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儒家經典中,孟珂的思想是備受推崇的。我們今天就來講講《孟子》。”夫子坐在前面,用他那慢悠悠地語調講學。
“哦啊----”世無雙打了一個哈欠,微微伏在桌上,然後慢慢地……入定。
這種事,荀文卿最開始還會提醒,現在他只是微笑着搖搖頭,表示一臉無奈。
“無雙!”夫子用他那獨特的口音叫世無雙:“你給大家說說,孟子有什麼經典名言啊?”
“啊?”無雙一臉茫然地站起來:“夫子,我記不全了誒……”
“哈哈哈……”
其他人鬨堂大笑,每次叫醒他,他都會蹦出各種金句。
而夫子在這時往往微微一笑,格外寬容:“那你就說說你記得的吧。”
“嗯......無爲其所不爲,無慾其所不欲。”世無雙站起來,一臉疲憊。
夫子,我是真的困!您就高擡貴手,不要這樣關注我啦!《孟子》這樣的經典我早就看完了。
“呵呵……”夫子笑笑,卻衝他搖搖頭:“學不可以已。”
“道在邇而求諸遠。”無雙揉揉眼,一臉不情願:“事在易而求諸難。”何必呢?
聽了這話,李夫子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然後不動聲色道:“不錯。大家都要像無雙學習,要學以致用。無雙,你且坐下吧。”
“是。”無雙坐下,然後旁若無人地繼續睡。
鑑於他的“傑出表現”,夫子大多數時間也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了。雖然他十分懷疑,夫子此舉是爲了報復他第一天沒有去拜見他。因爲夫子對大多數人都是嚴厲甚至於苛刻,單單隻對他一人採取莫名的縱容。此舉無異於是給他在稷下拉仇恨,讓他當靶子嗎?索性無雙對這些也不甚在意,按照他的想法,優(膨)秀(脹)的人總是會遭人嫉妒的!
“哼!”侯笙從鼻子哼出一聲:“不過是譁衆取寵的伎倆!”
夫子意味深長地看了他一眼,卻並未出言。
醉紅樓。
“最近這世無雙越來越囂張了!以爲攀上了荀家家主,就可以有恃無恐了?”一個穿黃衣的公子一邊倒酒一邊道。
“是啊!就跟變了個人似的,完全不把我們放在眼裡!”另一個與他交好的公子也應和道:“而且夫子似乎也待他特別好。若是別人當衆頂嘴,夫子是定要罰他幾戒尺的,但對世無雙,非但不罰,反而讚賞有加!你說這世無雙原來和咋們也算是一起混過的,也沒見他有多大能耐啊?憑什麼夫子就對他青眼有加呢?”
“是啊,是啊……”
“哼!”侯笙冷笑一聲:“那就給他點教訓!”
“哦?”黃衣公子來了興趣:“如何教訓?不知侯笙兄弟可有什麼高見?”
“哼哼。”侯笙得意的笑道:“他不是能耐麼?後日郡王視察,我們就讓他能耐能耐!”
“有道理!後日郡王視察可是件大事,要是他在郡王面前丟了臉,連世老爺子面上都無光,到時候我們就有好戲看了!“一人附和道。
“如何讓他丟臉呢?”
“那還不簡單!”侯笙輕蔑一笑:“到時候,我們大家都推舉世無雙,讓他在郡王面前表現表現。要是他出了醜,有損夫子的名譽,稷下便再難有他的容身之地,世老爺子也不會放過他!呵呵......”
“可是,你們怎麼確定世無雙一定會出醜?畢竟夫子他在課上對他可是異常青睞呢!若是不能損到他,反而給了他一個揚名的機會呢?”
“這你就放心吧。”
侯笙勾起一抹陰險的笑容:“世無雙有幾斤幾兩我是再清楚不過了。最近這幾次不過是他臨陣磨槍,現學現賣。要知道,那郡王當年可是出身長安太學,他這點小伎倆,還不夠瞧的!”
“當真如此?”
“許花兄還信不過我侯笙?”侯笙笑眯眯地替他倒了一杯酒:“等着吧。聽說到時候太守也會隨行,咱們就等着看世無雙的笑話吧!”
“好!哈哈哈……”
滿座歡顏。
而世無雙,對於這一切,毫無所覺。
他現在很焦慮。
因爲沒過幾天就七夕了,而今天早上世景山說,他有個表妹要過來玩幾天。
看着高雪琪那曖昧又直接的眼神,世無雙不由地打了個寒顫。
表哥表妹……古代人最喜歡瞎撮合了,一言不合就結爲兒女親家!還喜歡親上加親!
他們是真不知道,近親不能結婚麼?
但是,在這件事上,一向隨和的慈母高雪琪異常執着。
“誒……”無雙扶額嘆息:“阿離,你覺得,我那表妹如何?”
“徐小姐很親切……”他頓了一下,回答我:“很溫婉,是適合公子的賢妻良母。”
親切?溫婉?適合?賢妻良母?
世無雙一口茶噴出來。
那小妞,刁蠻,任性,膽大妄爲!而且還不厭其煩地纏着他,去哪兒都要跟着他,每次一來不住上半個月是鐵定不肯走的。也不知道他以前是怎麼搪塞她的,她居然堅持不懈地追了他六年!
“楚離。”無雙瞪他:“你何時也學會睜眼說瞎話了?”
“……”他難得得紅了臉:“是夫人的意思。”
“我就知道!”有個坑兒子的親孃,連他的貼身侍衛都不放過!
看來自己得有所準備了。
建康,皇城內。
“盛家最近是越來越不安分了,已經動了謝家,如今也要向我王家伸手了。”王燾站在殿前,雖是向皇帝稟報,卻沒有半分謙卑:“陛下,王家一旦倒臺,想必陛下這龍椅……也不會坐得太安穩吧?”
“朕知道!”司馬暉語氣略有些不耐,卻壓抑着沒有爆發:“這其中的利弊,不需要王相再提醒了。天色不早了,朕也該歇息了。”
“陛下明白就好,臣告退。” 王燾低頭,退下。
等到他完全退出殿內,司馬暉一把袖子把桌子掀翻,茶水和奏章撒了一地。
“陛下!”李順昌連忙上前,重新倒了一杯茶:“何需動怒,保重龍體纔是啊。”
“哼!”司馬暉接過茶杯:“這王燾,是越來越不把朕放在眼裡了!方纔他竟然敢當面威脅朕! ”
“那陛下何不……”李順昌觀察他的臉色,沒有不順意的地方,這才繼續說了下去:“沒了一個謝家,也可以沒一個王家!”
司馬暉搖搖頭:“謝家和王家不一樣。雖然王謝同爲世家大族,但謝家這些年一直都在走向衰落,雖還有些勢力,但已經是外強中乾。掃除謝家,只需要一個藉口。恰好大司空找到了謝家不少把柄,朕也就順水推舟把這事交給他去辦了。一來給打壓打壓那些士族,二來也賣盛西朝一個順水人情,讓他和他的20萬禁軍對朕更加忠心。如此一來,倒很是威脅到了王家。”
“王謝世代聯姻,牽連甚廣。王家的現在的處境,也好不到哪裡去。若陛下此時要派人打壓王家,豈不是輕而易舉?”
“所以王燾今天才會急匆匆地過來見朕。”
“既然如此,那陛下何不趁熱打鐵,將王家一併給……”
“不行!”司馬暉擺擺手:“王氏與司馬氏的關係沒有你想象的那麼簡單。我朝自成立起就是王家扶政,若非王家,我司馬氏絕不會有今天。你難道沒有聽說過,當年王導輔佐晉武帝時,民間說的:‘王與馬共天下'麼?”
他露出些許苦笑:“若要動王家,朕得先動司馬家!”
“陛下恕罪!”李順昌一下子跪倒在地:“奴才該死,出言不遜,望陛下責罰。”
“你何罪之有?”司馬暉拍拍他的肩,示意他起來:“不怪你,你也是爲了朕考慮。好了,朕乏了,你先下去吧。”
“諾。”
殿外。
“怎麼樣?陛下怎麼說?”
李順昌搖搖頭:“陛下不會動王家。”他看向眼前一臉陰霾的男子:“大司空少安毋躁,老身會幫您留意的,一旦有什麼動向,老身一定第一時間來告知大司空。此刻,大司空只需養精蓄銳,按兵不動。”
“勞煩公公了。”
“不敢,不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