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康城。火光漫天,燒的周圍的一片天空都泛起陣陣熱浪。這一片宅子都被火舌席捲,人們四處逃竄,無數官兵涌入抓捕着四散的人羣。抓住了就殺,也不管男女老少,凡是抓到的都要斬草除根。
雲錦和弟弟躲在宅子後的一處偏房裡,這個房間又小又黑,兩人擠在一起誰也不敢出聲。雲錦眼含淚水,聽着外面官兵四處搜尋的聲音和不時傳來的族人的慘叫。弟弟的眼神裡滿是驚恐,雲錦緊緊地捂住他的嘴巴,不讓他發出聲音。
但是弟弟還是發出了聲音,他有肺病,大火讓煙燻得到處都是,他還是忍不住咳嗽。
“咳咳咳......”雲錦看着他不住地咳嗽,一邊拍着他的背,一邊恐懼地盯着外院。
“這邊還有!”果然,很快就有官兵發現了他們。
弟弟突然一把推開了她,自己跑了出去。
“不要!”雲錦想大喊,卻怕自己的聲音招來更多的官兵,只能眼睜睜地看着弟弟跑出去。她害怕極了,雙手用力捂住自己的嘴,淚水止不住地流。
大批官兵圍了上來,雲錦趴在窗口正看到一支利箭刺入了弟弟的後心。
“不要!”她大喊道,一下坐了起來。
原來是夢。雲錦長出一口氣,可夢裡的痛苦回憶依然歷歷在目,想起便覺得痛徹心扉。還是先不要去想那些……
她望向窗外,窗外陽光正好,雕花窗臺上一隻男式鞋顯得格外醒目。
這隻鞋的主人,他怎麼樣了?雲錦想起那晚在她面前滿臉是血的年輕男子,心中泛起了莫名的漣漪。
“姑娘醒了?”丫鬟翠兒看到她起來了,連忙倒了茶水過來:“可是又做噩夢了?”
“我沒事。”雲錦把情緒收斂得很好,微微笑道:“夢魘而已。夢裡的事情,都當不得真的。”
“也是,姑娘這麼想就對了。”翠兒把剛剛沏好的茶水遞給她:“姑娘這一天天的待在房間裡,怪悶的,幹嘛不出去耍?”
“外面也沒什麼好看的。”雲錦笑道:“我在這待了這麼久,醉仙居還不是都是那些人和事,我都看厭了。”
“誒?還真不是!”翠兒道:“本來我也和姑娘一樣,覺得醉仙居翻來覆去就是那些節目,沒什麼意思。但是這兩天,醉仙居來了個新的說書先生。”
“哦?說書先生?”雲錦一聽也有點好奇:“說的是什麼書?”
“這,我們也不知道。我們哪裡讀過什麼書?只知道這位先生說的故事總是引人入勝,讓人聞所未聞,新奇得很!而且……”
“而且什麼?”雲錦看清翠兒臉上的紅暈,笑着問道。
翠兒臉頰微紅,雙手捧住臉頰:“而且這位先生非常年輕,長得也好看,臉上白白淨淨的,一雙眼睛看我一下,我的魂兒都要被他勾去了!”
“哪有那麼誇張?”雲錦笑着打趣她:“走,你同我去看看?我倒要去看看,究竟是什麼樣的說書先生把我們翠兒都迷的神魂顛倒的。”
“姑娘莫要打趣我了~”翠兒道:“不過姑娘同我一起去聽聽,倒也是極有趣的。”
翠兒服侍雲錦梳洗後,兩人便前往醉仙居大廳去了。
......
醉仙居,一樓大廳。
正是午飯之際,醉仙居一二樓皆是高朋滿座。
本來醉仙居是晚上客流量大,白日裡幾乎少有人來。畢竟不是飯館,聲色場所嘛,大家夥兒自然心照不宣地晚上來醉仙居找樂子。但是不知怎的,這幾日白日客人也多了起來。原因嘛,自然是醉仙居白日來了個長得俊俏的說書先生。這先生樣貌生的好看,聲音也好聽,常常穿一襲白衣,風度翩翩,說起故事來更是引人入勝。男的女的都很愛聽他說講話,連帶着醉仙居白日的客流也大了起來。
這不,今日有位雅座的客人已經喝了兩壺茶了,還沒有等到開始,已經開始不耐煩了:“怎麼回事?你們醉仙居搞什麼呢?張先生人呢?”
“客官莫急,客官莫急。”郝媽媽連忙安撫客人,一邊趕緊派人去催世無雙。
不一會兒,一個翩翩白衣少年郎便搖着摺扇走到了一樓大廳中央的臺上。
“各位,久等了!”世無雙一笑,向四方客人拱手。
“張先生,可讓我們好等啊!”這幾日聽了世無雙說故事的幾個常客佯裝抱怨道。
“抱歉,抱歉。”世無雙也客氣一番:“今日,在下就爲大家來講一個誰都沒聽過的故事。”
“誰都沒聽過的故事?”雲錦正好走到二樓,聽到樓下世無雙的聲音,覺得有些耳熟。往樓下望去,正對上世無雙的眼睛。四目相對,世無雙心一跳,禁不住露出了笑容。
是他!雲錦心中暗道,卻連忙挪開了視線。但是世無雙已經看到了雲錦,心念一動,就開始了今天的講述。
“話說,在這建康城,很久以前有一戶姓'辛'的人家。這戶人家只有一個女兒,叫辛迪。辛迪女生的美貌動人,又勤勞善良,十里八鄉來提親的人把辛家的門檻都要踏破了。但是天有不測風雲,辛迪的母親因病去世了。
於是辛迪的父親又娶了一個有錢的寡婦做妻子。這個寡婦有兩個女兒,大女兒虛僞自私,小女兒嬌縱任性。寡婦嫁給辛父之後,辛父就外出經商了。留下可憐的辛迪在家裡被繼母和兩個姐姐欺負。
繼母不讓辛迪睡房間,讓她天天睡柴房,還把家裡最重最累的活兒全讓辛迪幹。辛迪的兩個姐姐更是嫉妒辛迪的美貌,天天使喚她,又是讓她洗衣服,又是讓她擦鞋,大冬天讓辛迪去雪地裡挖蘆筍,把辛迪一雙白嫩的手兒都摧殘得起了繭子。”
“太可惡了!”坐在雅座的大哥此刻也被代入了情緒,茶杯子重重得落在桌上:“這三個女人,未免也太過惡毒!”
“就是,就是。”其他人也感同身受,起鬨道。
雲錦雖然沒有露出什麼情緒,心裡卻也十分同情故事裡的辛迪。
“莫急莫急,且聽在下慢慢說道。”世無雙搖搖摺扇,喝了一口茶繼續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