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蓬萊約束綁定之後樑左發現蓬萊提供的服務只有三個選項,一是進入蓬萊交易場,裡頭是各個組織以及個人出售自己手中貨物,大多數都是一口價,極少數能夠議價。第二個是團體選項,樑左的名字後綴清晰標記着五指戒的名字,團體LOGO是一枚簡單的戒指。裡頭可以看到團體成員名字,現存的團體負責人是白子駒,這是老白的全名。往下則有樑左韓靖的名字,除他們之外還有一個叫做六景,一個叫紅縭的人,無法通信,這是由於對方沒有打開授權。這讓樑左十分訝異,如果六景就是金,那麼沒有死正好符合老白的原話“我有自己的方法能確定他沒死”,可紅縭是誰?紅和青難道有一人沒死?樑左越想越是覺得這並不是不可能的。他還記得當初自己在那顆礦星上目擊倆人大戰,紅率先倒下,青則是在自己注視下閉上眼停止了呼吸。
如果說這人是青,她肯定會回來。那麼只有一個解釋,紅縭是紅,她沒有死!
聯想到後來玉京山的人接管了現場,樑左隱隱發現整個事件又再次超出他的信息範圍,實在難以估量。
老白絕不會不知道。
他是什麼樣子的態度?難怪聽到玉京山的人對他的問候,他會表情那麼怪異。
蓬萊的第三個選項是去崑崙,這就類似於地球上的訂票系統,上面確定之後會彈出時間和空間地址。憑藉這個地址可以打開定向傳送門,不過也不是一下子就能夠抵達的,而是需要按照那一長串空間地址不斷穿梭,樑左估摸着有些像是一種加密,行走的正確路徑就是打開那個空間的鑰匙之一。
給老白留言之後,樑左韓靖就定了票按照指引一路去乘車。
不過他們是第一次獨立幹這件事,中途路過一個地方正巧有羣人在廝殺,倆人只好退出去等待了半個小時,而往後他們發現這並不是一個偶然。很多地方都有人爭鬥,他們的路過都被人冷冷看着,以爲是對方的援軍之一。甚至一次樑左不得不動手從中打開了“一條路”,倆人倉皇而逃,趕到指定地點時卻看到地藏車遠去的身影和嗚嗚呼嘯。
沒辦法,他們只好再次訂了票。
運氣很好,恰好就在距離這裡不遠,一個小時後開車。
倆人這次倒是一路平安,偶爾遇到同樣趕路的人,雙方都是沒有交集,各走各路。
“人好少。”
樑左張望四周,發現就他和韓靖倆人在這裡等車,他記得上次乘坐地藏車過來人也不算多,可那是崑崙過來,按理說從蓬萊到崑崙的人應該會多不少,而從崑崙輸送過來要求要高得多。
一分鐘後,樑左終於知道原因了。
那是一艘奇怪的船……
船首像是一張木訥的面具,只有眼眶,和蓬萊衍生象幾乎一模一樣。兩側船殼彎曲的首舷上面有些蛛網和幹海藻一般的植物,在上面晃盪着。
船殼全部都是木製材料的,至少看起來如此,灰褐色的外皮上有些斑駁的青苔點綴,上面不少地方都有裂縫,彷彿隨便動一動都會散架。龍骨是慘白色的,那是一種類似骨質的材料,上面還有幽幽光亮,尖銳的底部刺入房間的地板之中,就像是在沙子裡滑行。它靜靜地滑入這個房間裡,輕輕地刺穿了門,在裡頭一晃而過,船頭進入了另一個房間,留下船身的一截在裡頭。
樑左看了看韓靖,對方臉色也稍顯凝重。
不用說,這就是名氣很大的黃泉車。
“爲什麼明明是船硬要說是車?”
樑左嚴肅道。
“現在是討論這個的時候嗎?”
韓靖怒道。
“估計是開船人不想要當船長想要開地藏車,後來抓鬮輸了,於是只能夠開船……”
樑左猜測。
“嗬,挺會猜的。”
身後傳來一個陰仄仄的老人聲音。
樑左聽得渾身發麻,彷彿對方的聲音本身就帶着一股冰冷凍僵的力量。
那是一個獨眼中年人,他左眼呈現灰白色,只有瞳仁中有一點黑色,他右眼是一塊圓黃銅壞表,裡頭有金屬指針正在環繞瞳孔滴滴答答走動着。老人身着一身深綠色軍裝,領口和袖口都是菱角分明,腰間有一副褐色皮槍套,腳下一雙長皮靴,整個人不怒自威。
“劉先生好,我們聊着玩兒。”
韓靖趕緊打招呼。
劉先生對他不感冒,看向樑左:“你繼續說啊,不要停。”
樑左張了張嘴。
韓靖對他怒目而視——就你會來事!
“這船……挺好的。”
樑左看到劉先生手裡已經多了一把老式左輪手槍對準自己,立刻慫了。兩個擺渡人都是極爲厲害的角色,他可還沒有自大到認爲可以去招惹。
“讓你說你就說,不然你上不了車。”
劉先生淡淡說着,沒有絲毫開玩笑的意思。
死就死了!
樑左索性放開了講:“你身上穿着軍裝,顏色本就和地藏車很搭配,你把眼睛改造成了表,是一個很有時間觀念的人,基本上是走的機械風,黃泉車的復古風格和你不適合……”
你在說什麼……樑左自己內心都忍不住對自己嘀咕。
過了一會兒,劉先生竟然點點頭:“果然,被你發現了。”
他手中玩了個槍花兒插槍入套,有些嗟嘆:“本來地藏車應該是給我的,我行頭都準備好了,沒想到……誤聽了老陳的話,拿到了這輛黃泉車。”
“不是船嗎?”
“是車。”
劉先生的槍口再次對準樑左。
“是車。”
樑左一臉篤定。
“上車,你們兩個,別墨跡。”
劉先生用槍指了指倆人。樑左和韓靖這下不想上車也不行了,果然劉先生比起陳先生要難應對得多,脾氣古怪暴躁。
從延伸的甲板上車之後樑左發現裡頭倒是相當別緻,依舊是羅列在船艙內部兩側的桌椅,每一張桌子對應頂上都有一盞茄型黃銅燈,桌椅都是簡潔木質,固定在船艙裡頭。他看向窗外,船艙沒有玻璃,因此外面看得清楚,一直一直沒有除去樑左韓靖倆人之外的人上車,遠遠看到這輛鬼氣森森的“車”好幾個人就悄無聲息地撤退了……
船身動了一下。
韓靖立即說:“激活燼,快。黃泉車會放外面的夜魂進來的。”
樑左將氣灌注到左眼之中,那一團懶懶的混沌氣態立刻如同墨汁一樣侵染開來,進入了他身體的每一塊肌肉,每一顆細胞。那是一種奇特的體驗,彷彿自己置身在一處清涼的池子裡,身體溫度下降,腦子也變得清醒了不少。他看向韓靖,發現他整個人身上散發出一種淡綠色光暈,樑左看了看自己手臂,自己亦然。
這就是燼的一種體現,能夠讓人和夜魂呈現出一種類似的狀態。
黃泉車,開船了。
劉先生沒有一點預警和通告,整艘船行進也非常平緩,就像是在某種柔滑的奶油之中往前一般。十秒鐘之後兩旁已經看不到房間的痕跡,虛空的黑暗包圍了整輛黃泉車。
黑夜中的小小光點一顆顆朝着這未知之物飄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