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回

席幕天大步走出酒店大門,淡漠的表情,凌人的氣勢,帥氣的五官和挺拔的身姿,那麼出色,可渾身卻散發着一股強烈的生人勿進氣息,令人不敢輕易靠近,無論男人女人,只要不傻,都知道這樣的男人不能惹,可事情也不是絕對的,或許就有些不長眼的。

司機老劉把車停在了他跟前,並恭敬的打開了車門,席幕天微微彎身坐進了後座,賓利車緩緩駛出,他輕輕皺了皺眉頭,修長的手指,按了按額頭,喝得真有點多……

老劉從前面的後視鏡裡看了老闆一眼,恭敬的開口詢問:

“席總要不要解酒藥”

席幕天擺擺手:

“不用了,車窗落下來,我過過風”

車窗應聲滑落,迎面撲來一陣和煦的夜風,帶着幾片嫩粉花瓣鑽進車裡,席幕天側目望去,眉頭不禁緩緩展開,路邊開的正盛的粉櫻,隨着夜風徐徐飄落,洋溢起剎那風情嫵媚驚豔,粉櫻外燈光璀璨下是粼粼閃閃的河水,燈光沿着河道蜿蜒而下,遠遠看去,彷彿一條晶瑩剔透的項鍊,串綴而過,美麗的不可思議。

“停車,我下去散散酒”

老劉有些訝異的掃了老闆一眼,把車停在路邊,打開車門,席幕天下車,不禁深深吸了口氣,淡聲道:

“你在車裡等我就好”

說完,沿着路邊的臺階向河道下面走去,下面沿着河水植了柳樹,如今正嫩芽垂絛的時節,隨着微風緩緩飄來蕩起,即便夜色闌珊,依然擋不住盎然春意。

河邊隔幾步就放置了供遊人歇坐的長凳,席幕天坐在上面,閉上眼享受這片刻的悠閒,感覺頭疼彷彿好了很多,忽然耳邊傳來一陣荒腔走板的歌聲夾雜着咒罵,由遠及近,越發清晰:

“愛情不過是一種普通的玩意一點也不稀奇……呃……男人不過是一件消譴的東西,呃……什麼叫情……什麼叫意……是男人我都喜歡不管窮富和高低……呃是男人我都拋奔不怕你再有魔力……周航你他媽的去死吧,你個賤男,老孃找個比你好一千倍的男人,氣死你這個混蛋,呃……”

席幕天睜眼望過去,側面不遠處走過來一個女人,身體左右搖擺,彷彿喝醉了,腳步一個踉蹌,差點摔到,席幕天眉頭重新皺起,薄薄的嘴脣緊緊抿着,對於這種半夜在外面遊蕩,還喝的醉醺醺的女人,異常反感,尤其她還打破了他難得清靜的時間。

席幕天站起來,步子剛邁開,女人已經走到了他跟前,彷彿跟本沒看見他一樣直直撞了過來,席幕天下意識伸手扶了她一下,女人卻彷彿終於找到了支撐點一樣,整個身體傾倒過來,像個無尾熊一樣纏住他,咯咯咯笑了幾聲:

“男人,呃……你也是個男人……太好了,我告訴你,呃……男人都他媽是混蛋,是混蛋……”

小手一把拽住席幕天的領帶,席幕天真想直接把這個醉女人扔進河裡去,實際上,即使不這麼做,他也會直接甩開她,在席幕天的字典里根本就沒有惜香憐玉這四個字,而且敢在他面前這麼放肆的,這女人還真是第一個。

席幕天伸手鉗住她的手腕,一顆顆掰開她死死揪住自己領帶的手指頭,重重一推,甩了開去,女人本來已經喝瞎了,站都站不穩,席幕天這一推,直接就摔在地上,索性也不起來,就趴在地上。

席幕天轉身走了兩步,回頭看了一眼,那女人彷彿死了一樣一動不動,席幕天低咒了一聲,走回來,微微彎腰打量她,還沒看清女人的狀態,小腿就忽然被醉女人抱住:

“哈哈!抓住了,你個死男人,再也跑不了了,跑不了了……”

這簡直是……席幕天額頭的青筋都突突的蹦,也暗暗懊惱自己多管閒事,一向冷心冷情的自己,今天也不知道中了什麼邪,眼中冷光一閃,蹲下身體,用力掰開她的胳膊,女人被他毫不留情的再次推開,身體一翻,仰躺在地上,長髮散開,一張巴掌大的小臉兒曝露在路燈下……

席幕天微微一愕,不禁眯起眼睛打量她,很年輕的一張臉,目測也就二十出頭,清湯寡水,毫無裝飾,不算很美,卻很清秀,一點不像深夜醉酒遊蕩街頭的女人,突然女人睜開眼,目光迷迷濛濛,彷彿隔着數層霧靄,卻瞬間點亮了她只能稱清秀的五官。

突然女人手臂一擡,死死圈住他的脖頸,撐起頭……席幕天還沒回神,帶着酒氣的脣已經貼在了他嘴上,他皺着眉目光直直看着她,一眨不眨,眼中連絲毫波瀾都沒起,薄脣緊緊閉着,卻也沒有再推開她。

女人顯然不滿意,勾着他的脖子狠狠拉下,張開嘴用牙齒開始啃咬,席幕天眼中輕薄的笑意微微閃過,瞬間隱沒在黑沉的眸底,手臂伸出抱住她的腰,直接把她提起來,扣在懷裡,薄脣張開,有些冰涼的舌頭,鑽進她嘴裡深入,攪動……直到懷裡女人嗚嗚推他,才放開,這女人的滋味,竟然出乎意外的好。

夏子衿本就被酒精衝混的大腦,被這個吻攪的更昏沉起來,今天是她夏子衿人生最倒黴的一天,男友結婚了,新娘不是我,這樣的狗血倒黴的事情,就發生在了她身上。

她和周航是在大二認識的,周航個子高,長的不差,家境也過得去,最重要的是性格開朗健談,因此在大學裡頗有人氣,這樣有人氣的風雲人物,最後竟然和夏子衿走在一起,當時跌破了衆多眼睛,祝福者少,唱衰者衆。

不過兩人卻一路磕磕絆絆直到大學畢業,出社會工作了也沒分手,畢業以後,周航進了一家頗具規模的出版社工作,而夏子衿,一直在家裡靠在網絡上寫點東西過活。

用周航的話說,就是胸無大志,爲此兩人沒少吵架,夏子衿從來都不覺得網絡寫手是個多麼沒出息的職業,不偷不搶,靠着自己勞力賺錢吃飯,怎麼就胸無大志,怎麼就不思進取了,難道曹雪芹不是寫文章的,一部紅樓延唱至今,仍是不朽的經典。

這話她和周航也說過,可那男人一臉不屑的瞪着她:

“夏子衿,你是曹雪芹嗎?即使你是曹雪芹,你知道曹雪芹是怎麼死的嗎?我告訴你,他是餓死的,窮死的,舉家食粥酒常賒,你認頭過這種沒出息的窮日子,對不起,我不奉陪”

那是兩人爭吵最厲害的一次,吵完了,周航一直沒露面,甚至連個電話短信也沒有,出於面子,夏子衿也沒有主動找周航,可是不過半個月,他再來找她,就是給她送結婚請帖。

鮮紅的請帖,新郎:周航,新娘卻不是她,也是個熟人,趙佳琪,他們的大學同學,也是周航頂頭上司的外甥女,夏子衿當時覺得,自己大概是世界上最傻X的女人了。

從大學開始,她就知道周航和趙佳琪關係不錯,可週航和她解釋說,兩人不過是一般同學,談得來而已,這個談得來裡面有多少水分,夏子衿不用猜也能知道。

趙佳琪跟周航談得來,跟自己卻始終不對盤,那種淡淡的敵意,從大一直到大四,夏子衿都能清晰感覺出來,尤其周航,這曾經口口聲聲說愛她的男人,給她最後的解釋竟然是:

“琪琪懷孕了,所以,子衿對不起,琪琪說,讓你一定來參加婚禮,咱們的同學都去”

夏子衿怒到極致都想仰天長嘯,琪琪,這纔多長時間,談得來變成了紅顏知己,紅顏知己變成了他的新娘琪琪,怪不得人家說過,紅顏知己什麼的,紅着紅着就黃了。

而且夏子衿非常清楚,趙佳琪哪個女人就是故意讓她難堪,她要告訴所有的同學,最後的勝利者是她趙佳琪,這種可笑的心理,夏子衿覺得簡直不可理喻。

周航這個渣男人還貌似體貼,虛僞遲疑的開口:

“如果太爲難的話……”

後面的話沒說出來,夏子衿已經蹭站了起來,她夏子衿或許碌碌無爲胸無大志,可唯一一點是院長媽媽教給她的,就是做人可以什麼都沒有,最基本的驕傲卻不能失去,這是堂堂正正立足於天地間的人格。

所以夏子衿挺着脊背勇敢的去了,即便面對各種可憐看笑話的目光,她始終堅持到了最後,可惜強撐的勇敢,最終也抵擋不住那種失敗和難過,從禮堂出來,她就感覺自己幾乎一無是處。

也是生平第一次喝到酩酊大醉,從大排檔出來,沿着河邊亂走,卻不想遇上了席幕天,即使醉的迷迷糊糊分不清東南西北,夏子衿心裡也明白,席幕天是她至今爲止見過的最極品男人,至少比周航強太多了。

用好友麥子的話來說,夏子衿這女人,別看平常中規中矩的膽小如鼠,有時候幹出點兒啥事來,還真是驚心動魄,能嚇死人。

不知是被席幕天的男色所迷,還是心裡那點不甘心作祟,夏子衿喘了幾口氣,再次揪住席幕天的領帶,理所當然的開口:

“我們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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