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圍是一片看起來像是油菜花的田地,一眼望不到頭,這些粗壯版油菜花一樣的高大植物每根都有兩米多高,人置身其中就像是陷入了一片原始森林。它們偏偏又極爲堅固,樑左的障刀想要將它們砍掉都無法一下子做到,而且這種植物還會分泌出一種強烈刺鼻氣息,似乎是爲了保護自己,讓人頭腦發脹,十分難受。
五人站在油菜地裡,樑左、韓靖、山德魯、青子分別呈現一個方形站位將中間的術士周奇保護在內。
“樑左,看人。山德魯,戒備,青子,自由攻擊。周奇,查看腳下是否有異常。”
指揮官韓靖下達命令,衆人各司其職。
嗅着四周淡淡的植物腥味,樑左開啓借象·蝠耳,迅速查找這周圍的地勢。閉上眼,他腦子裡顯現出周圍方圓兩百米的實時動態圖像,雖然無法辨析色彩,不過也足以將那些不斷活動的物體判斷清楚。
他皺起眉毛:“東南方,五個人,他們來了,距離……一千米,他們很快!”
幾乎樑左說出口的一瞬間,一道銀光射向他面門,距離樑左還有一米遠的地方被一面銀圓盾彈開。
“自由攻擊模式!”
韓靖瞬間做出判斷。
衆人以手持圓盾,一身甲冑的山德魯爲突破箭頭,樑左在左翼掏出障刀,青子右翼翻出一把紅色弩機,韓靖手中也出現了他的崑崙之書,最末的周奇手緊緊抓住一個小瓶子。
山德魯手持雙盾不斷飛舞磕飛對方射手的箭矢,沉默又讓人安心,他始終牢牢和身後樑左和青子保持三步的距離,這樣哪怕自己沒有擋住也能夠讓後面隊友有一個狹小的空間能夠進行選擇判斷。青子則是恢復了刺殺老白時那張木然的臉,手中弩機一直在瞄着對方,卻始終未曾扣下扳機,彷彿一直在嘗試鎖定飄忽不定的對手。
樑左一刀磕飛一箭,走到山德魯身旁:“會衝鋒嗎?帶我靠近他們。”
山德魯看了他一眼,突然壓低重心,雙盾護在眼前和胸口,整個人在地上奔跑起來,像是一頭憤怒的公牛,原本粗壯的深草被他的衝撞犁出一條長長的通道。
樑左跟在他身後一路向前,腳踏被山德魯碾壓在地的草莖,隨着他聽到山德魯傳來一聲悶哼,腳步稍微放緩,樑左開啓雙極限模式,夜魂態飛龍之術毫無保留施展開來。他腳踏飛龍,從山德魯背上、植物尖端上踏過,一刀砍向面前的一個驚愕的射手。
當對方的箭矢穿透了樑左的脖子,樑左的刀也將對方砍倒在地。隨手撤下脖子上的箭矢,夜魂態的樑左根本感受不到任何疼痛,他瞄準了後面的一個人,那是一個手持類似於權杖武器的女人,她應該是這夥人的指揮者,幹掉她他們就崩潰了。想法是好的,可樑左卻硬生生被另一個遊擊給纏住,那是一個手持雙匕首的背心少年,手臂上紋着漂亮的紋身,就像是兩隻翅膀,對方動作極快,竟然勉強跟得上雙極限模式樑左。
少年的匕首有一種特殊的能力,只要和樑左的障刀交鋒引發的音波就會讓樑左大腦一陣遲緩,彷彿思維被放緩了一樣。並不是停止或者影響到思考本身,而是讓這個過程拉長,令樑左不敢輕視。要擊敗對方,最好的方式就是不要和他兵器交鋒,可是……
當少年奇特匕首再次扎向樑左肋骨和鎖骨時他擡起障刀,恰好用刀背一磕,在這一瞬間樑左障刀的兩個倒扣擡起將匕首卡住,樑左一招擒虎一把擰住少年的胳膊,一擊斬鐵正面將他砸飛。
突然他愣了愣,對方胸口的觸感有些不對勁。
原來是個姑娘。
飛出去的少女突然悶哼一聲,消失在原地。
遠處青子手中弩機再次微微一擡,又是一箭射向少女身後的指揮官。指揮官慌忙用手中權杖擋隔攻擊,權杖的閃光被弩箭射破,她有些狼狽地往後退步。
場面上已經有了結果。
樑左先一步秒殺了一名射手,而後擊潰了對方遊擊少女,青子趁機補刀擊殺。
山德魯也完全壓制了對方的金剛位置,金剛認輸消失。
“你該認輸了。”
全程幾乎路過的韓靖突然走過來說:“不過,請你把手給我研究一下。”
對方冷哼一聲,消失在原地。
韓靖遺憾地說:“只收集到一個人的部分數據,可惜,可惜……”
衆人都看向他。
“下次記得,儘量要拖延一點時間,給我研究的機會。”
韓靖認真地說,特別着重看向樑左:“特別是你。”
樑左只能說我儘量……
可他心想,我這種戰鬥方式,不是你死就是我活怎麼強行五五開或者壓制局?
第一戰可以說是贏得相當漂亮。
粗魯勇悍,簡單純粹。
樑左發現和山德魯搭檔與之前夥同陳又廷時完全不一樣的體驗,和陳又廷作爲團隊雙箭頭的時候倆人就像是兩把尖刀,如果無法將敵人肢解,那麼他們將很難打開局面,持久戰是團隊的極大軟肋。之所以韓靖讓樑左和陳又廷當時雙線提速就是要掩蓋這個致命缺陷,一旦落入對方陣地戰或者持久戰,水泊梁山幾乎很難獲勝。
加上當時水泊梁山的另一個問題,缺乏射手更是讓這個缺陷被放大,那時候的戰隊只有一條路可以走。
快!快!
閃電戰是最符合他們現狀和風格的,用陳又廷和樑左這兩個具有強悍壓制力的點去逐個擊破對方。這是唯一選擇。
現在卻已經截然不同。
山德魯是一個非常稱職的金剛,他站在地面團隊就有了一面堅固盾牌,這和陳又廷當時強行頂上很不一樣。這涉及到遊擊和金剛位原本的機理,金剛就是團隊的基石,這毫無疑問,擁有一個好的核心金剛位能夠讓團隊具有逆境翻盤的機會。陳又廷本質上還是遊擊,只是他防禦力遠強於同階不得已補上這個位置的缺陷,事實上讓他自己也很憋屈。這也是爲什麼後來他頻繁使出白鶴,得到解放之後一三一戰術時他的殺傷力和威懾遠超樑左這個更純粹的刺客。
說到底,陳又廷最擅長的還是單體作戰,擊潰或者阻擊對方王牌。
金剛卻必須有一個很明確的思路,一切以團隊爲主。
不動時他就是一面盾牌,永遠擋在射手和術士前面。行動起來他也不能隨心所欲,必須以最符合團隊的方法去戰鬥,選擇龜縮或者是出擊。這個節奏會讓人很不舒服,因爲不能再以個體思維考慮,你得顧慮到最脆弱的位置,隊友最舒服的戰鬥模式,與他們契合成爲一個整體。其中微妙之處很難描述,一個三流金剛就是一面比較寬的盾牌,二流金剛則是知道按照戰術和陣容時刻調整,一流金剛隨時關注戰場動向,做出最適合團隊的選擇。
在同山德魯的配合時樑左只說了一句話對方就明悟了自己的意思,倆人一個做鞘一個當刀,衝散了敵方戰隊的陣型。讓樑左能夠直接面對最脆弱的射手和指揮官,這一點可不容易做到。
樑左對這個新隊員十分滿意。
可讓他驚訝的是,真正擊殺人數最多的卻是青子。由於樑左一直在前線廝殺,完全沒有顧忌後方。完畢統計時,青子一個人就殺掉了對方的術士和遊擊倆人,最後那位少女雖然算是補刀,也很驚豔。
韓靖還原了整個青子擊殺對方的過程。
當山德魯撞破對方佈下的陣法時,敵方術士迅速後撤,就在這一瞬間青子的寶貝弩機“珠光寶氣”啓動——這是她寶具的名字。
青子殺手的嗅覺讓她能夠洞察稍縱即逝的機會,她是那種極爲抓機會的射手,兩次擊殺都是抓住了重要的關頭。
“小意思小意思。”
青子拱手朝大家說:“殺人這種事情畢竟我是專業的嘛……我可以教授大家,一個人一學期三天,三千塊,包教包會,怎麼樣?看到大家都這麼熟,打個摺好啦。八折,八折怎麼樣?樑左,樑左?山德魯?周奇?”
說着這位殺手姑娘又開始習慣性攬起生意來,頗有幾分雲錫風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