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慕晴拍了三下巴掌,一位婦人,走了出來。“麻姑?”沈閣主一愣,不知是葫蘆裡賣的什麼藥。
“老爺眼睛花了,我是朗月呀。”麻姑揭下那張醜陋的人皮面具,一張熟悉的臉,赫然面前。“閣主可還記得,可還記得這張臉,她可是尋了閣主兩世了,如今終於得償所願。”姜慕晴笑笑。
“沈閣主,別來無恙啊。閣主用着我家公主的心,活在這世上這樣久了,可還覺得心安理得?
只可憐了我家公主,到死,還愛着你這個人面獸心的畜生。善惡到頭終有報,只是你的,未免來得太遲了些。”朗月幽幽的說道。
“那一日,我家公主做好嫁衣,滿心歡喜的等着你娶她,結果呢,結果呢,公主從來都不曾想到,她的婚期,竟然是她的忌日。
也從來沒曾想到,害死她的,竟然是她深愛的人,只是爲了自己能活着。我眼睜睜的看着公主,穿着大紅的嫁衣,倒在血泊裡,分不清是血的顏色,還是那紅嫁衣的顏色,我今日倒是要問你,替我家公主問,你究竟有沒有愛過,只是爲了自己的性命,當真如此?”奶孃的手有一些顫抖。
“同沈家萬古長青比起來,她的性命又算的了什麼,兒女情長,不過是婦人之仁。”沈塘義正言辭的說道。
“我娘當初真是瞎了眼,愛上了你這種無恥小人,當真替我娘不值。”姜慕晴冷冷的說道。
“你是她的女兒?她明明?”沈閣主的話沒有說完。
“當日,我娘受你迫害,危在旦夕,得風華道人相助,才得以暫時保命,服下仙果,孕育了仙胎,纔有瞭如今的我。
其實,從最開始,我們便是敵對的姿態。沒想到,因果輪迴,你救我,竟然是想重倒當年的覆轍。你當真狠心,沒有半分的毀意。
大概,你做夢也沒有想到,今生今世,還能見到樓
蘭素鳶的女兒,你整日佩戴着我孃的汀芷玉,可曾心安理得過。你可曾做夢的時候夢到過她,她可曾淚眼朦朧地問過你,有沒有後悔過,今日,我便帶你見見我娘,讓你跪在他的遺體前,整日的靜思己過。”
“怪不得,大寒的雪天,你竟在雪地中泰然自若,原來,你們早有籌謀,只怪我救子心切,沒有早些看穿,不然的話,也不會落得今天的地步。”沈塘悔不當初。
“你當真是沒有半分悔意的,那便爲你做的錯事付出代價吧。”姜慕晴冷冷的說道。眼前的人,她是恨不得抽筋扒皮的,全是因爲他,自己纔會像一個工具一樣活在了早就被安排好的棋局裡。
長生山上,一老一少兩女子,壓解着沈塘。走到一處,麻姑蘭花一指,口中輕念,結界打開,一個洞口,赫然面前,洞口的兩株紅梅,開的依然茂盛,完全不受春暖花開的影響。
這洞中寒氣逼人,越到深處,愈加的寒冷。這沈閣主做夢也沒有想到,在自己的長生山中,竟然有這樣一處地方,自己卻從未發現過。
石洞盡頭,一間石室,冷冷幽幽,沈塘躊躇着,走了進去,石室的正中,擺着一張寒冰牀,牀上的那個人,熟悉的臉,他這輩子都不會忘記。
他這輩子做過最愧疚的事,便是傷了這姑娘的性命,爲了沈家的延續。
其實,他常常從噩夢中自己驚醒,從來都不曾過得安穩,過得那樣小心翼翼,那樣膽戰心驚。只盼的自己的兒子,可以早些擔當,成功地化解了劫難,他便可以放心的去了,在陰曹地府,當面和她說一句抱歉,雖然,再多的道歉也於事無補,再多的道歉也挽回不了她冷了的心。
“公主說,一定要把她帶回長生山,無論是死是活,她倒是要看一看,老天爺是否會開眼,讓一個如此的惡人,在世間坦蕩地活着。
她倒是要看一看,
自己曾經瞎了眼,愛上過的人,如今活得是否還安好,她倒是要看一看,善惡到頭終有報的這句話,是否會應驗。
也要看看,自己曾經愛的人是否爲曾經的錯事有半分的悔意。”麻姑悠悠的說道。麻姑的臉雖然好看了許多,只是卻沒得曾經的那般溫和。
“兩世了,沒有一天,我不在歉意中活着,是我的自私,毀了素鳶的人生,我願意以死謝罪,只是,求你們,放過沈家老小。我不能讓沈家斷送在我的手上,決不能。”
“死,不過是世界上最簡單的事情吧,我要你活着,生不如死的活着。
我要每日在你的心頭上刺一刀,讓你也體會一下我孃的錐心之痛。
我本該簡單的活着,就是因爲你,讓我這一輩子,都沉浸在仇恨裡,不能自拔。我要你眼睜睜的看着,你愛的,你守護的,一點一點的在你面前毀滅,那滋味一定很不好受吧,這樣纔好,才能讓我的心裡更加的痛快一些。”
“所有的錯,都因我一個人而起,你何必遷怒於他們,放過他們,所有的事情,我一力承擔。求你,晴兒。”
“哈哈哈哈。放過他們。好哇,如果現在,我孃親睜開眼睛說原諒你,我便放過他們,你以爲如何。
你悲天憫人,你可曾憐憫過我阿孃。她不求富貴,不求地位,只一心一意的愛你,本想着爲你穿上嫁衣,與你雙宿雙飛,結果呢,結果,你給她的又是什麼。
你可曾想過,我阿孃的心裡會有多痛,你可曾想過,在你剖開她的心房的時候,她會有多絕望。
這所有的一切,你真的單純的以爲,因爲你的一句道歉,便會適可而止,你活了上百年,怎的,想法還是這樣的單純。”
“晴兒,念在我救你的份上,放過他們,算我求你。”沈塘大概這輩子第一次這樣低聲下氣,低三下四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