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您的包裹。”
智能助手的一句話讓樑左從睡眠中醒來。
還是第一次聽到這樣的聲音。
他點開個人包裹，發現裡頭果然已經躺着一個木質盒子。
盒子上寫着“樑左大人敬啓”。
字跡秀氣纖長，樑左一時想不到誰會寫這樣的稱呼，難道是寄錯了人？同名同姓被崑崙誤送到我這裡來了？
話雖如此手指還是很誠實地將盒子拆開來，裡頭是三條手指粗細的小銀魚，用細細紅繩繫上了一個漂亮的蝴蝶結。樑左湊上去嗅了嗅，聞到一股檸檬味——應該是用檸檬消除了魚腥味。
總不會有人送吃的來毒自己把……
這麼想着，樑左打開蝴蝶結，拎起一條小銀魚放入嘴裡，它實在太小，肉質又太過細嫩，入口即化。
猛地樑左雙手捂住嘴巴，鼻血流了出來。
嘴裡火辣辣地疼，彷彿有人在他舌頭上放了火藥給點燃。
樑左腦袋劇烈搖晃起來，臉上露出不知道是痛苦還是享受的難堪表情。只有他明白，自己嘴裡的小魚是在真正的爆炸……舌頭舔過魚肉的那一瞬間，魚從內而外爆炸開來，強烈的衝擊讓樑左鼻血噴射，腦子裡一陣短暫眩暈，不過他立刻意識到這種力度絕不是要傷人。
怎麼說呢？
恰到好處。
自從變成造法者煉氣士後，樑左對於疼痛的忍耐度也變得越來越高，以前深愛的麻辣食物卻很難刺激到他的味蕾。說到底，麻辣都是麻痹和痛覺產生的奇妙體驗。美味是美味，可是以前那種臨界點帶來的特有刺激已經消失，讓樑左十分惆悵。
然而眼前這一道菜讓他再次體驗一股舌頭脣齒被凌虐的快感，實在美妙呀。
菜的名字他也知道。
爆炸飛魚！
“我學過的有一道菜叫做‘爆炸飛魚’，看起來就是一條條小銀魚，不過吃到嘴裡就會開始爆炸，常常炸傷人，製作時也很容易走火爆炸，不好控制。”
“爆炸飛魚可是一道很受歡迎的名菜，很多人喜歡。光是捂住嘴那股在腦子裡爆炸的衝擊就很刺激了，完畢之後魚的香味會和爆炸的碎末一起融入口腔之中，很美味的！”
戴着安全帽在廚房忙碌的青子形象又浮現在樑左面前。
他一邊流着鼻血一邊笑起來。
果然如同她所說，這爆炸帶來的爆裂感和魚本身的細嫩形成了雙重體驗，是一種獨特的美味。
樑左摸出“涼風”貼在耳朵上聯繫青子——現在他更喜歡這麼去聯繫別人，讓他有一種熟悉的地球時代感覺。
“喂，在幹什麼呢？”
那頭傳來青子有些模糊不清的聲音：“在殺人呢，快結束了。”
接着樑左就聽到那頭傳來一聲慘叫。
“呼。”
殺手青子終於解決了目標人物，聲音也變得輕快許多：“你們麒麟最近勢頭很猛嘛，都已經有人懸賞刺殺你們裡頭的人了。”
樑左心想，果然人怕出名豬怕壯。
不過殺人是工作，交情是私事，樑左已經習慣了青子的思維和習慣。
“爆炸飛魚我收到了，很好吃！”
“最近沒錢了，所以去當廚師打了一會兒工，做菜時就多做了一點，想着你救過我的命，就給你送了一份，反正只花了一點給崑崙的郵寄費而已。”
青子一副我只是材料多才送你的口氣。
“還有一件事。”青子猶豫了片刻說：“最近我們行業裡的單子變得多了好幾倍，估計醞釀着什麼大事。你們五指戒的白子駒身價又提升了不少，買他腦袋的匿名僱主增加了不少。”
老白這個人……有問題的。
天天拈花惹草，被人追殺也是很正常的。
樑左心想着，不過還是將這個異常信息記在心中：“我明白了。”
“那我先斷了，馬上還要去下一個地點，最近太忙……”
再次與青子聯繫之後樑左順勢就想到了師傅青箏。
這倆人之間彷彿有某種奇妙的聯繫，名字之中都有一個青字，偏偏倆人一個古怪奔放一個恪守內斂，截然不同。想到其中一人樑左就不可避免唸到另一位，猶豫了片刻，他還是嘗試聯繫師傅。
“師傅？在不在？”
根本聯繫不上她，杳無音訊。
怎麼回事？
樑左突然纔想起，青師傅是離開隊伍時就說了，要去龍伯國看看白骨國，或許可以探索一下龍伯國的秘密。
龍伯國畢竟屬於歸墟很大的一片區域，能夠看清楚龍伯國對於瞭解歸墟的隱秘有很大幫助。
人被傳送到龍伯國時就和歸墟之外切斷了聯繫，無法通過崑崙互相聯絡。
想到這裡，樑左不免有些惆悵。
他很懷念青師傅嚴肅又有些刻板地說教，她也許不擅長當別人的師傅，顯得有些不適應，透出一種笨拙努力的剋制。生氣時她又總是努力壓抑自己的情感，只會捏緊手指。
青師傅將自己用一個叫做“規則”的籠子給鎖了起來，所有人看到的都是她被規則改變之後的樣子。
到底是什麼讓她如此拼命壓制自己的喜怒？
樑左一直不明白。
每次看到青師傅，他總是覺得她很孤獨，有別於青子爲忘記過去的故作歡快，青師傅什麼時候都獨自一人，她遠遠避開其他人，沉默封閉起自己。
就像是韓紅《一個人》裡唱的那樣。
於是我 一個人喝酒 一個人唱歌 一個人面對這無聊的生活 一個人買來面具 假裝着強悍 笑着跳進人海里
此時遠在龍伯國的青箏正在和一個白骨國的小孩子吃力地交流着。
“這個是什麼？”
青箏蹲着，看向手指上的小小十字星骨頭。
“這是結婚！”
只到她膝蓋的小骷髏認真地說：“請和我結婚！”
青箏哭笑不得。
纔來到白骨國，居然就有一個小不點用一塊骨頭朝自己莫名其妙求婚……這是什麼呀。
“不準騷擾客人！這是樑左的朋友！”
有個白骨人斥責下小骷髏瑟瑟發抖，低頭拿着十字形骨頭黯然離去。
“青箏小姐，這邊來，我給你介紹一些朋友。”
白骨國人哈珀說着。
青箏點點頭跟隨他而去。她心裡不由想起離開前樑左說在“五明界昉”報他名字就可以避免一些麻煩，當時還以爲是他故意吹噓，男人都喜歡吹牛，沒想到他還真的小有名氣。
也不知道這個冒失的徒弟現在在麒麟戰隊又是怎樣……大概又在鬧得風生水起吧。
想到樑左有時候腦子短路的樣子，青箏嘴角輕輕牽了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