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內沒有絲毫響動，越清歌知道風若凌這會兒是醒着的，自然也從容自遠剛剛那話中得知他現在正站在門外。
他感到緊張，對於風若凌的迴應，他向來都是那麼在意。
他想見他麼？如果他不願意見他，他是否就該這麼放棄了？
門外，越清歌在這裡天人交戰着，門內，躺在牀上的風若凌又何嘗不是天人交戰的呢？
“阿……阿風……”越清歌終於忍不住試探着出聲，身子稍微向前探了一些，目光一直往裡邊瞟，這麼一來，雖然視角大了一些，然而他只能看到風若凌平日裡待的時間最長久的書房，卻看不清楚隔得很遠又有障礙物隔着的內室的情況。
“我能進來麼？”他想了半天，才問出口。
這句話說得並不算重，可風若凌還是聽得很清楚。
心中開始權衡起來。這個人終歸是擺脫不了的，見是必然要見，可是，眼下他能感覺到自己身體的虛弱，精神也不能高度集中，若是在談話間，不小心說出一些不該說出去的話，他該怎麼辦？
“我今日——”風若凌在經過一番深思熟慮之後，開了口，可是才說了三個字就被越清歌給打斷了。
“聽你剛纔的聲音，我知道你現在身體一定很虛弱，我也知道你有什麼事情是不能告訴別人的，我還知道你並不是特別信任我，覺得我有點煩人，可是——我還是忍不住要擔心你，擔心你目前的情況，擔心你若是現在想要下牀行走沒人在身邊扶着，擔心你想東想西想太多自己腦子都想炸掉昏過去……”
說話間，越清歌不知在什麼時候走進了內室，一點腳步聲都沒有發出來，人已經站到了牀邊，目光關切地注視着半躺在牀上，一手握拳高舉着，轉過頭來驚愕地看着他的風若凌。
“所以——我還是自作主張地進來了，阿風。”越清歌看着風若凌的眼睛，非常鄭重地說道。
風若凌眼中本還滿是驚愕，然後他努力地收拾了臉上的表情，將攥緊了的那隻手放了下來，將自己的身體往上提了一下，讓自己坐得稍微直一些，冷靜地回道：“我都還沒開口，你怎麼就進來了，擅闖別人的臥房，你不覺得很失禮麼？”他收回了目光，擡手替自己拉了一下被子，然後又迅速地將那攥緊了的手伸回到被子裡邊。只有他自己才知道，那藏在被子底下的手是在顫抖着的。
越清歌只是撇了撇嘴角，換上了無賴式的語氣，想借此讓房中稍顯沉悶的氣氛變得緩和一些：“理由什麼的，我剛剛就已經說了，如果阿風你還想問我要理由的話，我還可以說出一長串的——我怕你要是一個人在房中悶得慌，就想進來給你解解悶；我怕你口渴了，沒力氣去倒茶，就進來給你幫把手；我怕你……”他說得興致越來越高昂，簡直是要唾沫星子滿天飛了，可是他也還是個重個人衛生和禮貌的人，所以“唾沫星子”這種東西還是沒有出現的。
風若凌越聽他說下去，越感到耳朵疼，繼而感到頭疼，所以適時地開口打斷了他的話：“好了好了，多謝越公子關心了……咳咳……”他怎麼忘了，眼前的這個人向來都不能用正常的思路去考慮他的行爲。
興許是多說了一些話，他又開始咳了起來。那麼嘶啞的聲音，他自己聽起來都覺得不自在，再加上喉嚨的乾澀和疼痛，他覺得就連咽口口水都顯得有些困難。
越清歌見狀，立馬就衝了上去，一屁股坐在牀邊，伸出手去就扶住了風若凌的雙肩，急急地道：“你看你，說話的聲音都變成這樣了，還是躺下來休息休息吧，別說話了。”
風若凌擡手擋了擋他要將他壓回到牀上的動作，好不容易緩了過來，道：“不……不用……”
“什麼不用不用的，你就別再硬撐着了。”話雖是這麼說，越清歌倒是不再強壓着他讓他躺下去了，而是收回了手，目光溫柔關切地
看着風若凌。
風若凌擡起了眼，就看到他那麼認真且炙熱的眼神，不知道怎麼地，他覺得胸口開始熱了起來，那股熱度傳達到心臟處，讓心跳變得有些失常了，與此同時，那熱度也順着脖頸傳達到臉上來，他的臉在一瞬間開始發起燙來。
這是怎麼了？這一時的心跳失序和臉部發燙是怎麼回事？風若凌一瞬間都有點傻了眼了，不清楚自己怎麼會出現這樣的反應。
越清歌眼睛一眨也不眨地看着風若凌，看着，看着，漸漸地也將頭也向她靠近了過去。
風若凌只感覺到自己眼前的這張臉變得越來越大，那股清冽的氣息也離自己越來越近，在他還沒有徹底反應過來的時候，他感覺到什麼東西抵着自己的鼻尖了——那是越清歌的鼻尖。
這樣的碰觸，讓風若凌一下子反應了過來，他的頭倏地往後一退，可是後邊根本就沒什麼退路，只有堅硬的牆頭，“砰——”地一聲，他的後腦勺就這麼撞到牀頭上去了。
疼痛就這麼突然間降臨到他的頭上，風若凌吃痛地低呼了一聲，雙眼閉緊了，臉上出現痛苦的表情。
越清歌被這麼一下給嚇到了，立馬伸出手去幫風若凌揉後腦勺，一邊揉着，一邊連聲道：“抱歉抱歉，害你撞了頭，我不是故意的。”
風若凌感覺到一個大大的手掌在自己的後腦勺撞到的地方不停地揉着，力道不是很大，有股熱度透過他的掌心傳來，倒是給他消解了一些疼痛，可是，那隻手是別人的，總歸讓他感到有點不舒服。他晃了一下頭，想要躲開那隻在他頭上肆意動作的手，可是那隻手掌卻如影隨形，一點也沒有被逃開。大掌的主人甚至還在他耳邊說道：“頭別亂動，剛剛撞到了頭，你現在亂晃，小心晃暈了。”
聽及此，風若凌只感到頭上有一片陰雲飄過。還不是因爲他，他才撞到了頭的？他現在倒擺出一副語重心長的樣子來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