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死而復生
泡了一通熱水澡的洪景只覺得渾身舒坦。
他這毛病除了開闢竅穴時會極痛之外，倒也不會影響其他，緩過勁就好了。
父親洪崢兩個月前去了越州，據說是要探個先輩洞府，以期能獲得錘鍊意志的秘術，從而踏入照冥中期。
是以午飯時，在西院的餐桌上就只有李蘇蓉和洪景兄妹二人。
除非逢年過節、或有什麼特殊情況、又或老爺子想熱鬧一下的時候，纔會一大家子聚在一塊用餐，平日裡洪府各房都是開小竈各吃各的。
清源城緊靠十萬大山，洪家又是清源城三大家族之一，家資頗豐，是以桌上的菜餚都是用兇獸肉和一些有點年份的藥材烹飪而成，可滋補肉身以壯氣血。
見洪景臉帶疲憊，頭髮也尚未乾透，李蘇蓉便知他這是剛開完竅，心中滿是意外，還以爲是自己早上的那番話起了效果，正要誇獎兩句，卻被洪秀兒那鐵渣子味的聲音搶了先。
“娘，我吃過飯就準備開竅了。”洪秀兒說着還特意挑釁的看了眼坐在她對面的洪景。
洪景早知她下午會開竅的事，面無表情的扒了口飯，淡淡道：“加油，爲兄剛剛開了一竅，你努力些，爭取早日超過我。”
那模樣好像此事不值一提般，對面的洪秀兒小嘴微張，有些不敢相信，“你怎麼突然就開竅了？”
洪景不緊不慢的夾了一筷子菜後，才慢悠悠的說道：“想着今年的任務還沒完成，正好今早心情不錯，就開了唄。”
“你~”洪秀兒氣急，“你等着，我明年一定超過你！”
李蘇蓉看着兄妹倆相互折騰，心中暗笑，嘴上卻對洪景責備道，“景兒你都這麼大人了，別老是欺負秀兒。”
“哼~”見母親給自己撐腰，洪秀兒嬌哼一聲，一臉得意。
洪景撇了撇嘴。
李蘇蓉將兩人誇了一通，一面希望洪景多多努力，另一邊又叮囑洪秀兒，讓她開竅時莫要心急，以安全爲重。
不過三人心裡都清楚，開竅和換血這兩境其實最爲安全，只要不自己亂來，基本是沒什麼風險的。
下午，秀兒果然如洪景記憶中那般順利新開一竅，有他早上開竅之事在，這次晚飯時母親並未再將嘴巴放他身上，也沒讓秀兒於次日監督他修煉。
洪景也因此發現，他對記憶中的事，是有能力改變的，因此愈發期待自己能有初九之後的記憶。
可後面的兩天，他並沒有產生新的記憶，雖說事情都如他知道的那般發生，卻也讓他有些焦灼。
畢竟他初九才能出府，而所“預知”的事也僅僅只能到初九入睡之前，只有一天的時候，根本沒什麼用處。
他也有想過，是不是得過了初九纔會有新一輪的記憶進來。
這讓他不禁有些期待。
初八晚上，一如洪景“預知”中的那般，三哥洪旻借突破之事向老爺子求情，他得以解禁。
初九，又是一個大晴天。
因爲期待着明天出現新的記憶，洪景進山打獵的心思早已放下，甚至若不是龐昶派下人來遞話，他都懶得出府。
酉時，洪景叫上了三哥洪旻一同赴宴。
記憶裡，他這次是在城中被龐府下人找到後，直接就去了倚翠樓，所以三哥並未參與，而今天他一直在府中，所以特意去東院將三哥請了出來。
清源城隸屬大離景州趙郡，位於十萬大山餘脈的末端東南側，與西邊禹州汶郡的東山城隔着羣山相望，時常會有修士冒險穿山越嶺往返兩地。
北門十餘里外便是一眼望不到頭的連綿羣山，據說一直向北翻過羣山，便是被敵國大焱佔領的大離故土燕州。
只不過大山深處元氣緒亂，人煙絕跡，所以清源城倒是沒什麼戰事。
反而因爲元氣平靜的羣山外圍物產頗豐，吸引了不少江湖散客進山狩獵尋寶，令此地頗爲熱鬧繁華，只因如今已是深冬，城中比往日清冷了些。
清源城並不大，僅有貫通四座城門的縱橫兩條大街，而兩條大街的交匯之處，便是整個清源城人流最爲密集的地方。
倚翠樓、萬寶閣、九天客棧和望仙樓在這十字路口各佔一角。
據說九天客棧之名取自“玄關九重，一關一重天”的意思，其客棧開遍整個大離境內。
而萬寶閣更爲誇張，號稱天下間有城池的地方就有萬寶閣的店鋪。
洪景對此不以爲然，天下三國，僅大離就有37個州，328個郡，像清源城這樣的縣城有近兩千個，更別說還有大焱和大齊兩國！
來到倚翠樓，早被龐昶吩咐過的侍應見洪景二人後，連忙將他們請了上去。
“旻哥，景哥，你們可算是來了。”見到二人，龐昶和龐旭起身招呼。
他二人是雙胞胎，如今16，只小洪景一歲，和洪旻是表兄弟，四人從小玩到大，便將洪景也喊了哥哥。
洪景沒好氣的說道：“託你們家老爺子的福，可沒把哥哥我給憋死。”
“嘿嘿.”龐家兄弟悶頭直笑。
他們家老爺子跑去洪府得瑟之事，老爺子當天回來就在府中大肆宣揚。
後來得知洪景因此被禁足後，二人快笑瘋了。
“行了，想笑就笑，三頓倚翠樓你們給安排了，不然我這氣下不去！”
“沒問題！三頓就三頓！”龐昶二話不說便應了下來，馬上又話題一轉，說道：“那景哥，你啥時候將東西還我？你都看了一個月了，該看完了吧？”
洪旻見狀，好奇的問了下，“是那幾本秘籍？”
他記得前幾天洪景去他院中說起過那幾本淫穢野書來着。
“秘籍？”龐昶愣了下，反應過來後連連點頭，“旻哥你是不知道，景哥當時拿過去時說好了三天，可三天又三天，三天之後又三天，這都一個月了！”
見洪旻看過來，洪景臉上有些掛不住，“不就是幾本破書嘛，過幾天看哥給你弄點好東西！”
他是想着明天有了新的記憶後，藉着預知能力搞點好處，到時候好在幾人面前顯擺顯擺。
洪旻見狀，便岔開了話題，“聽景弟說你倆今天特意進山了？”
“嘿~~這不是景哥今天出府嘛。”龐旭接過話，“也是巧了，我倆進山沒多久就撞見了一隻幼生期的長牙豹，正讓廚子弄着呢。”
洪景撇了撇嘴，果然顯擺起來了。
世間將兇獸以血脈高低分了帝、王、將、兵四階，能入階的兇獸不多，將階已極爲罕見，帝、王這兩階更只存於古籍之中。
像秀兒的那個寵獸犬肉團，離入階還差得遠。
而龐旭所說的長牙豹，其血脈頗高，距入階極近，要是換了成熟期的長牙豹，這哥倆估計就回不來了。
之後和洪景記憶中的一樣，龐昶喊了幾個小娘子陪着喝酒，又請了位琴師在房中彈琴助興。
一頓飯說是爲他接風，但席間全是龐家兄弟在顯擺長牙豹，洪景默默的期待明天能有新的記憶出現，到時候定要裝個大的。
心中惦記着事，他這次沒像記憶中那樣喝多，倒是把三哥洪旻喝多了，愣是要留宿於此。
洪景沒敢，怕老爺子明天又禁他足，連哄帶拉的將他帶回了府中，都沒敢送他回東院，而是派順子過去跟二伯說了聲。
大概是期待、忐忑的心情影響，洪景翻來覆去始終難以入睡。
也不知過了多久，迷迷糊糊間，剛入睡的洪景被幾聲異響給吵醒。
他皺着眉翻了個身。
“彭~~”
重物墜地的聲音在院中響起，洪景感覺有些不對，翻身下牀。
披了件外衣，出門便見順子倒在院中，已沒了聲息。
人生第一次見到死人的洪景只覺渾身發涼，一時竟有些不知所措。
這時，對面秀兒院中也傳來了一聲重物墜地的聲音。
他這纔回過神來，開口大喝：“有人夜襲！！！”
話音未落，母親的聲音便在府中炸響，“好膽！”
“何人敢夜襲我洪府？！”這是老爺子的聲音。
與此同時，府中四處都亂了起來。
洪景正打算回房拿刀，便見一條黑影從秀兒院中躍起，帶着一道寒光跨院疾衝而來。
他纔剛有躲閃的動作，頸脖瞬間一涼，而後整個天地都在旋轉，甚至還看到了自己的無頭屍體。
那血噴得老高。
“呼呼.呼.”
洪景猛得從牀上驚起，慌亂的捂着脖子不停摸索。
好半天反應過來後，驚魂未定的打量着四周環境。
這是自己小院的主屋臥房！
屋外隱隱有鳥叫、雞鳴和肉團的叫喚聲，他還能聽到順子刻意放輕動作打掃積雪時弄出的輕微動靜，以及從北大街隱隱傳來的喧囂。
一片祥和！
洪景在牀頭抖個不停，心中更是一團亂麻，他突然想到什麼，轉頭看向桌上的漏刻。
寅卯交接！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