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跟着走進了洞穴深處,走到了那一排排水缸處。
看着那一個個面色僵硬,直挺挺的立在哪裡的諸多男子,衆人皆是吃了一驚。
世無雙此時也是無比的震驚。這種事情,作爲奇聞異事,知道是一回事;作爲現實,親眼看到又是另一回事了。
“這些人……可還活着?”世無雙有些猶疑地開口問道。
“誰知道呢。”儺榆掃一眼那些蠱人,輕描淡寫道:“世公子說要人,可沒說要活人。”況且,餵過無數種毒物的蠱人,早就沒有活人的神志了,嚴格來說與死人無異。
“你!”世無雙激動得跳腳:“辣雞,你騙老子?”
“放肆!”龍浩手中的彎刀始終沒有放下的打算,只要儺榆一聲令下,他就打算衝上去把這羣人剁成肉醬。
但是儺榆始終只是微微笑着,看上去並沒有動手的打算。但是被他那毒蛇般的目光盯着,世無雙還是感到一陣膽寒,太可怕了。
“家主,公子,找到文忠少爺了。”荀墨小心的上前,指着旁邊的一個缸裡面色發青的男子。
赫然正是失蹤的荀文忠。
荀文卿看了他一眼,皺眉卻並未出聲。他根本不在乎荀文忠的生死,或者他來的時候就沒指望帶個活的他回去。他只想弄清失蹤案的事實,阻止苗疆人禍亂蜀郡。
“如何?本座信守承諾讓世公子見到了人,若是世公子願意,想帶他回去也可以。”儺榆攤開一隻手做出一個“請便”的手勢:“本座以誠相待,還望世公子也遵守承諾。”
“哦?什麼承諾?”世無雙也開始裝傻:“我唔雞啊?”他眼珠子咕溜溜的轉:“墨子,我剛剛有答應他什麼嗎?”
“恕在下不知。”荀文卿看他含笑道。
他又看向司馬瑾。
“不知。”司馬瑾雙手抱着劍,依然冷冰冰道。
“通關文書!”儺榆有種被耍的感覺,此時再也不能維持淡然的樣子:“你敢耍花樣?你知不知道,我分分鐘就能讓你的人消失!”
他一揮手,一把粉末散出,旁邊一個缸突然開始騷動。接着就是“嘶嘶”的聲音響起,不知多少條蛇從缸裡爬上來,密密麻麻地爬到缸內男子的身上撕咬。缸內的男子並無任何反應,只有條條毒蛇撕吞血肉的小小嘶聲,一時間空氣無比安靜。但是世無雙可以發誓,這絕對是他這兩輩子聽過最可怕的聲音了,嘶嘶的聲音如同魔鬼食人血肉,日後回想起來還是一大陰影。
他想起原來母親跟他說過,《聖經》裡蛇是魔鬼的化身,蛇引誘夏娃吞下禁果,蛇是不祥之物。所以母親從來不食蛇肉。看了這一幕,世無雙瞬間想起曾經一道熱愛的湘菜--口味蛇,想起那時啃得有滋有味,頓時一陣反胃。
“哦,你自己解決一個。那挺好。省的浪費我的火藥。”世無雙裝作無所謂的撇他一眼,嘴角莫名上揚:“你以爲,我們真的是來救人的?你都不在乎,我爲什麼要在乎?”說着,他掏出幾顆黑漆漆的丸子,拿火摺子劃一下就扔進了滿是毒蛇的缸裡。
只聽得一聲沉悶的響聲,火舌刺啦一下蔓延開來,在缸內千萬條蛇上蔓延。它們剛剛還是獵食者的身形,此刻卻在火舌中痛苦地不停地扭動,掙扎,發出強烈的“呲呲”聲,還隱隱有燒焦的味道。而那具被啃食得面目全非的屍體,此刻亦在火光中,依然是一動不動,但在世無雙看來,竟有些解脫的意味。
這讓他心中的負罪感稍稍減輕了些,如果這些“人”出去了,給蜀郡帶來的會是無法想象的災難。就像那道難解題,當火車軌轉向的決定權不在你手上的時候,你可以選擇置身事外,無論死幾個人都與你無關。但是如果你就是那個做決定的人,那麼就有責任救更多的人,站在大多數人的利益上。
他趕緊掏出一把火藥丸子,如法炮製。一時間,響起好些噼裡啪啦的爆破聲。
“你竟然......”儺榆一行人明顯沒想到世無雙竟如此決絕,下一刻龍浩反應過來:“不好,主人,他們根本就不是來救人的!他們的目的一開始就是我們的毒蠱人!來人,拿下他們!”
四周的苗疆人都拔出刀衝向他們,刀刃上隱隱泛青,想也不用想肯定是淬了毒的,要是被砍傷一刀,誰都不知道會死得多難看。
“公子小心!”楚離第一時間將世無雙護在身後,抽出劍招架迎面而來的苗疆人。
衆人也紛紛拔出武器反抗,一時間刀光劍影。
但是苗疆人多勢衆,很快他們就落了下風。
“怎麼辦?”荀文卿扯動了之前的傷口,只能一邊招架一邊問:“你可有什麼安排?可有援兵?”
“我......”世無雙此刻也是一陣恍惚:“外祖父說過會派人支援,但是沒理由援兵現在還沒到。”
“會不會是他們找不到入口?此處入口隱蔽,高太守的人能否找到?”司馬瑾飛快一劍擋住向他砍來的刀,問道。
“能。”世無雙肯定道,他來之前就已經跟高延年通過氣,他們先探路,高延年領兵和三大家族的人直接從外面炸開洞穴進來,一舉揭發他們的罪行。這般行事,不但能使真相大白,也省的幾大家族互相猜忌,還能順便幫賀曉瑛甩掉青花寨的背的黑鍋......而且爲了小心行事,這件事都是他們秘密商議,沒理由哪一環節出事啊。況且他爲了等援兵,已經儘量拖延時間了。
“轟!”洞頂突然一陣轟鳴聲,接着無數火把的光透過來!一羣黑衣弓箭手衝了進來。
“終於來了!”世無雙如釋重負地露出了微笑,但是當他看到爲首的是一名捻鬚微笑的老者的時候,笑容一下子僵住了。
楚城陽!所有人都沒有想到。
怎麼會是他?他怎麼會出現在這裡?世無雙直覺意識到不對,似乎很多事情都已經脫離了計劃......
“楚城陽!你......”儺榆難以置信的望着他,話未出口羽箭就穿透了他的身體。
好鋒利的箭!荀文卿暗暗吃驚。此箭竟能如此迅速的取人性命!而且看箭矢光澤並未猝毒,說明箭刃足夠鋒利狠勁。
是吳鉤!司馬瑾一下便認出這是吳地的兵器,果然鋒利無比。
“主人!”龍浩持刀目眥欲裂:“楚城陽老狗,竟背信棄義!殺了他,替主人報仇!”他帶着苗疆衆人衝向了上方。但是還未靠近就在鋪天蓋地的弓箭雨下,轉瞬之間化爲了一具具屍體。
世無雙現在算是感受到距離的重要性了,以前玩三國殺的時候,最恨的就是明明手上無數個殺,旁邊的人卻裝備着加一馬。此刻一件距離加成的武器就會格外重要,就像此刻,戰士還沒殺到眼前就已經被秒了。
“你竟把他們全部滅口?”世無雙還是吃了一驚。
“他們該死。”楚城陽依然是滿臉笑意,一如當時竹林初見儒雅的文人,聲音也溫和平淡,一字一句:“跟老夫作對的人,都得死。”
“你也想殺了我們?”司馬瑾冷冷地盯着他。
“我倒也想。”楚城陽笑道:“可惜時間不夠了。”
話音剛落,一羣身披甲冑的士兵衝了進來,後面跟着高延年和三大家族的重要人物。
“見過太守。”楚城陽微笑着行禮,目光略過下面一個個水缸的時候,笑意更是加深了幾分。
不好!世無雙突然意識到哪裡不對,但是此刻已經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