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偌大的席宅搬出來的夏子衿,總有幾分說不出的輕鬆之感,很奇怪,比起席宅,夏子衿更喜歡這間錯層公寓,三房兩廳的格局,裝飾的依舊考究,位於高層之上,可俯瞰整個城市遠景,最主要這裡沒有僕人,沒有廚師,也沒有席幕天,只有夏子衿一個人,自在隨意。
從根本上說,夏子衿一點不瞭解席幕天這個男人,而哪個男人的心思,以夏子衿的智商,她覺得,自己也沒必要白費力氣去猜,他們的婚姻從任何角度來說,都彷彿一場鬧劇,夏子衿壓根沒當一回事,所以對於席幕天恍如金屋藏嬌般的做法,也沒怎樣,可是胡麥則不然。
在胡麥的人生裡,夏子衿佔了至少一半還多的份量,她習慣去照顧她,像個姐姐照顧妹妹那樣,在她心裡,夏子衿是世界上最天真傻氣的女人,沒有她看管着不行,因此對於她電話裡說結婚的事情,胡麥習慣當成耳邊風耳,可是這一回來才發現,夏子衿竟然玩真的,而且對方竟然是席幕天。
胡麥覺得天下紅雨也不過如此了,席幕天這個人,誰不知道,席氏的掌舵人,榮氏的女婿,手裡握着兩個世界級財團的男人,翻手爲雲覆手爲雨,手段整個商場聞名遐邇。而他的上一段婚姻雖過去了幾年,至今依舊被人津津樂道,金童玉女,青梅竹馬,可惜佳人早逝,情深不壽。
比起那些在明星名媛中朝秦暮楚的紈絝,席幕天硬是一位難得潔身自好的極品男人,緋聞幾乎絕跡,可胡麥覺得,這樣的男人不是對亡妻懷着一份曾經滄海難爲水的深情,便是個徹徹底底的變態。
無論席幕天是哪種男人,可以肯定的一點,都不是夏子衿這傻女人玩的轉的,不過也着實奇怪,這兩人怎麼會認識,進而閃婚了:
“夏子衿,你跟我說實話,你怎麼和席幕天認識的?”
夏子衿遮遮掩掩就怕麥子問她這個,這時候還想着含糊其辭糊弄過去:
“那個,就那麼認識了”
“怎麼認識了?”
顯然麥子對於夏子衿的小計倆看的非常清楚,本着打破沙鍋問到底的精神,審問她,夏子衿心虛了,揮揮手:
“反正我嫁給他了,登記了,結婚證都在他那邊,說什麼都晚了”
搶過麥子手裡的蘋果咔咬了一口,怎麼看,怎麼都有點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意思,麥子不禁氣樂了,把蘋果從她嘴裡奪過來:
“你豬啊,就知道吃,你還吃,你知道席幕天是什麼人嗎,你就嫁,你動動腦子成不,那男人是個無利不起早的商人,娶你肯定有問題”
夏子衿對對手指,自以爲聰明的辯駁:
“這個我早想過了,反正我要色沒色要財沒財,他不嫌棄非得娶,還答應幫咱們搞定聖心孤兒院的事,嫁就嫁吧,我覺得他至少比周航強吧”
“強個屁”
麥子氣的不行:
“你要是嫁給周航,將來不如意可以離婚,席幕天成嗎,只要他不答應,這輩子你都是席太太”
夏子衿無辜的眨眨眼:
“結婚前我給你電話了,你說讓我趕緊嫁的”
胡麥氣的心頭血都恨不得噴出來,敲敲她的腦袋:
“真話和玩笑話你都聽不出來了,不過孤兒院的事情,的確已經解決了,院長媽媽前天給我打的電話,你結婚這麼大事都不告訴院長媽媽,夏子衿,你說你怎麼就這麼賊大膽呢”
夏子衿嚼着蘋果:
“我是覺得,沒準哪天席幕天清醒了,就離婚了,索性就別知會院長媽媽了”
胡麥突然蹲在地上擡頭看着她:
“他對你不好嗎”
夏子衿一愣:
“不,挺好的”
胡麥端詳她好半天:
“子衿,他愛你嗎?”
夏子衿手裡的蘋果核啪一下扔進旁邊的紙簍裡,臉色有些淡,搖搖頭:
“他很寵我”
胡麥目光一軟:
“子衿,寵不是愛,你分得清嗎”
“分得清嗎?”
夏子衿不禁有些微出神,寵愛,寵愛,這個詞一向連在一起,原先她都以爲是一個意思了,現在才發現,這是兩個毫不相干的字,夏子衿現在也有點拿不準了,在席幕天無條件的寵溺呵護中,她最後能否全身而退。
就算再涼薄的女人,如果有個男人無微不至的對你好,天長日久,估計也會動心吧,何況她夏子衿自認是個凡人,日日在身邊還沒什麼感覺,可席幕天走了,夏子衿發現,還真有點不習慣了。
尤其晚上,彷彿有那麼點孤枕難眠的味道,沒有他抱着自己,她總覺得身邊空落落的清冷,這纔多久的日子,她竟然已經開始習慣席幕天了。
胡麥坐在她身邊摸摸她的頭,嘆口氣,語重心長的叮囑:
“子衿記得避孕”
“避孕?”
夏子衿訝異的看着胡麥:
“你是怕我的心臟……”
胡麥敲了敲她的頭:
“醫生說沒事,可懷孕生孩子仍然對於心臟的負荷過重,有一定危險,咱們還是小心點好”
夏子衿從來沒覺得自己的心臟是個負擔,小時候身體經常不好,可是隨着長大,她幾乎一次病都沒犯過,只是麥子習小題大做。
不過懷孕,夏子衿頭一次意識到,她和席幕天還有孩子的問題,彷彿事情並不像她原來想的那樣簡單,她嫁給了席幕天,兩人之間的聯繫彷彿逐漸多了起來,除了一紙婚書,還可能有孩子
。即使夏子衿再傻也知道,沒有愛情的婚姻對於孩子是個多大的傷害。夏子衿開始有點煩了,她其實是個最簡單的女人,嚮往最簡單的生活,可自從搭上席幕天,她的生活彷彿日趨複雜起來,這種複雜包含着一種不知名的危險,彷彿等待最恰當的時機就爆發開來,而這種危險,夏子衿並不知道,等她知道的時候才知道,可以炸的她體無完膚。
麥子跟了當前的一線的歌星馮小山當他的宣傳,需要跟着馮小山進行爲期一年的巡迴演出,因此這裡的房子便空了下來,卻沒退,畢竟這裡還是兩人的窩,夏子衿把暫時不用的東西都收進箱子裡,用膠帶封好,整齊的碼放在角落裡。
剛收拾完,砸門聲就響了起來:
、
“夏子衿,開門,我來了……”
對於榮飛麟的神出鬼沒,夏子衿已經習慣了,尤其知道他的身份之後,對於他隨性的做法,夏子衿已經非常能理解,沒好氣的打開門:
“你又來幹嘛?”
榮飛麟有些被驚豔到,圍着夏子衿轉了好幾圈:
“喂!喂!這還是我認識的,哪個邋遢女人嗎,你確定你是夏子衿”
除了第一次,榮飛麟每次見夏子衿幾乎都是一副剛睡醒,不修邊幅的模樣,因此對於今天利落乾淨的夏子衿,覺得分外驚豔。
夏子衿如今就是想太邋遢也不可能了,席幕天那男人有輕微潔癖,你邋遢,他能直接抱着你扔到浴缸裡,幫着你洗,那就不是洗澡那麼簡單了,受過無數次教訓的夏子衿,如今非常知道在席幕天面前保持清新干淨乖巧的形象,逐漸養成了習慣。
她自己大概沒察覺,對於榮飛麟來說,卻是天翻地覆的改變,她長髮烏黑順滑,沒有任何裝飾,就這麼隨意披在身後,卻顯得她一張乾淨的小臉愈加清透,一條低腰闊腳牛仔褲,上面緊身斜肩帶的T恤,配上小羊皮的高跟鞋,淑女又不失活潑,時尚度立馬飆升,說她脫胎換骨一點不誇張。
最重要的,她渾身上下去除了那份青澀,有股子不知名的嫵媚從她舉手投足輕易揮灑出來,很誘人。
夏子衿是個懶散的女人,那麼會有時間配搭衣服,這些都是席幕天讓人送來的,這麼一套一套配搭好,整套來,整套放進衣帽間,她穿過以後扔在裡面,自然有人來收走,好看不好看的,對於一個終日不出門的宅女來說,實在沒什麼太大意義,不過女孩子嗎,被榮飛麟這樣的帥哥稱讚,心裡還是有些小虛榮。
榮飛麟的目光落在牆角的箱子裡,又在有些空曠的屋裡兜轉了一圈,從後面圈住夏子衿低聲道:
“這是要搬家了,需要我幫忙嗎”
夏子衿甩開他,忽然覺得自己再和榮飛麟有什麼牽扯,不大說得過去,尤其她很清楚,席幕天那男人很在意這些,可是她也不知道該怎麼和榮飛麟說清楚,她已經嫁給了席幕天,關係上彷彿有些扯不清。
咬着手指甲,想了想開口:
“榮飛麟,你現在沒事吧,沒事我話,我請你吃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