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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我要穿新衣裳!”

清涼的早晨,果兒從被窩裡爬出來,穿着小兜兜朝背對她正同爹爹說話的孃親嚷嚷,杏眼特別水亮,完全不像是剛睡醒的。

凝香陸成先前都沒聽到動靜,被小丫頭嚇了一跳。

果兒見了,嘿嘿地笑,見她的紅衣裳已經擺在東炕頭了,光着兩條小短腿從爹爹孃親被子底下繞過去,先拎起紅綢褲,有模有樣地往身上套。

陸成只穿中褲爬過去,替女兒穿衣。

“爹爹,我去找昭昭。”穿好了,果兒瞅瞅窗外還沒大亮的天,眨着眼睛問爹爹。

“先去叫哥哥舅舅起來,讓他們領你去。”陸成下地,撿起女兒的小鞋幫她穿上,然後將小丫頭放在了地上,“記得讓三叔給你洗臉。”

果兒脆脆地哎了聲,歡快地跑到門口,開門,再打開竈房南門,邊興奮地喊哥哥邊朝老院跑去。

女兒有人哄,陸成重新爬到炕上,特別享受地舒了口氣,“孩子會跑了,就好哄了。”

哪像剛生出來的時候,爹孃得給孩子把屎把尿,白天忙晚上忙,折騰人。

凝香看着他俊朗的臉龐笑,拉他大手放到自己的肚皮上,幸災樂禍地道:“果兒好哄,這裡還有一個,很快你就又有的忙了。”

陸成笑容僵了一下,剛冒出那麼一點點“逍遙日子到頭了”的念頭,就感覺小傢伙在裡面蹬腿了,踢了他手一腳。陸成立即高興了,挪過去親了親妻子肚皮,小聲同娃娃說話,“忙就忙,我的孩子,我願意伺候。”

小傢伙可能聽到了爹爹的聲音,又動了動腿。

陸成半趴在那兒,爺倆隔着一層肚皮聊得不亦樂乎。

凝香笑着看,過了會兒聽到三個孩子開門往隔壁跑了,都沒用拍門,料到素月已經起來了,就拍了拍陸成腦袋:“咱們也收拾收拾吧。”

陸成點頭,先扶媳婦起來,凝香現在的中衣特別寬鬆,半夜被陸成動動手腳,鬆鬆垮垮地掛在身上,露出了大半邊肩膀。眼看陸成變了眼神,凝香及時整理好衣裳,瞪了陸成一眼。

陸成纔不怕她瞪,涎皮賴臉地湊過去,抱着媳婦膩歪,“快生吧,我都快憋壞了。”

“嫌憋得慌?”凝香嫌棄地往旁邊推他,“那你以後別碰我,你不碰我就不用懷孩子。”

做久了夫妻,私底下說話都沒了遮攔。

陸成被媳婦這話撩得渾身冒火,若非忌憚她的大肚子,真想好好碰一碰。

洗完臉漱了口,凝香站在院子裡,對着隔壁嘆氣。

這邊的規矩,新娘出嫁,孕婦不能送嫁也不能在新郎那邊接,所以素月出嫁,她連素月的面都不能見,只能聽着孩子們在那邊鬧騰。

昭昭今天也是一身紅,穿的與果兒一模一樣,都是從綢緞莊買的成衣,兩個漂亮的女娃娃站在一塊兒,跟親姐妹倆似的reads;沉戟。吳明舉買了兩個丫鬟過來伺候未婚妻,其中一個低頭逗果兒:“果兒小姐也跟我們一塊兒去城裡住吧?”

果兒沒心沒肺地說好。

昭昭嘿嘿笑,那邊阿南抿了抿小嘴兒,瞪那個丫鬟,“我妹妹不去。”

別看他人小,眼神可犀利了,丫鬟心裡發虛,沒敢再開玩笑。

阿木熟悉外甥的脾氣,摸摸他腦袋哄道:“她們說着玩的,阿南別當真。”

阿南見妹妹被素月姨母的嫁衣吸引了,跟昭昭一起摸,確實不像堅持進城住的樣子,這纔不生氣了。果兒不走阿南就滿足,阿木看着今天就要搬去城裡的昭昭外甥女,突然特別捨不得,但他大了,不會像阿南那麼任性。

吉時到了,吳明舉來接新娘子了。

喜婆替素月戴上紅蓋頭,扶她往外走,阿木戀戀不捨地跟着,捨不得昭昭,也捨不得素月姐姐。

吳明舉就在東屋門口等着,看到新娘子出來,高興地快要笑成一朵花。

“爹爹!”昭昭仰着小腦袋喚道。

吳明舉哎了聲,彎腰將小丫頭抱到懷裡,另一手牽住喜婆遞給他的紅綢。女兒出嫁,一般都是父親兄弟揹她上花轎,素月沒有親人,阿木算得上半個弟弟,可惜阿木太小。凝香商量着讓陸定背,素月搖頭說不用,不講究那麼多。

新娘子上了花轎,吳明舉跨上駿馬,陸成將昭昭舉起來,吳明舉穩穩接住,放在身前。

“我也要!”果兒羨慕地喊。

“果兒跟哥哥在家陪孃親,你娘今天沒準就給你生妹妹了。”陸成熟練地糊弄女兒。

果兒猶豫了,阿南趁機牽住妹妹小手,將妹妹往旁邊拽,不想妹妹跟昭昭走。

女兒穩住了,陸成舉起阿木放到馬背上,他跟着上馬,算是素月的孃家人,進城送嫁。

吹吹打打的,迎親隊伍走了。

果兒追到拐角,望着好姐妹越來越遠,特別不捨,突然哭了,抽抽搭搭地跑回家,跟孃親訴委屈:“昭昭走了……”

“果兒別哭,昭昭大後天就回來了。”凝香摟着女兒哄道,素月三朝回門,回她們家。

果兒還是哭,只覺得沒了昭昭,好像沒人跟她玩了似的。

凝香溫柔地拍女兒後背,看着乖乖靠在炕沿前握着妹妹小手哄的阿南,心裡酸酸的。昭昭走了,果兒哭得這麼傷心,等阿南走了,小丫頭還不把天哭下來啊?別看女兒喜歡昭昭,時不時欺負欺負哥哥,但凝香知道,女兒肯定更捨不得哥哥的。

因爲這層關係,凝香低頭看看肚子,竟希望再多懷幾個月,幾年,甚至一輩子。

泰安城。

吳明舉有座三進的宅子,雖然跟家裡人鬧僵了,但他認識的生意人多,今天依然賓客滿門。

前院吳明舉被人不停地灌酒,素月相比來說很是輕鬆。她名聲不好,今天來看新娘子的女眷們都是給吳明舉面子,不可能當着素月的面冷言冷語,但態度也都算不上熱絡,只有兩個會來事的,拉着素月的手誇來誇去。

素月是侯府出來的,論接人待物不必這些太太們差,很熟練地應付了過去。女眷們走了,她在屋裡陪昭昭阿木玩reads;末日之你於我在。

“阿木今晚在這邊睡吧,別去你三叔家了。”素月把阿木當親弟弟看,笑着留道。

阿木願意,只是姐夫……

“我派人去跟你姐夫說,明早再讓他來接你。”素月拉着阿木的手,非留不可。

“舅舅跟我睡。”昭昭也捨不得舅舅,這裡有很多人,可她都不認識。

阿木看看她們娘倆,點點頭。

夜幕降臨,前面酒席還沒散,兩個孩子餓了,素月陪阿木昭昭用了晚飯。昭昭一心惦記鬧洞.房,可惜她太小了,白天又特別興奮,瞌睡上來完全抵擋不住。素月抱着女兒拍了拍,輕聲同偷偷打了幾次哈欠的阿木道:“走吧,姐姐送你們去廂房。”

阿木九歲,女兒三歲,不必講究呢,再說只是睡一晚。

兩個被窩已經鋪好了,素月先放已經睡着的女兒進去,再親手幫阿木洗臉洗腳。

“晚上想噓噓了,阿木就叫丫鬟。”阿木躺好了,素月歪坐在炕頭,摸摸男娃腦袋,溫柔道。

“我自己來。”阿木已經是小大人了,會用恭房。

素月笑了,低頭親阿木額頭。

阿木害羞地紅了臉。

素月覺得好玩,忍不住捏了捏男娃臉蛋,然後替阿木掩好被子,囑咐外面守夜的丫鬟好好照顧着,不緊不慢地回了新房。

又等了快兩刻鐘,吳明舉回來了。

素月出去迎接,看着明顯喝醉了的男人被小廝扶着走過來,有那麼一瞬恍惚。

今晚,她就要做吳明舉真正的妻子了。

“三爺,慢點。”從小廝手裡接過吳明舉,素月與丫鬟一起將吳明舉扶進了新房。男人一身酒氣,素月早已習慣如何照顧醉酒的男人,讓兩個丫鬟先下去,她替吳明舉擦擦汗,再喂他喝醒酒茶。

吳明舉真的醉了,他高興。

醉醺醺睜開眼睛,看到一個美貌女子彎腰在解他的外袍,她臉龐離他特別近,細長的柳葉眉,白裡透紅的嬌嫩臉蛋,脣飽滿紅潤,看得他口渴。

吳明舉嚥了咽口水,一直盯着她的脣,終於忍不住了,遵循本能將美人拽到牀上,順勢一番,急切地去尋她脣。

素月本能地往旁邊扭頭,男人發燙的脣落在了他脖子上。他醉了,沒有注意到她的不習慣,自然無法再君子地循序漸進。吳明舉只知道這是他喜歡的女人,是他的妻子,他腦海裡只剩她長髮散亂躺在大紅錦被上的豔麗模樣。

“素月……”

他喃喃地喚她,終於找到了她的嘴脣。

這次素月沒再抗拒,她閉上眼睛,默許他的親近。

上輩子,第一次被裴景寒親,她甜蜜緊張歡喜,第一次被拐子劉這樣,她想殺了他。

這輩子,再次被裴景寒抱住,素月心裡有抗拒,但她勸自己不去想,將親密當成差事。

現在變成吳明舉了。

素月不熟悉吳明舉,她以爲她會不適,可感受着他的笨拙,素月竟然有點想笑。

他醉的連衣裳都解不開了,急得像吃不到糖的孩子reads;陰陽界女警。

素月體貼地幫他。

這一晚,吳明舉赴了五次巫山。前面兩次他是醉着的,不太清醒,後來就醒了,看清楚了素月的美,看清楚了她眼眸裡比白日還要嫵媚的妖嬈,他完全失控,若非素月顧忌他的身體不肯再給了,他恐怕一整晚都不會睡。

“素月,你是心甘情願的嗎?”換了一次牀褥,吳明舉抱着懷裡的新婚妻子,患得患失。

他懊惱,如果他沒醉酒,他還可以看她的臉色行事,一旦她有半點抗拒,他都會停下來,因爲他知道她嫁給他不是因爲喜歡,而是爲了保護昭昭。吳明舉想要她,但他會給她時間,等她真心喜歡自己了,再……

“現在問這個還有意義嗎?”素月困了,說話沒怎麼思考,想到什麼就說什麼。

吳明舉漲紅了臉,是啊,都吃幹抹淨了,還問,假裝君子嗎?

他尷尬地身體繃緊,素月察覺了,打起精神睜開眼睛,看到了他羞愧的臉,“對不起,我……”

他開口道歉,素月懂了,看着他笑出了聲,波光流轉,雙頰如花。

她第一次在他面前這樣笑,吳明舉呆呆地問,“你笑什麼?”

“笑你傻啊。”素月嗔了他一眼。

吳明舉魂都被這一眼勾走了,情不自禁地抱住了她肩膀,“素月,你真美。”

素月眼裡的光彩淡了淡,垂眸道:“我若不美,三爺也不會這般喜歡我吧?”

吳明舉無法否認,一見鍾情,他驚豔的確實是她的美貌。

可也不全是,凝香同樣美,他就沒有那種心動的感覺。

“喜歡你美,也喜歡你的人。”想明白了,吳明舉實話實說道。

素月不是很懂,茫然地望着他。

她難得露出傻傻的樣子,吳明舉頓時沒了看到她就會有的緊張感,輕輕點了點她鼻子,“跟你說不清楚,反正就是喜歡你了。”

他眼裡柔情似水,是素月見過的最真誠的溫柔,她靠到他懷裡,選擇暫且信他的話。

兩人都沒穿衣裳,吳明舉被她這樣投懷送抱,有點不受控,手從她背上劃過,來到她耳邊,撥開她散發的碎髮,啞聲問道:“你還沒告訴我,今晚,是心甘情願的嗎?”

“你自己看不出來?”素月細聲反問,有點撒嬌的味道。

“我喝醉了,沒注意。”吳明舉將剛剛往後挪的身子慢慢靠上她,低聲道:“咱們重頭再來,這次我一定看清楚。”

素月擡手打他,果然男人到了晚上,就沒有一個老實的。

吳明舉低低地笑,輕輕鬆鬆扣住她手,低頭親。

素月紅着臉垂下眼簾,嬌羞動人。

她也說不清對吳明舉到底是什麼感覺,只是嫁都嫁了,最親密的事情也做過了,在他喜歡她的時候,她會盡量做個好妻子,報答他的恩情,報答他的心,直到他厭倦了爲止。

可吳明舉怎麼會厭倦?

他沉浸在她的美好裡,活了二十多年,從沒有像今晚這樣滿足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