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三個中年男子正講着不足爲外人道的悄悄話,突然被人這麼一下打斷,嚇了一跳,擡起頭來看去,就見一個年紀輕輕的俊朗男子站在他們桌邊,一張顯着稚氣的臉上露出了非常可怕的表情。
他們當下就被弄得愣在了那裡,不知道那個人爲什麼突然竄入到他們中間來,也不知道爲什麼他臉上的表情會那麼恐怖,一時之間全都說不出話來了。
越清歌方纔吃着餛飩,那餛飩剛送到嘴邊的時候,就聽到這邊有人說出上邊的有關販賣人口的那一番話,還說一個俊秀的公子被弄暈了,當下心中就一緊,直覺那人便是風若凌,遂顧不得吃那勞什子的餛飩,將那筷子丟到一邊,那餛飩也被甩到了一邊的地上,起了身就站到了這張桌邊,對着他們吼出了那句話。
“你說什麼?”越清歌看他們只是瞪大了眼睛,一臉驚恐地看着他,卻不答話,心中更是着急,遂又急切地問道,“你們中誰說有一個俊秀的公子被賣了?”
目光在那三個中打着轉,想要從他們臉上看出些什麼重要的訊息。
其中的兩個男子聽到他口中所說的話,不約而同地擡起手來指向另外一個知情的男子,仍然是駭得說不出話來。
越清歌順着他們的手指看向那個先前說出那番話的男子,目光直直地釘在他身上,口中再次問道:“你知道?”
那男子還有些愣,聽了這話,依然是沒有緩過神來,被越清歌那極爲熾熱的目光瞅得全身發怵,只是愣愣地道:“什麼?”
越清歌卻是一點都沒有意識到自己現在表情有多麼可怕,看着眼前那人木愣的反應,心中更是着急,可是他倒也知道光是着急逼問沒有什麼用,遂問道:“那個被弄暈了的俊秀公子是不是穿着一身藍色的衣服?”
聽到越清歌的形容,那男子這會兒才反應過來,原來,這人跟那被拐的公子認識。
“是的。”他回道。那一日,在巷子口,他親眼看到那穿着藍衣一身儒雅氣息的公子被那趙十三跟李四二人用迷|藥弄暈了,隨後套在一個麻袋中扛走了。
雖然之前都沒有親眼見過,但是他其實是很早便知道趙十三乾的是販賣人口的勾當,可是爲了不招惹麻煩,他從來都不曾同別人提起過,所以這一回親眼見着之後,也不敢將
這件事情告訴別人,只是將它揣在心裡邊。
今日,聽同桌的那兩個人提起來的時候,他才實在忍不住說了出來,卻剛剛好被那被拐賣的公子的朋友聽見了。
這眼前的公子不要將過錯也怪在他身上纔好,看着他那恐怖的表情,他在桌下的雙腿都開始打顫了。
“是不是身量跟我差不多,只是比我矮上少許?”越清歌再度確認道。
“是的……”那人打量了一下他,接着點頭回道。
“是不是一身溫文儒雅,笑起來讓人覺得非常溫暖的?”越清歌一手拍在桌上,將身子壓低了一些,繼續質問。
越清歌的那一張臉陡然在他眼前放大,那男子覺得一股強大的壓力襲上身來,他忍不住將身子往後傾了一些。
“的確非常溫文儒雅,可是笑起來是不是讓人感覺很溫暖就不清楚了……”他可沒有見到那公子的笑臉啊——
是了是了,確定就是了!
越清歌覺得壓在心中好些日子的烏雲總算是消散了一些,他又問道:“那麼——那個趙十三現在在哪裡?”
說到“趙十三”這個名字的時候,越清歌的眼中閃過一絲狠戾,渾身散發出來的氣息讓周邊的人遍體生寒。
那男子忍不住打了一個寒戰。
“我……我不怎麼清楚,也許他在家裡邊吧……”
“那麼他的家在哪裡?”
片刻之後,越清歌直起身來,就往東邊的方向飛奔而去。
那男子纔將一直後傾着的身子收了回來,趴在桌子上,心撲通撲通跳得飛快。另外兩個男子,都看着越清歌離開的方向,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了。
周遭陷入了一片寂靜,隨後只聽到那餛飩攤的攤主嗓音洪亮地喊了一句:“公子——你還沒付錢啊——”
可是,越清歌早就不見了蹤影。
那攤主無奈地看着那邊空無一人的桌上,那擺着的一碗一口都沒有動過的餛飩,非常憂傷地低聲說了一句:“年紀輕輕的,相貌堂堂的,怎麼就吃霸王餐呢?”可嚴格說來,這也不算是霸王餐了,因爲他沒有吃那餛飩……
那攤主一瞬間陷入了關於越清歌這種行爲的真正性質的深沉思考之中……
越清歌順着那餛飩攤上的男
子所說的話找到了那趙十三的家,可是家中空無一人。是鳥兒總有回巢的時候,越清歌明白出去茫無目的地尋找也是惘然,遂躲在趙十三的家中守株待兔。
他沒心思去吃個午飯,在趙十三的家中一動也不動地坐着,一直到了夜幕降臨,才聽到院子那邊有動靜。
“咱兒個十三哥呀,今兒個真開心呀,手上有銀子呀,什麼都能吃呀——”一邊哼着小調,趙十三一邊走到門前,打開了房門。
一開房門,就見眼前站了個人,房間裡邊是黑的,只就着門外的月光,能略微看清楚眼前人的那張臉,一臉凶神惡煞的模樣。
“呀——”趙十三尖叫一聲,被嚇得往後一退,摔倒在了地上,一臉驚恐地看着站在門內的越清歌,顫巍巍地擡起手來指着他,口中字不成句:“你……你……”“你”了半天才說出一句完成的話來,“你是誰?怎……怎麼在我家裡?”
越清歌跨出門檻,走到他跟前,蹲下身來,目光炯炯地盯着他:“說,你把阿風賣到哪裡去了?”
趙十三乍一聽到越清歌所說的話還沒有反應過來:“什麼?”
“別裝傻,八天前你不是跟一個叫什麼李四的人拐了一個藍衣公子麼?快說,你將他賣到哪裡去了?”越清歌的聲音冰冷。
越清歌這麼一說,那趙十三才意識到,眼前的這個人是那被自己賣掉的公子的朋友,心不由地慌了起來,可是嘴上還是不承認:“什……什麼拐啊賣的,我不知道!”
他掙扎着就要站起身來,卻是被越清歌制止住了:“別動,你可小心一點,這刀鋒可是很鋒利的。”
趙十三的脖子邊感受到了冰涼冰涼的觸感,越清歌橫了一把匕首在他脖子邊,他嚇得睜大了雙眸,口中連連道:“公子住……住手……”
“住手?”越清歌將臉湊近了,手中的匕首在他脖子上劃來劃去,卻是掌握好了力道,沒有傷着他的肉,口中的話語冷如寒冰:“只要你實話實說,我自然會住手,可若是你不能說出我滿意的答案,那麼——我可不知道這刀子會往哪裡戳……”
趙十三的身子一動也不敢動,臉皮不停地抽\動,眼前是越清歌透着寒意的雙眸,脖子邊是透着寒意的匕首,再也不敢藏匿不說:“我說我說——”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