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兒離開的消息並沒有告訴李祖娥,但不代表她不知道,雖然自己什麼也做不了,可是打聽消息還是可以使得動一些人的。
連續幾天,她都坐在湖水旁,偶也也會丟幾個石頭過去宮裡的人早就習慣了,不得已路過時,也會打些招呼。她只是淡淡地點着頭。
孝瑜自上次以後,還是第一次被皇上私下召見,兩人聲音很輕,聽不出在說些什麼,看得出孝瑜似乎並沒有在聽,只是默默地走着,以往的笑容上似乎添了一絲憂愁。
漫無目的地走着,兩人便看見李祖娥坐在那,手裡不時的向湖中扔着石子,鵝黃色的衣裳趁着勻稱的身材,高綰的髮髻上只是象徵性的添了幾件飾物,倒是晶瑩的綠色玉墜顯得有些活潑,完全看不出貴婦的氣質,儼然一個妙齡少女。
兩人都愣了半刻,李祖娥似乎也注意到了他們,便站了起來,高湛不得不走了過去,孝瑜給她行了禮,李祖娥點了點頭。
自從高湛即位,她也見過孝瑜幾次,每次都是客氣的打招呼,沒有實質性的對話,現在想來已有一段時間沒有沒有見過他跟高湛在一起了。
高湛似乎並沒有多少話語,微微向她點了點頭,並離開了。望着他們遠去的背影,李祖娥覺得很不真實,他是怎樣的一個人呢,自從上次,他便真的一次也沒有來過,她甚至帶着感激,可是她也忘不了他對她做的不可原諒的過錯。
最近害喜有點厲害,她也只是固定的出來一定時間後,便回去歇息。可是現在,又有點難受,爬在湖邊乾嘔起來,聲音不大卻被高湛和孝瑜聽得一清二楚。
兩人轉過頭時,李祖娥正好背對着他們,知道後面有人盯着她,她強忍心中的難受,可是還是控制不住咳了起來,害喜加上最近有點着涼,咳嗽的竟然厲害起來。
幾乎沒有反應過來,高湛從後面把她抱了起來,向着她宮殿的方向走去。
“去傳太醫!”幾個不遠處的宮女幾乎被嚇着了,反應了半天才急匆匆離開。
李祖娥尷尬道了極點,反抗不是,不反抗也不是。衆目睽睽下,說沒有人看到纔是假話。李祖娥似乎顧不了那麼多,咳的也越來越厲害了,氣息噴在高湛的臉上,讓高湛有點心煩。
孝瑜在高湛抱起李祖娥的時候,便愣在那裡,沒有一句話,只是靜靜地看着他們遠去,澄澈的眸子多了一層薄霧,看不分明,嘴角微微揚起,似笑非笑,直到看不見他們,眉頭才稍微鬆了一些,苦笑了一聲離開了。
是什麼時候覺得事情不對勁呢,他不知道,只是心卻緊了一下,不顧叔嫂的名義,不顧大家的看法,做事決絕果然如他。
一個和士開,一個李祖娥,恐怕曾經的九叔早已離去,他現在看到的只是一個皇上而已,一個漸漸陌生的人。上次因爲彈劾和士開只知一味的迎合皇上,讓他小心一些,雖然他沒有說話,可看的出他是維護和士開的。
孝瑜的心頓時被潑了一層涼水,他不耐煩的眼神和動作,一直浮現在孝瑜的眼前,以前從未有過,至少對孝瑜是這樣的。
現在除了公事,孝瑜幾乎不進宮。這天知道皇上召見他,他才發覺其實他的心裡還是期盼看見他的,兩人聊着一些無關公事的話,像親人一般說着一些瑣事。
但是現在似乎一切都被打破了,他是他的九叔,但也是皇上。終於一個人走出皇宮,又想起月兒臨走前對他說的話,竟有些感慨。
出王府已經有好幾天了,一路上月兒和小桃都顯得很是興奮,當然小桃是因爲武都,而月兒則是因爲自己可以出來了,因爲高興,月兒的話也格外的多,居然每天都有笑話讓小桃和長恭開心。
“我已經好長時間沒見你這樣笑了。”長恭看着手舞足蹈的月兒,似乎有些感傷。
“什麼話,難不成我每天都哭嗎?”月兒瞥了他一眼,趕緊又跟着小桃玩了起來。長恭只好搖搖頭,一路上就三個人,全是男裝,當然容貌也稍微變化了一些,似乎沒有那樣引人注目了。但是幹苦力的好像就只有他一個。不過一路上有她們倆個鬧騰,卻也不那麼枯燥了。
差不多一個多月的行程,每過一個城鎮都有一些新的見識着實讓月兒開了眼界,當然也有一些類似貧民什麼的,讓她心裡難過。
春日的溫情越來越遠,越往西北走,這邊就越乾燥,天氣似乎也有些熱,從人多的地方道現在幾乎隔好長一段路,才能看到一些小村落。美麗的春景漸漸變得荒涼,吹着乾燥的風,揚起的灰塵經常可以吹進月兒的眼裡,走了幾個村落,三人都是一身灰塵在行走。
“武都哥哥就在這樣的環境生活嗎?”小桃低着頭,聽着馬車外呼呼的風聲,眼裡閃着憂傷。
“他的生活或許比你想象的豐富。”長恭很是自信的說道。
“還有幾天到啊,我不想趕路了。”小桃忽然抱怨道。
“你還不如說,你想快點看到你的武都哥哥呢!”月兒戲謔道。
“月兒姐,你又開小桃玩笑了。”小桃羞紅着臉說道。
“小桃,其實姐姐挺羨慕你的,爲了見你喜歡你的人,可以不顧一切向前去。姐姐支持你!”月兒說的很認真,小桃的臉更加紅潤了,只是抿着嘴,滿臉的幸福。
“這樣的事你不是也做過嘛!”長恭突然來了一句,語氣很是不和善。
月兒剛想狡辯,又想着他說的應該是長安的那個人吧,心裡又多了一些惆悵,也沒有再說下去,筆直的身子稍微彎了下去,呼吸聲竟不經意加重了一些。現在想着有一年多沒有見了吧,現在他怎麼樣了?!
長恭看見她不說話,似乎陷入沉思,不覺心裡來氣,揚起馬鞭一揮,猝不及防的馬向前快速跑去,月兒和小桃失去平衡都向後傾去。
“你會不會趕車啊?”月兒叫了一聲,似乎還沒有發現長恭的異常。
“那你自己來啊!”長恭沒好氣地說了一句,月兒幾乎不知道他爲什麼會這樣,還好小桃拉了月兒一下,月兒才未說下去,直接坐到長恭旁邊,把簾子拉下來。這下可好,王爺和王妃親自駕車爲小桃,小桃一個人在馬車裡竟有些坐立不安。
“再過兩三天就到了吧。”月兒用餘光看着長恭,半天才找到一個話題。“那時候,小桃就可以看見武都了。”月兒又補充道。
見長恭半天沒有反應,月兒又輕輕抓着長恭一個閒着的手,見長恭沒有拒絕,才笑着說道:“我發現,你比我想象中還要愛吃醋呢。”
“有什麼好吃醋的。”長恭皺着眉頭說道。
月兒嘆息了一聲,她喜歡那個人,只是把他當成最好的朋友或者哥哥之類的喜歡吧,至少她是這樣覺得。讓她意外的事,自兩人分別後,除了剛開始有些悵然,竟沒有再想過他,滿腦子都是長恭。
“如果你不是王爺,他不是長安的皇帝。或許你們可以成爲最好的朋友呢!”月兒感慨道。
“那倒未必!”長恭的嘴角揚起一抹邪笑。
“爲什麼?”月兒問了一句,無論身世、背景還有遭遇,兩人都很像,還有見識、智慧、膽量,月兒都覺得很像。
長恭轉頭看了她一眼,意味深長。月兒趕緊撇開視線,臉燙的紅紅的,真心覺得自己剛纔多嘴。
“呵呵,其實我也是瞎說的,你們其實沒有共同點啊。”月兒尷尬地笑着,越描越黑。
“是嗎?你倒是很瞭解他啊!”長恭又是一句不冷不熱的話。
月兒有點受不了長恭這樣的語氣,讓她怎麼說都不對,連忙搖頭說道:“好端端的幹嘛說這些呢,我給你講個笑話好吧。”
“不聽!”
“那我將給自己聽,不行?!”
兩人吵吵鬧鬧的的一路前行,裡面的小桃一個人聽着他們的對話,心裡很不是滋味,不過想着很快可以看到自己想見的人,心情便愉快起來。
晚上的風似乎格外大,來到一家客棧,小桃已經在馬車裡睡着了,長恭只好黑着臉揹着小桃,本想叫她起來的,卻被月兒攔住,瞪着大眼睛看着長恭,長恭只好肩負起這重任。
兩個大男人的互相鬥嘴,還揹着個熟睡的孩子,着實讓周圍的人生出幾分猜疑。
第二天一大早,三人又開始了行程,隨着目的地的接近,小桃也顯得異常興奮,不時的誇着這裡的民風淳樸,景色優美,鳥語花香。
兩人着實沒有看出來這裡景色美在哪,偶爾的綠色植物還是可以看到,鳥?天際偶爾飄過的雄鷹也卻是算是鳥吧,月兒這樣想着,小桃的境界果真很高。
再近似乎可以看見有一些士兵了,偶爾的一隊人馬看見他們,也是詢問一些,便也放過他們。
而且這件事長恭似乎也沒有打算向那些士兵回去稟報,讓武都知道。眼見着前方又來了一大堆人馬,似乎更加壯大,最前面的人看身形似乎格外的熟悉。長恭、月兒、小桃都看到了,只是心情各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