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雖然倒黴總是難免的

轉眼就是一個星期過去了。這些傢伙的日子還真是無聊,除了睡覺還是睡覺,看雜耍逛廟會都是一個月撞不上一次,明月香裡倒是有個戲班,每三天一場,可惜我欣賞不了這樣的高雅藝術,聽不到三句就神遊異界去了。御賜倆字:無聊!再加仨字:真他媽無聊!

至於那朵白癡花,我真的不明白他心裡到底在想些什麼。彼岸晚上把我丟出去,我自然沒本事再爬回去,就睡在了走廊上。天亮的時候陌上鑽出來拿扇子把我挑回去,惡狠狠的丟在地板上,還用邪惡的眼神威脅我不許碰他屋子裡的任何東西,一甩手丟給我一瓶九靈斷續,關門,走了。我想,我的腸胃大概已經進化了,因爲我已經學會了不再吃東西,專喝九靈斷續,雖然那是外用藥,但是我的腸胃接受了它並且以十分的熱情深深的愛上了它!那燒心燒肝的劇痛喲,那被藥性催出來的一身血喲,無不洋溢着重新充滿力量的成就感!

話說陌上花開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身在明月香竟然一點都不意外,只是消失了一個白天,晚上回來的時候已經變成了彼岸。那天的亮相我沒看到,但是從那遠遠傳來的讚歎叫好聲和源源不斷送進房間的禮物來看就知道他那天已經傾倒了衆人的心。Rolex顯示凌晨三點的時候他終於回來了,一進門抱着我倒頭就睡,什麼也不說,什麼也不問,更不嫌棄我那一身的污垢。他到底做了什麼累成這個鳥樣?我想問,可惜他早就睡死了。他早晨醒來,提腳想踹,提了三次又放了三次,最後一個漂亮的翻身,飛出去再次消失。從那之後他就這樣,白天扔給我一瓶九靈斷續之後消失,晚上出去表演一場,然後回來擁着我入眠。一切如舊,沒有波瀾,只是他的臉色越來越蒼白。

但是,他忽視了一個很嚴重的問題。老孃我是個人,不是抱着睡覺的泰迪熊!他每天睡覺的時候身上就罩了那麼一層單薄的紗衣,腰帶只是鬆鬆的繫着,寬鬆的V型領經常直接滑到手肘,曲線撩人的頸項、溫暖滑膩的肌膚和若隱若現的緋色小珠就展現在我面前!那是怎樣的活色生香!

這不是勾引麼?這不是勾引麼?這不是勾引麼?

慾望的力量果然可怕,我胳膊的恢復速度比腿起碼快了三倍。然而就在我可以觸摸到那銷魂身體的晚上,他把自己裹成了木乃伊,並且把我連爪子一起抱住,根本沒有上下其手的餘地!一個黑色毛毛蟲,一個白色木乃伊,靠!丫還跟我穿情侶裝?

等我生氣,很想一腳反踹的時候,他就慢慢湊到面前,將我緊緊摟到懷裡,無比珍惜的摩挲,濃厚馥郁的彼岸花香得如同隔世的醇酒,浸透了哀傷和離別的味道,卻深深烙印着前世的思緒綿延而來,如同噬骨之毒,欲罷不能。只是太輕,太淡漠,分明是假的,沒有一絲感情。那雙琥珀色的眼睛,永遠漂着我看不穿的迷惘。

是啊,無論是陌上花開還是彼岸,他始終不是我能停靠的港灣。

我不問他在做什麼,不問他在想什麼,也不問他爲什麼非要隱藏自己名揚天下的三絕身份而偏要做這種出賣色相的生意。正如他從來沒問過我的名字一樣。

我應該在自己眷戀上他和他的味道之前離開。

早晨,白癡花照常消失。我坐起來,慢慢蠕動到桌子面前,掏出剪刀,咔嚓咔嚓,把胳膊和腿上的繃帶剪開了。起來舒展一下筋骨,望望鏡子裡面的自己,Oh My God!我那一頭一臉的黑啊,胳膊上被繃帶裹纏的地方還清晰的顯現着一圈一圈白灰相見的條紋,整個一穿越版《越獄》啊!

白癡花房間裡沒有水池,就一個浴桶,洗澡的時候得吩咐人一桶一桶提熱水進來。平常我就很遭人白眼,現在他不在,更不指望有人能爲我愛心服務了。

門口池塘不錯,粉色睡蓮搖曳生姿,紅白錦鯉嬉戲葉間,氣氛有了,就是水涼了點,更何況還和隔壁兩位佳人共用,就不拿這個鬼見鬼嚇趴人見人掉渣的胸部來嚇人了。換陣地!

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我記得陌上吩咐過要照隔壁的式樣修一個沐浴用的大水池,把城外的熱泉引進屋內,那麼隔壁綠衣NO.1的房間裡一定有裝滿了熱水的溫泉大水池在等待着我!我又記得昨天阿爹說有人包了綠衣NO.1出去踏青同遊三日,臨走還照着彼岸狠狠嘆氣,特意指出除去了花紅和貼餉,光那包身費用就是兩千兩!他的意圖很明顯,怪彼岸之做清倌!言歸正傳,也就是說綠衣NO.1暫時不會回來,他的屋子空着,他的溫泉大浴池也空着。

哇哈哈哈!若這院子門口戒備森嚴,裡邊的防範就是完全真空!誰能料到受盡彼岸寵愛的醜毛毛蟲有朝一日會羽化爲溜門撬鎖的溫泉大盜!我隨便尋摸了一把匕首,來到隔壁門口,順着門縫朝裡邊瞧,黑漆漆的一片。伸匕首,一挑,門開了。

裡面一片昏沉。陽光曳下的光斑點綴了片片疏離的耀眼,如同時光的交界,虛迷着真實和虛幻的界限。屋子裡有一股甜甜的味道,溫暖綿軟,沁人心脾,似乎是桂子。我明明記得綠衣NO.1身上只有一股很濃烈的牡丹花粉味道,富貴濃豔,卻失了若即若離的韻味。呀哈,三天不見他還改風格了,真是不是我太見外,這個時代變得快呀!

“布穀!布穀!”不管怎麼說,先試探兩聲,看看還有沒有灑掃的僕役丫頭在這裡,不然一會兒春光外泄嚇壞了人可不太好。

“喵?喵?”“汪?汪?”“呱!呱!”好,全部試過一遍,我決定打入敵營內部。

裡邊果然沒人。這間房子不是太大,但是設計得迂迴盤繞,倒有些蘇州園林的特色。穿過屏風,後面竟然是一座小小石橋,橋下流水淙淙,溼熱的氣息裹着微微的硫磺味道氤氳在空氣裡,恍若仙境一般。

咔嚓,咔嚓,幾剪子把身上剩下的繃帶全剪了。哇塞,我脫下來的這個“殼”完全就是我身體的造型,整個一絕版藝術!當然,儘管它臭了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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