了。
葉戰鬆了一口氣之餘，又有些遺憾。
蘇墨和夏彌則是對視了一眼，微微點頭。
他們已經從鬼車鳥傳遞的情報中，得知了葉星等人所在的位置。
機場線是一條短線地鐵，很快他們就坐到了換乘站，然後通過和現實世界一樣的規則換乘，一路兜兜轉轉，終於來到了一號線。
之前正統進入尼伯龍根是從王府井站進入的，所以他們也是直接踏向了四惠東站方向的列車——這是前往芬裡厄所在黑石頭站的反方向。
很快，列車抵達了王府井站，從地鐵站中還能看到偵查小隊撤退時候留下的痕跡。。
“蘇墨總指揮，找到了麼？”
葉戰略帶期盼的問道。
“沒有人類的生物電信號，他們也不在這裡。”
蘇墨搖了搖頭。
葉戰神色瞬間蒼老且慘白了起來。
“是麼……這樣啊……”
其實從一開始他就知道，如果自己的兒子活着，他不可能回不來。
爲了避免走失，進入尼伯龍根的每個人手上都帶了一張刷滿了所有站臺的地鐵卡，就算走失，只要他們找得到地鐵站，也能憑藉公交卡離開。
可這麼久了，各個地鐵站中鎮守的人都沒發現什麼動靜，這本身就說明，要麼葉星他們已經死了，要麼他們被龍族抓住不能自由行動。
而無論是哪種可能，其實都和犧牲了差不多。
看到葉戰的表情，蘇墨和夏彌無奈的對視了一眼。
“葉戰先生不必這麼傷心，我們一號線還沒找完呢！”
“謝謝兩位的安慰，不過不必如此，在他加入偵查小隊的時候，我就已經想到了這種可能了。”
葉戰緩緩搖了搖頭，神色沉痛且堅毅。
“死在戰場上，也不辜負我對他的期望！”
理論上葉星沒有多少存活的可能，所以他下意識將蘇墨和夏彌的話語當做是安慰。
“……”
蘇墨沉默了半晌，之後才試探地說道。
“有沒有可能，其實他們真的還活着，只是我們還沒找到他們？”
“希望如此吧！”
葉戰露出虛弱的笑容，語氣明顯並不抱希望。
蘇墨和夏彌無奈的對視一眼，不再勸說。
十幾分鍾後，列車即將抵達終點站——四惠東站，這年頭一號線和八通線還沒有貫通，相互之間還需要換乘。
隨着列車沿途一次次的過站，蘇墨一次次的搖頭，本來就覺得希望飄渺的葉戰，徹底沉默了。
而就在列車進入最後一個站臺的時候，蘇墨突然站了起來。
“檢查到人類的生物信號，有三個！”
突然響起的話語讓葉戰腦子一嗡，數秒之後，他才反應過來，無比驚喜的站了起來。
“他們還活着！”
宛如絕處逢生一般，莫大的驚喜沖刷着他的腦袋，聽到蘇墨的話他徹底激動起來。
“如果沒錯的話，應該是他們。”
蘇墨點點頭。
此時，列車開門，他們一同走了出去。
乘客離開後，地鐵很快關門，滑行了出去。
等到列車離開後，看着漆黑的隧道，蘇墨和夏彌直接跳了下去，葉戰也毫不猶豫跟上。
“他們在隧道里面？”
“按照蛇的探尋結果，是這樣！不過他們身邊還有一個疑似龍血生物的信號。”
蘇墨回答道。
三人沿着軌道繼續向前行走，葉戰心情忐忑激動的同時，也隱含擔憂。
雖然三人數量正好對應上失蹤的敢死隊成員，可只要實際上沒看到他們的身影，就沒辦法確認他們的身份。
除此之外，疑似龍血生物的存在，讓他有些擔憂。
果然，他們走不出去，是因爲被龍類俘獲了！
走了約有兩百米左右，葉戰突然聽到了一個熟悉的聲音，似乎是有人在說話，聽起來似乎還有些痛苦。
身爲父親，怎麼可能分辨不出兒子的聲音？
他立即激動地握住槍械，快步走向前去，心想葉星他們幾個肯定受苦了，說不定他們現在都正在被龍類拷打。
而身爲自己的兒子，葉星肯定是寧死不屈，絕不做叛徒，這樣才能撐到他們過來。
想到這裡，他不由得欣慰不已，比起失而復得的兒子，他更欣慰的是看到兒子成長爲了一個真正的男人。
一個轉彎過後，葉戰便看到了自己最想見到的人。
而正在這時候。
“你不會打就不要叫地主啊！這盤又要輸了！”
葉星抓着腦袋抱怨的聲音響徹隧道，讓葉戰的表情徹底凝固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