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嘀嗒!嘀嗒!嘀嗒!”
天空漸漸陰暗,響起了轟鳴的雷鳴聲,在烏雲中蜿蜒伸展的白色雷光中,天與地之間出現濛濛的水幕。嘩嘩聲中,雨水在葉面上滑落,在地面上流淌,像血一樣,留下了淡淡的殷紅。紅色的深豔似乎融進了土壤裡,印刻在土地的讚歌聲中,在空蕩蕩的死寂中響起恐懼的滴答聲,帶着鮮血氣息瀰漫、擴散在昏暗中。
濛濛之中,一對情侶在雨中擁抱、顫抖,在天際間呢喃。
相擁着,耳鬢相磨,似乎在相互述說着的彼此之間的感情,雨水浸溼了相擁在一起的兩人,冰冷的手掌在衣服下撫摸,在光滑白皙的皮膚上留下一片粉紅。在呢喃,在似乎是疲倦的喘息聲中,在劃過天際的閃光照耀下,露出了一對白森森的犬牙。
在少女的擁抱中,深深的陷入白皙的皮膚中,吮吸着甜美的鮮血。
黑夜中顯現出一雙鮮紅的雙眼,隨即相擁的少女鬆開自己的雙臂,在一陣噗咚中,傳來一個冷漠卻讓人感到癡迷的聲音:“開始了嗎……在愚昧的情感中迷失自己,承蒙了路西法、瑪門、阿斯莫德、薩麥爾、巴力西卜、利維坦、貝爾芬格,這古老又神秘,自生靈誕生之初便已凝聚了本性的七宗罪的恩賜的女人,終於要從千年之前的回憶中再度降臨了嗎,只不過這個時代也不再是你的了!時間是可怕的,永生的不死者也會在此之下走向腐朽,他們那些盤踞在世人慾望中的魔神也走向了永恆的終結,再也無法爲你提供庇護!
你的力量,以新生帶來的力量,也將成爲我打破這一死局的鑰匙!我們是悲哀的,也是幸運的……該我出場了,尊貴的李•克斯特夫人,您的釋放者,您的解脫者……”
雨中早已冰冷的少女毫無生氣的注視愛人的離去,枝頭在冰冷的雨水中微微顫抖着倒掛着的蝙蝠露出了隱藏在蝠翼貪婪的……
“呼——”蘇宣走在一片荒涼遍地是骸骨的土地上,腳下了枯骨在碾壓下發出一陣猶如枯枝落入烈火中的噼啪聲。此刻蘇宣站的是一片禁土,是一片生命的禁土。也只有生命的禁土才能形容他眼中所見到景象。沒有聲息,沒有任何的生命的痕跡,連同時有着生命禁區的戈壁中還偶爾能見到的低等植物,在這裡也沒有。雖然腳下白森森的骨骸曾說明這一片土地是一片有着生機的地方,但那已經是過去的了,不管當時是怎麼樣的,眼見所見的纔是真實的。
一具具不知道什麼生物的骸骨在他身旁閃過,在荒涼的風中喘息着往日的記憶。忽然蘇宣的腳步慢了下,腳下本
該被壓碎的枯骨保留下了自己面貌,一股奇怪的感覺涌上心頭,似乎有一聲音在呼喚着他。
他蹲了下來,將手中的彎刀插在了離自己腳邊不遠處的地面上,幽暗的刀身靜靜的插在地面上散發着冰冷刺骨的寒氣,在荒涼的寒風中顫抖,發出金鐵交鳴的刀鳴,如同死寂的夜晚中打破寒磣的烏鴉啼鳴……
他注視着身下骸骨,在沉靜了一會後,他竟將埋葬塵土之下的骸骨一根根挖掘出來,小心翼翼的擺放在自己的面前。他有一種感覺,在這片土地之下埋藏着自己所想要的答案。隨着骨骼的一根根擺放在自己,隨着自己將這骸骨拼湊起來,這具骨骸逐漸透露出自己的身份。
這是一具人類的骨骸,準確的來說是一具女性的骨骸。骨架很矮小,和其他女性的一樣,但就是這個看起來普通之極,沒有半點不同尋常的骸骨,卻讓他感到一種熟悉。
這具骸骨從它的外表上看,雖然它還保持着完整,但不能否定的是,這骸骨是一千多年的產物,所以生前根本不可能會與蘇宣有任何交集。唯一的可能,便是這座古堡,這片土地,這個宛如生命禁土的主人,李•克斯特夫人。
——也只有她,也只有與她有關的事物,纔會讓他感到觸動。就如同洞穿黑騎士鎧甲,所聞到的那股鮮血的芳香一般……
“是這個嗎?”他的手輕輕摸過雪白如玉的頭骨,在神之視野窺視過去的作用,他開始獲取殘留在這骨骸中的記憶,來自根源對歷史的銘刻。
沉睡的記憶如同大海的潮流般涌入他的腦海中,在他腦海中互相碰撞,就像夜晚的火光照亮了身前的迷茫,一幕幕記憶的片段在從中浮現,講述:
——冰冷的寒風已經消逝,那一年夫人十八歲,她走向墮落的那一年。
一個長相英俊,談吐優雅的男士來到了古堡,他是一名外出打獵的紳士。我知道他只是口渴來到這裡的,但夫人卻愛上了他,將他留在了這裡……
他就像書中所記載的過客,始終沒告訴夫人他的名字……
我知道他就要離開了,在他聽到夫人對他的愛的時候……他離開了古堡,要夫人等待着他的到來,希望在他來的那一天,依舊能看到美麗的李•克斯特夫人……
夫人病了……在神甫面前祈求憐憫,要求找到那個男人,但他卻像暗夜裡的魔鬼不見蹤影……
夫人病了……很重,似乎快走向了死亡的邊緣。我能感受的到,能看到她的眼神開始變的毫無光澤了,這是死亡的徵兆,和那些
死在路上的賤民一樣……
少女的血可以讓人精神振作恢復美貌,這是我腦海中浮現的,不知道這是不是來這魔鬼的蠱惑……那一夜,我殺死了一名侍從,用她的血爲夫人擦拭身子……
血確實有用,擁有着魔力……但夫人需要更多……
平民的大量死亡……引起了領地上神甫的注意……
“踏!踏!踏!”蘇宣緊閉着雙眼,梳理着腦海着不斷浮現出的碎片,突然他睜開了雙眼,握緊了立在自己身旁的兩柄彎刀。
“來了,是無法容忍我竊取死者的記憶,還是無法容忍我窺視你的過去呢,黑騎士,不,應該說是美豔的,有着‘血腥夫人’之稱的李•克斯特夫人……”彎刀在岩石摩擦中發出一陣金鐵交鳴之音,他在那一聲聲沉悶的腳步聲中,拔起來彎刀,轉過身,注視着在這個密室的通道之中與自己激戰的黑騎士。
“在來到這裡之前,我時常都會幻想,自己與你見面的場景。或許你如同傳說中所記載的那樣,穿着一身紅色的連衣裙,或許你會像那些中世紀被駕上十字架的女巫一般,但你的出現讓我驚訝了……我很難想象,一個有着美豔之名的貴族夫人,竟會穿着一身黑甲與我見面。”
蘇宣注視着李•克斯特夫人,平靜的述說着這些事情,他的目光流連在那漆黑的胸甲上,那個位置是自己彎刀所切進的位置,而此時被刀鋒所留下的痕跡已經消失了,就如同他從沒有砍傷過一樣。但蘇宣並不奇怪,這是她的世界,換句話說這裡的一切都在她所控制的範圍裡,能做到這一點很正常。
“這或許是你對那名男子的愛……”
聽到這句話,李•克斯特夫人在重甲所包裹的軀體猛地顫抖了,擡起頭,在荒涼吹起的黃沙中,摘下了自己的頭盔,露出自己曾經足以貴族青年決鬥赴死的絕美容顏。歲月已經過去了一千多年了,她的容貌依然美的讓人窒息。
“果然如傳說中所記載的那樣,沒法用語言而描述的妖豔美感……”蘇宣看着這美豔的容顏,眼中露出了一絲癡迷,但很快便他掩蓋、消失在自己瞳孔深處,就如同水面在雨後恢復的寧靜一般,沒有半點盪漾。
“你看到了……”她開口了,這是李•克斯特夫人與蘇宣面對面所說的第一句話,她的聲音很美,就像大地復甦時春天帶來的一股清風,但在從她充滿着血腥氣味的體香下,就彷彿是來自地獄的惡魔之聲,引誘着世人走向深淵。
“你看到了他……”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