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客棧的房間內, 那車伕早已不見蹤影,之前疊在牀上染血的凌亂被褥、倒伏的雕花木架和散落的瓷器碎片居然都消失了。我愣了愣神,西樓星彩已經把我放回牀上, 淡淡道:“好好休息, 天一亮我們就出發。”
小貓兒可憐兮兮的看着我, 卻沒有再糾纏, 扔下一句“我去藥店再補充些藥材”轉身就離開了。
新洗過的牀單帶着皁角和葵花的味道, 散發着陽光的溫暖氣息。昨天傍晚逢魔時刻所發生的一切好像根本沒有存在過。難道我真的是在萌發幻覺?扭了扭身子,牆上一灘暗淡的褐色痕跡忽然映入眼簾。伸手撫觸,那痕跡上面覆蓋的白灰還帶着微微的潮氣。那是血跡……而且還被人用白色石灰遮蓋掩飾過。看那鮮血噴濺的姿態, 絕不可能是被瓷器砸中時留下的。我渾身發顫,拼命壓抑着反胃的感覺:“那個車伕呢?”
“不知道。”且徐且淡, 不是故作冷靜, 而是根本就沒放在心上。
“你殺了他。”
那雙銀灰色的眼眸迎向我質疑的視線, 不肯躲避,卻又默認似的不開口。冷淡的笑容裡深藏着我讀不懂的情愫, 讓我弄不清他到底是默認還是出於高傲而不屑爲自己辯白。
“回答我,是不是?”
瘦削修長的身體輕輕倚靠在牀邊,慢慢移近,纖細的手指劃過自己的頸項,迷離的聲線多了一絲輕蔑的意味:“是又如何?”
“你!”真是生可忍熟不可忍, 拼盡全力撲過去, “你這種沒人性的毒蠍子, 老孃跟你拼了!”身體還沒撲倒實處, 他側身一閃, 順手攬了我的腰抱在懷裡,一個縱身撞破窗戶飛了出去。
真想不到我還沒來得及下手滅了他, 他倒是意外的和我達成了共識決定跳樓自殺!半空裡一聲淒厲的慘叫:“啊~~~”還沒喊完,星彩已經輕飄飄的一個旋身,穩穩的落在地上,抱着我飛速隱沒入了街角的黑暗。
“乾乾幹……幹什麼?”輕功好也不能拿跳樓當娛樂項目啊!什麼毛病啊這是!嚇得人家的小心肝都撲通撲通亂跳。
星彩舉起一個食指放到脣邊,低聲提醒:“安靜。”
“他們跑了!快追!”被撞碎了的窗戶裡透出凌亂的人影和混亂的呼聲。一幫官兵模樣的人從客棧門口涌出來,迅速集合。“你們!那邊!小四兒,帶人沿着主官道搜索!其餘的人跟我來!”領頭的一聲令下,他們便立刻兵分三路各自散開。
眼看那個領頭的帶着人朝我們這邊追過來,星彩立刻拉了搞不清狀況的我逃進了路邊狹窄的小巷。此小巷真是名副其實的小巷,根本就是兩幢屋子之間的夾縫,根本不可能容得下兩個人並行其中,我們只得一前一後慢慢朝前挪去。
“快!快!”搖曳的火光隨着人聲和鐵甲相擊聲急速靠近。
“到底發生什麼事了?”我扭頭朝後看了一眼,卻無意間踩上他的袍角,一陣布料碎裂聲,地下只留下了一幅撕裂的衣襬。扮出無辜的眼神朝星彩望去,靠着殘月曉星迷離的光暈勉強辨出了他暴露出來的雪白肩頭和殺氣縱橫的眼神。“那啥……我……我不是故意的,嘿嘿……”
“閉嘴。”他沒有再和我拌嘴,只是拉上我繼續朝前擠去。
“喂,你別光逃啊!要逃跑也得有點理由吧!”
“這裡有條小巷,他們會不會逃進去了?”外面一聲質疑,簡直是極度驚悚。
既然星彩這麼NB的人物都得躲着他們,那對我來說應該也不是友軍吧?鬥氣稍後,逃命重要。眼看有人執着火把探進小巷裡,我真是嚇出一身冷汗。出口就在面前,豈可含糊!憋足力氣朝前一擠……唔!兩聲痛苦的□□同時響起。
“南風凌!”黑暗中響起星彩咬牙切齒的聲音,貌似是很想殺了我。
我凝神一看,頓時恨不得自殺。我倆居然面對面被卡在出口的夾縫裡了。頭對頭,臉對臉,胸胸對胸胸……這算是什麼狀況啊!幸好現在是晚上,他看不到我羞憤欲死的神情。深呼吸兩下,強忍着粗糙的磚石打磨後背的痛苦和前胸的擠壓,猛然吸氣試圖朝前錯開,卻聽到一聲撩人的□□:“啊……你,你給我停下來!”
“你你你……不要叫得那麼跌宕起伏……我會流鼻血……”受不了,他的聲音本來就夠勾魂了,居然還給我來個限制距離的現場演繹,真是——沒有辦法活了!
“你別亂動行不行!我來……”感覺到他慢慢挪了挪身子,纖細微涼的髮絲隨着凌亂的呼吸垂落我的肩頭,拂過我的臉頰,那若有若無的白蘭花香完全將我包圍在其中。這……我能不浮想聯翩嗎?還沒等我陶醉完畢,只感覺他蓄了力猛然朝前一擠,我可憐的32A頓時擠壓成了荷包蛋,痛得一聲慘叫:“我的胸胸……”叫聲纔出口,便被溫潤的脣堵了回去。意外被吻,慌忙收了慘叫,那滑膩的舌卻猛然穿入口中,繞着無限的牽絆,糾纏,離散,彷彿生死輪迴般聚散疏離,由不得我抗拒分毫。若有若無的白蘭花香糾結在脣齒之間,且清且淡,但吻的姿態卻如此激烈,縱然有溫柔,也已經破碎成無痕。那一刻,我只能感覺到——恨。對,那是他對我的恨。
“奉開偶啊……”胳膊卡住舉不起來,只能努力甩頭,擺脫他的糾纏。雙脣分開,我立刻沒好氣的低吼:“你又強吻我做什麼?你給我記着!要是我胳膊能舉起來……一定好好賞你一頓麻辣鍋貼!”
“要是我胳膊能舉起來……絕不會容你再看見明天的太陽!”聽起來他的怒氣比我還洶涌啊。
“唉,別吵了……”搖曳的火光越來越近,我實在沒有吵架的力氣了,死命挪了挪胳膊,倒好像正摟在他腰上,索性下了狠勁掐上一把。
他整個身子一緊,迅速咬住下脣忍了呼聲,恨恨的開口:“做什麼?”
“很顯然,非禮你啊。”很坦誠的笑笑,仰起頭卻看不清他絕美的容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