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由不得他們不安靜,雲間月什麼人,魔教教主,大宗師巔峰的高手,這些年朝廷折在她手裡的高手不知凡幾,在大周官員心中,她已經是個不折不扣的血手女魔頭。
祖安竟然跟這樣的女魔頭交過手,竟然還安然無恙的在這裡,身上也看不出什麼傷,這是什麼概念?
莫說是其他人,就是祖安也心中一驚,莫非桑弘已經知曉了我繡衣使者的身份?
這時耳邊傳來了桑弘傳音入密的聲音:“你僞裝一下,壯一下聲勢,既然他們給我們下馬威,我們也不能閒着。”
雖然他是欽差,但畢竟才八品的修爲,而這次金牌十一又沒來,雲中郡這邊八品的高手不少,簡泰定甚至都宗師了,讓他有一種莫名的壓力。
如果一開始氣勢弱了,後面很多事情都不方便展開,所以纔出此下策。
至於真實性如何,祖安本就在皇宮內當差,外面的人又不知道里面的具體情況,而且如今頂着欽差的身份,這些人又不可能來當衆試他,所以這是一個不會被戳破的謊言,他自然不會放過這樣好的機會。
簡泰定驚訝地開口了:“祖大人和雲間月交過手?”
雖然沒法出手試,但問問總是沒關係的吧。
祖安輕咳一聲:“也不算交過手吧,只是接過他一招。”
桑弘桌下的手豎起了大拇指,原本還想提醒他不要裝得太過呢,沒想到他如此機靈,裝得有模有樣的,搞得他都以爲對方真和雲間月打過。
聽到他這樣說,場中衆官員驚歎連連,對方這麼年輕,和雲間月交過手怎麼看都不可能。
但如果只是接一招的話,倒也不是不可能。
左蘇身爲郡守,自然是朝廷一脈的,自然要給欽差這邊捧場,聞言捧哏道:“雲間月那妖婦何等了得,能接住他一招已是極爲難得,祖大人當真是年少有爲,讓人佩服啊。”
有他帶頭,雲中郡官場的人自然紛紛附和。
都督府那邊雖然有所疑慮,但對方是欽差,他們總不能像之前對付許別駕那樣直接跳出來挑戰,也只能跟着奉承了。
桑弘摸了摸鬍子,非常滿意自己剛剛靈機一動的操作。
這時高英和裴佑也出言說道:“何止如此,祖大人之前在秘境之中爲了保護太子,單手屠滅進階的量天碧月蛟。”
“一些頂尖高手來行刺太子,也全都敗在祖大人手中。”
……
兩人當真是將祖安吹得天花亂墜,這種商業互捧他們早已習慣,更何況他們本就對祖安極爲佩服,而且這次說的確實是實話。
可惜兩人吹捧完,發現全場有些冷場了。
雲中郡官場中人表情古怪,原本他們就不是很信祖安能和雲間月交手,只不過礙於欽差的面子大家不拆穿而已。
結果你們越吹越離譜,什麼單手滅量天碧月蛟的都來了。
量天碧月蛟至少是七品兇獸,進階版還不得至少八品?
而衆所周知,兇獸比同等級的修行者戰力要高很多,場中這麼多高手都不敢說能單手擒殺八品量天碧月蛟,你這小子何德何能?
至於他們口中說的行刺太子的高手,直接被衆人忽略了。
因爲高英和裴佑只有六品的修爲,恐怕在他們眼中七品就已經是高手了吧。
桑弘也埋怨地盯了兩人一眼,什麼叫過猶不及,什麼叫過猶不及啊!
之前他烘托的氣氛恰到好處,結果這兩人跳出來這一對胡亂吹捧,害得他之前的造勢也成了笑話,現在恐怕所有人都在笑話他吹牛了。
高英和裴佑委屈無比,心想我倆說的是實話啊,爲何沒人信呢。
“祖兄,你出來說句話啊?”兩人只好求助似的望向祖安。
祖安笑了笑,也沒出來解釋什麼。
就在這時,不遠處傳來一個懶洋洋的聲音:“你能接雲間月一招?我不信。”
這個聲音雖然不大,但是在這種情形下卻顯得極爲刺耳,一羣人急忙回頭望去,只見之前那個酒鬼手指勾着個酒壺,正似笑非笑地打量着祖安。
都督府衆人一開始因爲他和典參將的事情,對此人不喜,可現在看他卻極爲可愛,心想看這次欽差他們怎麼收場。
桑弘臉色終於變了,他千算萬算,沒算到還有這傢伙。
其他人都是官場中人,也許顧忌他欽差的身份,不好真的質疑反駁,但這傢伙顯然是個意外。
關鍵是剛剛還目睹過他輕易戰勝七品典參將的一幕,真實修爲深不可測,恐怕都已經宗師之上了。
阿祖雖然在易郡也贏過廖城主,但面對宗師,恐怕……
別駕許宇也着急地拉了拉酒鬼的衣袖:“肖兄……”
以他的立場自然是不想和欽差衝突的,這人又是他的朋友,他的行爲落在桑弘眼中還以爲是自己授意的呢。
可惜那酒鬼壓根沒理他,而是饒有興致地望着祖安:“早些年我和雲間月交過手,還敗在了她手下,對她的修爲最爲了解,實在不信你能接他一招而毫髮無損。”
聽到他這樣說,全場紛紛傳來吸氣的聲音,雖然之前這酒鬼打敗了典參將,但大家也沒太在意,畢竟場中能打敗典參將的也不少,而且他們各自身居高位,能動用的能量也很多,絕非這種散修能比的。
可如今聽到這人竟然跟雲間月打過,雖然對方沒有細說,但隻言片語中應該能感受到兩人是真的經歷了一場大戰,沒有半分取巧那種。
雖然他說自己敗了,但能在雲間月面前全身而退,那是何等了得?
和之前桑弘硬捧祖安不同,當時所有人心中其實是懷疑居多;但如今這個酒鬼說了同樣的話,大家卻不由自主信了他。
桑弘心中一沉,他又怎會料到場中竟然真有一個人和雲間月交過手啊。
接下來的局面已經超過他控制了。
祖安有些驚訝,沒想到在自己面前頗爲柔弱的雲間月在外面竟然如此生猛?怎麼到處都有她的手下敗將啊。
“我又何須你信?”祖安手中把玩着酒杯,淡淡地說道。
那酒鬼笑了:“這可由不得你了。”
他話音剛落,手一拍桌子,桌上酒壺自動彈出來一股酒液,他隨手一拂,那股酒液猶如離弦之箭,徑直朝祖安射了過去。
“小心!”場中不乏高手,一個個臉色鉅變。
他們看得出這早已不是酒了,而是蘊含着極高明的劍意,可以說和真正出劍並無不同。
桑弘想要阻止,可是已經來不及了,這一“劍”實在太快了。
許宇嘴巴張的老大,他清楚事情麻煩了。
簡泰定臉上似笑非笑,這一劍太厲害了,那個年輕人肯定接不下。
不知道那個酒鬼會不會留手,沒留守當場將那祖安弄成重傷甚至弄死,那樂子可就大了。
就算留手,祖安顯然也要被這一劍弄得灰頭土臉,這樣以後看這些欽差還有什麼威信在這裡查案,還是早早公式化將爵位冊封了回京爲上。
場中所有官員各有各的心思,不過很快他們眼睛就瞪得老大。
因爲祖安拿起酒杯往前一擋,然後手腕一轉就將那蘊含劍意的酒全數裝在杯子之中:“多謝這位先生敬酒。”
說完擡起頭來一飲而盡。
整個會場有了短暫的鴉雀無聲。
那樣威力巨大的一劍,莫說脆弱的酒杯,就是一塊巨石恐怕也會被直接洞穿,他竟然這般輕易就接下來了?
衆人望向祖安的眼神瞬間變了,之前不過是看在桑弘的面子上大家禮貌恭維而已,現在他們才意識到自己大大低估了對方。
難怪桑弘那老狐狸這般看重他,原來這人果然不同一般。
這時那酒鬼面露訝色:“閣下能接住我這一劍,想來接住雲間月一招也沒太大問題,剛剛有所冒犯,我自罰三杯。”
說完直接抱着酒葫蘆喝了起來,不過咕嚕嚕下肚,喝得又豈止三杯,彷彿是找到一個理由,敞開了喝酒一般。
祖安有些驚訝對方的氣度,再加上好奇對方爲何會在裴綿曼居所附近,便試探着問道:“剛剛感受閣下的劍意,讓我想起了一個人,當年祭酒的三弟子劍仙肖遙,你也姓肖,不知道和那位劍仙有什麼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