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覺自己幹了一件大事的張宗君,也沒有和偉大的黃牛黨們計較啥,興沖沖的買了一張高價臥鋪票,趕最快的火車飛竄回家。
到縣城時已經是下午4點,首先趕到王營長他們駐地給家裡打了個電話,告訴家裡人現在自己已經到了縣城,用不了多長時間就能到家。
“兄弟,這麼着急幹什麼,嫂子和孩子們在家裡跑不了。在兄弟這吃完飯再走吧?”等打完電話,王營長熱情挽留,看起來王營長這陣子過得不錯,紅光滿面,很是一副躊躇滿志的模樣,聽說因爲王營長經營有方,給部隊增加了不少的收入,受到了上級領導的點名表揚,估計不久之後就會多承擔些責任,高升一步。
“不了,”張宗君回家心切:兄弟雖然重要,不過還是老婆孩子更重要一些,還是先回家再說,“改天吧,咱們兄弟以後在一起玩的時間有的是。”
見張宗君着急回家的猥瑣模樣,王營長也不好再留:再留就要招罵了!“天不早了,這樣吧,我給你安排個車送你回去吧。”
“那就太謝謝老哥了!來,一起去我家喝酒!”張宗君也不客氣,廢話,來這幹嘛?還不就是爲了蹭車的嗎?
“去你的,我今晚還要值班呢,兄弟你可不能讓我犯錯誤!”王營長笑罵一句,轉身喊道:“王大柱!”
“到!”一個高高壯壯如同柱子一般的大個子跑步過來,敬禮,大聲應道。果然是沒叫錯這個名字,長的真的如同一截柱子一般結實,也不知道他父母如何會有這般先見之明的替他起了這麼個名字?
“柱子,”王營長招呼道,“你送這位這位張老弟回家一趟!快去快回!知道路吧?”
“報告營長,”王大柱一個立正,大聲喊,“俺知道。”
“你怎麼知道的?”王營長很驚奇。
“這位同志我認識,”張宗君在一邊插嘴,“他給我運過幾次貨。”
“這樣就更好了,”王營長拍了拍腦門:自己難道老了?怎麼記性這麼不好?“快去吧,快去快回。”
張宗君和王大柱上了車,兩人一路風馳電掣,在張宗君不斷的催促下,兩人如同逃命一般的飛竄回家。
趕到家時,小晨曦已經把晚飯做好,四葷兩素六個菜,香味引誘的人口水欲滴,“好吃好吃!”張宗君進了家門,手也沒顧得上洗洗,直接夾了一塊紅燒肉塞進嘴裡,連聲讚歎,“咱們女兒的手藝是越來越棒了!”
一筷子敲在自家老公手上,楊芝笑罵:“瞧你那點出息,趕緊洗手去,吃完飯給我們說說這趟定下來多少貨。”
吃完晚飯,張宗君坐在新買的沙發上,美美的喝着女兒給泡好的茶,愜意的眯着眼睛:幸福啊,什麼是幸福?這就是幸福!!
看到張宗君擺譜的小樣,楊芝看不下去了,兩根手指準確的找到目標,輕輕的轉了一圈,“快說,這趟到底怎麼樣?”
“哎喲,你輕點啊!”張宗君慘叫一聲,緊緊捂着耳朵,“當着女兒和女兒的面,你給我留點面子行不?”
“快說,不說還擰。”楊芝嘴上威脅到,卻已經鬆開了手。
“我說我說,”老頭子趕緊討饒,家裡夫綱不振啊,“這次去沒談成。”說完,端起茶杯美美的喝了一口。
“什麼?”聽到這裡,楊芝柳眉倒豎,聲音頓時高了八度,“去了這麼多天,花了這麼多錢,你竟然什麼也沒辦成就這麼回來了?竟然還好意思坐這裡喝茶?”
看到老婆真的發火了,張宗君也不敢繼續賣關子了,畢竟還是耳朵要緊。急忙放下茶杯:“你聽我說完啊,雖說沒買成糖,可是我這次去買下來個糖廠。”得意洋洋的蹺了蹺二郎腿,“怎麼樣?這次的成績還不賴吧?”
“買了個糖廠?”楊芝有些疑惑,準備去扭張宗君耳朵的手也停了下來,“給我說說,這是怎麼回事?”
“事情是這個樣子的,”張宗君原原本本的將廣東之行的經過說了一遍,等到全部說完,時間已經過去了一個多小時。
“怎麼樣?我這個主意不錯吧?”張宗君得意的向一家老小炫耀,“收購了這家糖廠,不僅以後咱們自己用糖有保證了,還能再去賣了賺錢。”
“行啊,”楊芝笑得合不攏嘴,不停地誇獎着自己老公,“沒看出來,做了一段生意,你腦袋瓜靈便多了啊?”
“有你這麼夸人的嗎?”張宗君哭笑不得。
整個八十年代的中國經濟狀態基本上都處於一種過熱的狀態之中,幾乎所有的物資都缺乏,不管做什麼生意,只要你不是很笨,幾乎沒有賠本這一說。加上國家剛剛實行改革開放,對經濟的管理存在着很多漏洞,對經濟的宏觀政策把握不準,經濟政策出現種種反覆,多次出現經濟調控過鬆或者過緊的情況。經濟追求高速度卻控制不住,擴大固定資產投資卻控制不住。與此同時,財政赤字逐步上升,貨幣發行迅速增加,物價不斷上漲。這也給了衆多的投機者以可乘之機,這段時間,中國這篇古老的土地上也崛起了一個又一個的財富神話,各種或者光明的、或者黑暗的、或者血腥的故事也是層出不窮,各種投機倒把行爲層出不斷。可以說,整個改革開放的前十年,是充滿悲歡離合的十年,也是奠定中國今後經濟快速騰飛的十年!
“爸,能問你個問題嗎?”張嵐不忍心一下子澆滅自己老頭子滿腔的熱情,沒好意思直接指出自己老頭子的錯誤。
“說吧,”老頭子很是大方的揮了揮手,顯然對自己這次廣東之行的舉動非常得意,“有什麼問題你就問!”
“那個,”張嵐小心翼翼的問道,“廣東的那個糖廠你打算讓誰管理?”
“啊?”張宗君臉上的笑容戛然而止,這個問題麼?自己光顧着沉浸在談成生意的喜悅中高興了,好像還真的沒想到這個問題呢!
楊芝臉上的笑容也沒有了,一臉嚴肅的盯着他。
“您不會還沒想這個問題吧?”張嵐小心翼翼的繼續問,希望不是這個樣吧.
“呃……”,張宗君摸了摸鼻子,十分的不好意思,“好像,我還真的沒想到。”
就知道會是這樣!張嵐無奈的翻了個白眼。
“你竟然沒想好讓誰管理廠子就買下來了?”楊芝終於忍不住撲上去狠狠地掐着張宗君的脖子來發泄自己的憤怒,“你當時想什麼了?難道你想自己在那裡看着麼?”
“咳咳,”老頭子被老媽掐的一陣咳嗽,艱難的翻了個白眼來表明自己的態度,“我當然不想去。”
“你不去難道讓我去嗎?”楊芝更憤怒了。
“咳咳……,兒子,快救救我。”沒招的張宗君只得向自己兒子求救,希望自己的兒子還能繼續以往神奇的表現,拯救自己於水火之中吧!
“其實也不是沒有辦法,”張嵐看着正在被老媽暴虐的老頭子,心中很是解氣:讓你在外面得瑟!這下出麻煩了吧!什麼都沒準備好就敢去做,真不知道是佩服你膽大好還是佩服你迷糊好。算了,張嵐心裡嘆了口氣:不折騰你了老爺子,有個糖廠也不錯,自己家以後再需要用糖就不用發愁了!
“真的有辦法?”張宗君眼前一亮,雖然以爲自己兒子可能會有辦法,可真的沒想到這麼快辦法就出來了,難道天才與凡夫俗子的差別真的這麼大?
“什麼辦法?快說啊寶貝兒子!”楊芝也急不可耐。
“嗯嗯嗯,”小晨曦美麗的小腦袋在一邊頻頻點個不停,投贊成票,表示附議。
“其實你們就是擔心咱們在這裡沒辦法管理那個糖廠,怕咱們不在那裡的時候,有人從中做手腳咱們不知道,本質上你們還是想要那個糖廠的,我這樣說對不對?”張嵐沒有直接給出答案,轉而問道。
“對對,”兩人頻頻點頭。
“其實要解決這個問題很簡單。”張嵐說到。
“哦,”兩人瞪大眼睛,十分的配合,等着眼前的小不點給出答案。
表現欲得到充分滿足的小不點終於不再繼續賣關子,轉入正題,“只要咱們在那邊分別找好廠長、會計和出納,分工明確下來,進項和出項都明確入賬,財務權掌握在我們手裡,規定好資金一個比較低的限額,低於限額的資金可以由他們自己做主,高於限額的資金使用一定要向我們彙報才能獲得授權使用,然後我們再定期不定期的去查賬,相信即使他們敢動手腳也不是那麼輕鬆的。”
“就這麼簡單?”兩人傻了,互相對望了幾眼,自己認爲根本沒辦法解決的問題,到了兒子手裡三下五除二就這麼給解決了?
“就這麼簡單!”張嵐點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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