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四回
三天後,席氏撤訴,周航這回兒真是偷雞不着反蝕把米,或許也該反省反省了。夏子衿還清了周航媽的情,也鬆了口氣,從此後,她不想和周航這個男人再有絲毫聯繫,她現在很幸福,活了二十五年,現在的幸福感最強,而她所有的幸福感,都源於一個男人,席幕天。
她甚至能清晰感覺到,自己一天比一天更愛他,也越來越瞭解這個男人,他不喜歡什麼都說出來,卻連她最細微之處都照顧的很好,他很忙碌,他的生活有點千篇一律的枯燥,更不是個浪漫的男人,卻體貼溫柔。
他的體貼溫柔並不流於表面,而需要你一點一滴一分一秒去發現去感覺,當你真切感覺到了,那種溫柔幾乎刻骨銘心。
愛情,婚姻,生活,事業,在這個農曆新年到來的時刻,望着窗外不停爆在夜空的絢麗煙花,夏子衿覺得自己的人生圓滿了。
人在幸福中容易寬容,更何況,子衿本就是個心軟善良的女子,她其實很想對榮飛麟好一些,可惜總是事與願違,再次見到榮飛麟,是在榮宏盛的壽宴上。
榮氏集團的董事長榮宏盛的壽宴開在A城,榮氏旗下準六星酒店的宴會廳,今晚花團錦簇,流光溢彩,憑着榮老爺子的面子,誰不來捧場,進出俱都是商界名流。
小提琴拉出輕緩動人的樂聲,高朋滿座,杯觥交錯間,處處可見衣香鬢影。
子衿挽着席幕天的胳膊,還沒進宴會廳,就看到站在門口的榮飛麟,夏子衿後來想想,她那天在美國的確說的有點過分,那時候,她已經被席幕天可能有個私生子的事情,弄得心神俱亂,那還會顧慮別的,下意識遷怒榮飛麟,說出的話便毫不留情,更不會考慮榮飛麟能不能接受。
其實榮飛麟的性格看似爽朗,內心卻偏執敏感,說白了,就是個長不大的孩子,算起來,他比自己也大不太多,而且,夏子衿看的出來,他以前的確是真心實意對自己好的,不管這些真心實意出於友情還是愛情,只是後來漸漸變質。
直到現在,夏子衿都沒想明白,榮飛麟看上自己什麼了,他們認識的日子不長,在一起的時間更短,因此,夏子衿對榮飛麟的感覺頗有幾分複雜。
他這一陣都不知道去哪兒了,現在陡然出現,令夏子衿腳步微微一滯,席幕天輕輕拍了拍她的手,走到榮飛麟跟前,打量他兩眼開口:
“最近去哪兒了?怎麼連面兒都不見,岳父都快急死了”
“岳父?”
榮飛麟挑挑眉,勾起一個略帶嘲諷的笑意,目光略過子衿落在席幕天身上:
“我姐早就死了,如今的席總也另娶了嬌妻,並且,幾乎全世界都知道,席總的婚姻多幸福美滿,所以,岳父這個稱呼,我爸恐已擔當不起”
夏子衿臉色一變,席幕天目光略沉,盯着榮飛麟好半響,才道:
“我以爲你消失這些日子,想開了,難道我猜錯了?”
榮飛麟點點頭:
“不,你沒錯,我想開了,是我的就是我的,不是我的,我求也求不來……”
席幕天眉頭微皺,再要說些什麼,想到臂彎裡的子衿,便沒繼續下去,這裡也不是談話的場合。
席幕天和夏子衿的到來,帶起一陣小□,夏子衿其實不善於應酬,平常席幕天外面的應酬,如非必要,她也不會參加,席幕天也會盡量避開,只是榮宏盛的壽宴,她作爲席幕天的妻子必須出席的。畢竟席榮兩家從過去到現在,甚至將來,都不可能完全分割開來。
應酬了一圈下來,席幕天把她帶進裡面的一個小廳,作爲臨時休息室,有軟軟的沙發,卻沒有客人,有別於宴會上的鬧熱,這裡別樣清淨。
席幕天把她按在沙發上,蹲下神,把她腳上的高跟鞋脫下來,仔細看了看她的腳,還好,腳後跟和側面都沒事,大手揉了揉她的腳背:
“這裡疼不疼?”
夏子衿咬着脣點點頭,她一直穿不慣太高的鞋子,偏偏兩人身高有一定差距,平常還好,參加這樣的宴會,爲了配合席幕天,她就必須要穿恨天高,站在哪裡,原地不動還好,走多了,腳背就疼。
而她在席幕天面前一點不想忍着,因爲她越來越喜歡他心疼自己的樣子,那種酷酷臉上不經意露出的心疼,她每次看到,心裡都覺麻麻癢癢那麼舒服,而且讓他心疼了,可以藉機要求一些平常他不會答應的福利,例如吃一次肯德基,或者冰激凌,還有那些她最愛的小零食……
席幕天一擡頭,就看到她這樣笑眯眯算計的表情,像個狡猾的小狐狸,不禁莞爾,站起來,屈起手指敲了她的額頭兩下:
“壞丫頭,又想提什麼條件?”
語氣中含着濃濃寵溺,夏子衿剛要趁機和他講條件,就見小楊快步走了進來,在席幕天耳邊嘀咕兩句,席幕天低頭掃了眼子衿的腳,微彎腰趨近她耳邊道:
“我有事,先出去一下,你就在這兒待着,一會兒走的時候,我過來找你,嗯?”
夏子衿乖巧的點點頭,席幕天轉身出去了,夏子衿索性把腳擡起來搭在沙發上,側頭去瞧窗外的風景。
剛纔沒注意,這裡的確設計的頗爲巧妙,沙發後面是從上到下的玻璃幕,通透的玻璃外便是整個A城,這裡是酒店頂層,坐在這裡,一低頭就可俯瞰萬家燈火,美得有些夢幻……
“漂亮!這裡是以前A城最高的地方,榮氏旗下的酒店,我小時候常來這裡,後來不斷有新的摩天大蓋起來,這裡也就不是A城最高的地方了,可我還是最喜歡這裡的風景,我姐曾說我是個念舊的人,可她死了,我就喜歡上了你,由此可見,我也是個喜新厭舊的男人,和席幕天一樣”
榮飛麟的聲音有些沉,卻也帶着明顯的落寞和不甘,夏子衿回過頭來,他就站在她身邊,這麼直直望着她,燈光下,他的目光有些明滅不定,她看不清,他說這些話到底是惡意的嘲諷,還是別的……
她很美,越來越美,以前他怎麼會認爲邋遢平凡,她就彷彿一朵含苞的花,在席幕天手裡盛放了,那種美麗和芬芳,幾乎能吸引住所有男人的目光。
榮飛麟目光下移,幾乎不能控制近乎貪婪的打量她,她今天穿了一件天藍色的小禮服,修身的裁剪,香肩微露,腰身下是一層層細軟的輕紗,及膝,露出下面勻稱的小腿,她的腳很漂亮,修長纖細,腳趾微微蜷起,腳背拱起一個美好的弧度,不經意間,便流露出幾分天然的魅惑。
如果不是榮飛麟太瞭解,她是個什麼樣的女人,此時此刻,他會認爲她對他有興趣,甚至在勾引他,席幕天很會打扮她,總是這麼不張揚,也不畏縮,把她的美麗展現的恰到好處。
夏子衿不想再去猜測他到底是善意還是惡意,索性直接開口:
“飛麟,我現在很幸福,非常幸福,無論你想和我說什麼?我都不會放棄席幕天,我愛他,很愛很愛,這輩子,下輩子,都不可能再愛上除他以外的男人,而且我是個固執傻氣,一條道跑到黑的女人,所以,無論你說什麼?都是白費力氣。”
榮飛麟突然發現,夏子衿變聰明瞭,非常聰明,她學會了保護自己,捍衛她的愛情,此時此刻,她煥發出一種更加奪目的美麗,幾乎令榮飛麟嫉妒如狂:
“子衿,你真的愛他嗎?愛到你說的這種程度,你確定嗎?”
這幾個字幾乎是從容飛麟齒縫裡擠出來的,帶着一種陰沉和癲狂的偏執,夏子衿卻毫不退縮,堅定的點了點頭:
“我愛他,很確定。”
榮飛麟忽然笑了,笑聲有些尖銳刺耳:
“那好,我拭目以待,你就睜開眼睛好好看看,這麼愛着的男人,到底值不值得。”
說着,把手裡的一個小U盤塞在她手裡,轉身出去了。夏子衿手裡捏着這個有棱有角硬硬的U盤,就跟捏着一根燒紅的鐵一樣燙手,她很想把它扔了,卻怎麼也鬆不開手。
側頭見席幕天走過來的身影,幾乎迅速,就把U盤塞在了手包裡,席幕天走進來,掃了她兩眼,皺皺眉:
“剛纔是飛麟?他又和你說了什麼?”
夏子衿盯着他看了幾秒:
“席幕天,你怕他和我說什麼嗎?亦或是,你做了什麼怕我知道的事?”
席幕天目光一閃,蹲下,拿起她的鞋子幫她套在腳上,仰起頭看着她,臉色頗有些嚴肅:
“雖然不知道飛麟和你說了什麼?但我討厭疑神疑鬼胡亂猜測的女人,如果你想知道什麼?可以直接來問我,我永遠不會對你說謊,現在,回家……”
夏子衿很確定,這男人生氣了,雖然他臉上沒怎麼表現出來,可從酒店出來,上車,回家,這一路他都沒搭理她,也不看她,進了門,直接就進了書房,把她一個人孤零零的丟下。
夏子衿洗了澡,抱着抱枕坐在偌大的牀上,覺得有些孤單,這裡是A城的席家老宅,夏子衿只在這裡住過幾天而已,地方又太大,所以很有些不慣,可那個男人顯然不準備管她了。
夏子衿委屈的癟癟嘴,掃了眼緊緊閉着的房門,拿起手機給麥子打過去發牢騷……
胡麥聽完她一連串怨婦般的抱怨之後,忍不住翻翻白眼:
“夏子衿你傻啊!山不來就我?,我去就山,我可跟你說,很多夫妻感情最終破裂,可都是從冷戰開始的,俗話說的好,牀頭吵,牀尾合,他不搭理你,你就去勾引他,我就不信,席幕天能忍住不碰你,除非他突然性無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