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孝盈離去的背影,高儼卻說不出任何話來。
“你爲什麼要那樣說小憐,她已經夠苦的了,她也是身不由己,爲何月兒姐要這麼狠心的把小憐說的輕?”
高儼沒有去追孝盈,朝着月兒大喊道,那滿腔恨意和無奈卻不知如何發泄。
月兒只顧着在那笑,是啊,爲什麼要這麼說,她一點也不瞭解情況。
“月兒姐,這次我放過你,不過我母后的事,如果讓除你我以外的第三個人知道,就不要怪我了。”高儼說着解開月兒的繩子。
月兒被困了一晚上,手腳有些僵硬,她看着高儼忽然笑了起來:“琅琊王,你太天真了吧。”看着這個年齡與心智不符的孩子,他還是向着他的母后,而月兒,不過是因爲長恭,才被他這般重視的吧。
“你要是對不起長恭哥哥,我也不會放過你的。”高儼繼續說道,眉宇緊皺,眼角上揚,說不出的凌厲。
月兒站起來,看着陌生的高儼,忽然輕笑道:“你說的沒錯,女人都不是好東西。不過你琅琊王也不是什麼好人。你嫉妒你的哥哥,嫉妒他受父皇、母后的寵愛,也嫉妒他奪走了孝盈。所以你不甘心你小小年紀,武功高強,行事心狠手辣,那是因爲你想引起別人的注意,想要證明你自己的強大,不是嗎?”
高儼低着頭,嘴角明顯帶着抽搐,“你胡說,我纔不在乎別人的看法呢。”
“昨晚的事情我可以當做沒有看見,不過我也提醒你,你若真是爲了你哥哥們好,讓他們防着那個男人、太子還有你的母后,不然總有一天,他們會死在這些人的手裡。不要試圖跟着你的哥哥作對,他是太子,他未來的身份你也知道,我也不希望你出事。告訴馮小憐,不要爲了恨,去做一些讓自己後悔一生的事情,她是個好孩子。還有告訴高長恭,我鄭月沒有做對不起他的事。以後若是有好姑娘,一定要他再找一個吧。告訴你大哥,不用爲我的離開自責。”月兒不顧高儼的反應,踉踉蹌蹌的離開。
一身夜行衣在白天是這樣的刺眼,卻也憑着自己的聰明安全地離開皇宮。
高儼愣在那裡,眼淚忽然就刷刷的流了下來。
母后的事情,他沒有理由去責怪月兒姐。她用最難聽的話說小憐,那是因爲她不知道孝盈就是小憐,這些他都懂,可就是控制不住自己,說了那些狠心的話。只是月兒姐最後的那些話,是想告訴他什麼嗎?
月兒姐,你當真一直不在孝瑜哥的府上嗎?
孝盈,爲何你會一大清早的來這裡,當初我在太子殿外站了整整一夜,那時你可有想我呢?
高湛的咳嗽越來越嚴重了,和士開進宮的次數也更加頻繁起來,陪着皇上散心似乎長了他的必修課。
而孝瑜除了早朝時間,也並不在皇宮走動,可是看見高湛在朝堂之上突然劇烈的咳嗽,心裡卻是陣陣難過,只是他慣有的那副淡然的表情,任誰也看不出來。
“四弟!”早朝剛下,孝瑜忽然笑着叫住長恭。
一臉的淡漠,一襲淡藍色的長衫,單薄的身體,永遠是那樣的清冷,揹着陽光,周身竟發着淡淡的光芒,不似溫暖,透着微微的寒冷。墨玉般的眸子如深淵,沒有焦點地注視着前方。
“大哥,有事嗎?”連說話也是極其的冷淡,讓人沒有了再說下去的慾望。
“你計劃一輩子不跟大哥說話嗎?”孝瑜清淡淺笑,溫暖如這陽光。
“四弟,我到處找你呢!”孝琬走了過來,拍着長恭的肩膀,似乎沒有看到孝瑜的存在。“走,有事找你呢!”孝琬拉着長恭就走。
長恭看了孝瑜一眼,也未說話,跟着離開了。
孝瑜就那樣愣在那裡,看着兩人的離去,淡淡地笑着,孝琬永遠是這樣的脾氣,認定的事情怎麼也改變不了。
“大哥!”高儼忽然拉着孝瑜的衣角,目光順着孝瑜的方向看去,目光深邃。
“大哥,我有一天看見月兒姐姐了。”高儼輕輕地說道,不敢看孝瑜的目光。可他能感覺出孝瑜有些吃驚。
“是嗎?”孝瑜的音調很平,看不出情緒的起伏,“她還好吧?”未等高儼回答,他有繼續說道:“月兒姑娘可不是一般人呢,一定會照顧好自己的。”
“你爲什麼不告訴長恭哥哥,月兒姐已經走了呢?”高儼拉着孝瑜的手向前走去。
“告訴了又能怎樣?知道了只會多一份牽掛,月兒姑娘也不想讓長恭知道吧。”孝瑜的聲音很輕,飄渺如煙。“你長恭哥哥是覺得有愧於月兒姑娘的,讓他恨我,總比讓他自責一輩子好吧。”
“是因爲月兒姐姐的孩子嗎?”高儼繼續問道。
“恩,月兒姐可能覺得對不起長恭哥哥吧。”孝瑜淡淡地說道,步子不由加快了。
“你把我說糊塗了,讓長恭哥哥把月兒姐找回來,兩個人再要一個不就行了嘛!”高儼隨口說道。
只聽到孝瑜一聲嘆息,停住步伐,看着高儼搖了搖頭。
“我說錯什麼了嗎?”高儼疑惑地看着孝瑜,心裡不免有些不安。
“你不知道以月兒姐的身體狀況再也不能有孩子了嗎?”孝瑜的的聲音很輕很輕,似空氣隨風飄散。
聽到高儼的耳裡,卻是那般刺耳,月兒姐是因爲這個才離開的嗎?月兒姐永遠都是孤零零地一個人了嗎?
“大哥,對不起。那天晚上她來找過我,後來被我趕跑了!”高儼低着頭,大氣都不敢喘一下。
“你……”孝瑜剛想生氣,看着低頭認錯的高儼,卻也沒有說下去。摸着高儼的頭說道:“不關你的事,她若是想回來,自然會回來;若是不想,誰也攔不住的。”
“你說月兒姐一個人在外面是怎樣生活的?”高儼抱着孝瑜似帶着啜泣。
“她會照顧好自己的。”孝瑜安慰着高儼,心裡卻不免有些感傷,長恭若是知道了,會不會更恨他呢。
傍晚,總是那樣的神秘莫測,帶着詭異和不安。
“皇上最近咳嗽的厲害,河南王卻也沒有看過皇上,臣子倒有些意外呢!”和士開將茶遞了過去。
高湛捧起茶杯,輕輕吹着,熱氣氤氳開來,遮住他的面龐,那樣不真實。
“皇上,這可是西域那邊進貢的新茶,有安神的功效,皇上覺得怎樣?”和士開笑得愈加諂媚。
高湛只是點點頭,顯出一副疲憊的樣子。
“皇上若是想見河南王,只需一句話,讓下人傳他進殿即可。”和士開繼續說道,看着高湛疲憊的神色竊喜。
“傳他進宮!你退下吧!”高湛擺手道,似乎對於和士開的話有些不厭煩。
“皇上要是覺得臣礙事,臣就在外面候着,不會打擾皇上的!”和士開笑着說道,慢慢退下。
高孝瑜在府中閒來無事,聽到皇上要召見,雖然心裡有些納悶,卻也不敢違背,來到皇宮,就看到和士開站在門外。
“河南王好久不見!”和士開上前打着招呼,一臉得意的樣子。
高孝瑜並未理會,徑直走了進去。
高湛依舊不停地咳嗽,孝瑜連忙走了過去幫他捶背。“皇上沒事吧?”孝瑜溫和的聲音響起。
“不礙事。”
“不知皇上找臣何事?”孝瑜退後一步淡淡地說道,在高湛聽來竟是格外的陌生。
“你當真只把我當皇上了。”高湛的眼角閃過一絲憂傷。“李祖娥離我遠去,難道你要離我而去嗎?”
“臣不敢!”孝瑜低着頭,看着他疲憊的神色只是更加難過。
“不敢?還有你不敢做的事情嗎?”高湛冷笑道,又開始咳了起來。
“臣不懂皇上在說什麼。”往日的風輕雲淡早已不復存在,只剩一片悽清。
“你是真的變了,下去吧。以後不要讓我看見你了!”高湛深色的眸子如死淵。
孝瑜嘴角抖動,想說些什麼,終究是沒有說出來,行了個禮,欲退下。
只是不知爲何,高湛的咳嗽愈加厲害,似乎要把肺咳出來。聽得刺耳,讓人揪心。
“皇上沒有看太醫嗎?”孝瑜皺着眉頭,竟有些不知所措。
“不礙事,你回去吧。”高湛很是疲憊,喝了口茶水,這才感覺好起來,重新調整了呼吸。
“我去叫太醫!”孝瑜不由分說地走了出去。
“不需要!”高湛忽然大聲吼了起來,對於這樣的關心卻不願接受。
“是。”孝瑜終於淡淡地說道。
許久未見,兩人人的鴻溝似乎越來越大,帶着無奈離開。
九叔,我說過的,世上最不會背叛你的人就是高孝瑜。
只是,你已經不相信了吧。
沒有來由的召見他,又沒有來由讓他走。
高孝瑜覺得可笑,爲什麼還要奢望兩個人可以一如當初那樣呢。
高孝瑜,你果真是變了,當真是因爲那個月兒,還是因爲我是皇上?他只知道,倘若是以前,他會不由分說地拽着他去看太醫,然後假裝生氣地說道:“九叔,爲什麼不好好照顧自己呢!”
而現在只是一個簡簡單單的“是”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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