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滴答滴答……”在黑暗令人恐懼的迴盪聲中,在嗆鼻的硫磺煙霧之中,一羣來自罪惡深淵的行屍走肉在這裡無聲的行走着,而在這羣行屍的後面,蘇宣和麗貝卡兩人默默地跟隨着,從麗貝卡純潔的靈魂中所釋放的聖潔,就像夜幕中的火炬,驅散着黑暗,照亮着他們前方的道路和那無聲中忍受着罪惡的靈魂。
“這條開始變寬了……”蘇宣默默地跟在麗貝卡的身後,而握在彎刀刀柄的手卻沒有絲毫的放鬆,微微低下的額頭,在潔白純淨的光芒中閃現的一絲精芒,眼角的餘光不斷掃過自己的周圍,注視環境的微妙變化,顯得異常警惕。
雖然在先前短短的交談中,他便已經明白眼前的少女對自己並沒有惡意,她是指引自己通過這七層地獄的人,一名指引者。但是,對於這個只存在於在神話之中的地域,他有着異常陌生感,而這股陌生的感覺時刻都在壓抑着他的神經。
這是人對於一些未知事件的陌生所造成的恐懼。君不見在原始社會人們對未知的自然現象的恐懼,君不見世人對一些傳說的看法,這種種都是未知所造成的。雖然面對這隻在傳說中的出現的世界,蘇宣並沒有像那些信徒那樣對這個傳說中的死者世界有着恐懼,但就算是有了在世人眼中視爲超人的力量,他依舊對自己沒有觸及,這種只在傳說這種半真實半虛假的事物,充滿着忌憚。
走在前面的少女似乎聽到蘇宣暗暗地低語聲,她注視着前方不斷變得開闊的道路,眼神複雜地說道:“在千百年來,人們對金錢,對權利的追求慾望越來越強。從簡單爲生活,爲家人,到現在對享受,對比他人高人一等上,有了質的變化,但這個變化卻不只是社會的改變,人們的靈魂也不再像創世之初那般的純淨,有了污濁。而正因爲如此,受到惡魔蠱惑人數也日益增多。隨着人數的增加,這條從地獄創建時便出現的道路,也逐漸擴寬,從千年之前的單人小路變成如今這般模樣,而與此同時路經七層地獄,開往冥河盡頭的卡來之船越來越大。這不僅僅是爲了應付這些墮落者的靈魂的增多,也是爲了一個傳說。
在傳說中,當地獄亡魂們充滿地獄的每個角落之時,地獄將會藉助冥河這條與現實相連的紐帶與現實世界統和。這不過這個傳說已經在地獄裡流傳很久了,沒人知曉它的真實性!”
“冥河?接送這些亡魂的船,卡特,還有傳說……”蘇宣聽到麗貝卡的話,頓時一驚,但很快便明白過來。雖然他半路出道,在獲得強大能力前只是一名普通的警務人員,並不像那些巫師那樣對許多神秘從小便有研究,但他在這五年處理超自然事物上,所瞭解到的神秘事物上可以說在某些方面上堪比一名資深的巫師。
冥河,又稱爲阿克隆,無論是在古代希臘神話中,還是羅馬神話之中,都是貫穿整個地獄的河流,具有龐大的魔力,是通入第一層地獄的通道。而對於卡特,蘇宣雖然並不很瞭解,在神話中也不曾提及,但從麗貝卡言語中所提的“船”,也結合神
話中有亡魂引渡者來看,卡特定是充當於神話中的引渡者這樣類似的角色。
而至於那個傳說,他並沒有稍加思索的意思,除了這個傳說與他通過地獄沒有關係外,還因爲這個傳說涉及面是在太大,單純就是將地獄的每個角落填滿也是這區區的幾千年所能辦到的。
“呼——”寒風在死寂的黑暗中依舊攜帶着嗆鼻的硫磺氣味,無數詛咒的靈魂在黑暗中劃過一道道暗淡的火光,成爲了行屍,在通道中行走,邁向地獄。但蘇宣卻早已跟隨着麗貝卡,來到了冥河,在神話中留有深刻印記的神秘之河。
暗紅色,猶如死者冰冷的鮮血的河水在兩側陡峭的巖壁間,發出震耳欲聾的拍打聲。而在河的中心區域,無數亡魂隨着激涌的河水肆意漂流,在兩岸的拍打聲下,尖叫着,嘶鳴着。
“看到這些亡魂了嗎,雖然此時他們依舊痛苦,依舊保存在生前的記憶,但隨着他們在河水浸泡的時間的推移,他們便會忘記曾經的悔恨和折磨,在冥河河水的激流中逐漸消逝,成爲冥河意志的一部分!”
麗貝卡看着冥河河水中那些不斷嘶鳴的亡魂說道,似乎在提醒着蘇宣,不要輕易落入在這如同鮮血般殷紅的河水。但蘇宣卻冷冷的看了一眼她和她身後的冥河,便將視線移向了聳立在冥河河岸旁的一塊石碑上。
這塊石碑並不是很高大,只有一個成年男子的身高,表面凹凸不平,用上古銘文銘刻着一行行古怪的語句,雖然這些文字,蘇宣並不識得,但這並不代表他無法解讀,在神之視野的幫助下,他很快便明白了上面所銘刻文字的所記載的內容:
通過我,進入痛苦之城,
通過我,進入永世悽苦之深坑,
通過我,進入萬劫不復之人羣。
正義促動我那崇高的造物主;
神靈的威力、最高的智慧和無上的慈愛,
這三位一體把我塑造出來。
在我之前,創造出的東西沒有別的,只有萬物不朽之物,
而我也同樣是萬古不朽,與世長存,
拋棄一切希望吧,你們這些由此進入的人。
“諸神的創造嗎,這也只是歷史下埋藏的諷刺罷了!”蘇宣注視着石碑上沾染着鮮血的銘刻,雖然表面上無法看出什麼,但在他心中卻對這銘刻上對諸神的讚美充滿着諷刺。
“如果這個世界上真的存在恆古不久的事物,那就絕不是你們,而是你們自以爲是所掌握了的時間。它是變化,固它爲不朽。若我眼前波濤洶涌的冥河之水,真的是你們所創造的話,那麼在世人眼裡全知全能的你們又何會畏懼這死物的驚濤呢,哪怕它真的如同傳說所言那般蘊含着遺忘的魔力……”
思索間,他舉起自己手中的彎刀,將銘刻在石碑表面不知存在了多少年的文字颳去,從刀鋒和岩石之間隨風而逝去的塵埃,似乎在述說着往日的逝去,今時的到來。在做完這些動作後,他看向了冥河,因爲他依稀感覺到有股龐
大的墮落氣息正沿着冥河河水流經的河道,穿過河面上空凝而不散的怨恨,往此地趕來。
“是卡特嗎,是那位引渡亡魂的引渡者嗎?”
似乎是證實蘇宣的判斷一般,龐大的如同凡世間富豪所乘坐的世紀遊輪般大小的船隻身影漸漸在籠罩在冥河上空的怨恨迷霧中浮現。而伴隨着船隻輪廓的逐漸顯現的,還有那徘徊在冥河幽暗河道,至冥河誕生之際便已出現在地獄,與聳立在冥河河岸邊石牌上所輝映的讚歌聲:“指引我通向墮落之城的道路,指引我達到從未有過的痛苦,我現在要擺渡你到恐懼之中,在寒冷和在死亡前的黑暗面前,來到此處之人都將放下希望!”
隨着歌聲逐漸的洪亮,瀰漫在冥河上空的灰色霧氣彷彿是有了生命般,開始劇烈的翻滾起來了,向兩側的巖壁方向破開。緊接着一艘堪比遊輪的,猶如骸骨建造而成的船隻在激涌的河水中緩緩駛出,映入蘇宣黝黑的瞳孔中。而在這船隻的船首部分和中世紀的許多船隻一樣有着自己的裝飾物,只是這艘船的船首部分卻沒有半點美感,彷彿是世間最骯髒的聚合體,一個巨大的如同乾屍般的頭顱立在船首前,用它綠色的雙眼注視着前方的航道。
“我們該走了,蘇宣先生!卡特是亡者的擺渡人,雖然他已經有上千年沒有見到生者了,但他在生者面前異常暴躁,畢竟他也是一個亡者……”
麗貝卡走向岸邊,雖然她最後一句聲音很小,但緊跟在她身後的蘇宣還是聽到,也明白她的意思。在這裡,特別是生者,是亡者所厭惡的事物,就如同是生者對死死亡的同樣厭惡一般,所以他的任何動作在這片土地上都有可能引來不必要的危險和麻煩。
“咔嚓——”在暗紅色的河水的拍擊下,這艘從黑暗中緩緩駛來的骸骨之船終於到達了自己的目的地,沉重猶如骷髏骨爪般的骨錨從船上拋下,在這被冥河之水沖刷的河牀留下了一個深深的印記,穩住了船身不被激涌的河水沖走。在船停下,放下由骸骨構成的階梯之時,蘇宣便和麗貝卡登上了這艘神話中開往第一層地獄的引渡船。
但當他踏上引渡船時,卻傳來引渡者卡特充滿着憎恨的聲音:“活着的人,離開這些死人,離開他們,這裡不是你該來的地方,這裡是死者的世界,回去吧,回去吧,回到那個骯髒的充滿着陰謀的地表世界……”
“卡特,地獄的引渡者,我是麗貝卡,帶人前往地獄是你的職責,你不該拒絕,否者你將會受到冥河的審判!”
“麗貝卡,愚蠢的靈魂者,我是亡靈的引渡者,並不是活人的,若是要我帶着個小子去往死者之都,那麼就讓這個人就此死去吧!”
“你,你會後悔的……”
“不必了,既然他無法帶我前往那裡,那麼他的存在就毫無意義了!”
正當麗貝卡要像卡特辯解時,站在她身旁的蘇宣打斷了她的話,在一陣冷漠的宣告聲中,他將彎刀凝結着霧氣的鋒芒直指着位於船首的卡特的頭顱。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