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這句話,薩爾頓時慌了起來。
“不,地獄咆哮,你不能殺我!”他大吼着,隨後身子扭動,那幾個獸人發力不及,一下子被他掙開了。泰蕾莎給他的小剪刀他一直都拿在手裡,如今就派上了大用場!
他將繩子剪開,隨後扯下了蒙在眼睛上的布,隨後發現,此時此刻他們應該是處於一個地穴當中。藉着火光,他看到了那個白頭髮的老獸人,周圍有着倒掛的鐘乳石。
“我不是他的奸細。”他一字一句地說道,“如果你們真的聽說過我,就應該知道,我是他的奴隸。我活得毫無自由與尊嚴,怎麼可能會爲他賣命?”
“我只是一個物品,一個貨物,每日拼命搏殺卻毫無榮耀,甚至現在被自己的族人排斥!”薩爾的情緒開始失控,雖然他一直在嘗試着控制它,“地獄咆哮,我一直在尋找你,尋找我心目中那個偉大的獸人領袖。但而現在看來,你似乎和那個殘忍的布萊克摩爾沒有區別!”
“首先聲明一點,我並不是地獄咆哮,我所做的一切並不應該加到他的名字上。”老獸人強調道,隨後話鋒一轉,“那麼,揹負奴隸之名的獸人,你心目中的獸人領袖應該是什麼樣子的?”
薩爾粗重地喘息着,整理了一下思路,道:“他們強壯,機智,在戰場上無可匹敵。他們高貴,優雅,充滿榮耀,起碼不是隨便殺死自己的俘虜!”
“如果你不是,讓我見一見地獄咆哮,我會展現出我的價值!”
“很棒的故事,薩爾,不過你的理由無法說服我相信你。”那個老獸人拍了拍手,誇讚道,“除非你能證明自己對人類的仇恨。”
“我要怎麼證明?”他問道。
“來,拖上來。”老獸人拍了拍手,立刻,一個大概有十多歲的小男孩被推了上來。
“殺了他。”老獸人說,“只要你殺了他,你就可以證明你的忠誠。”
小男孩“哇”地一聲哭了出來。
一個獸人走過來,遞給他一個匕首,示意他動手。
薩爾卻猶豫了。
“快一些,這是你要見到地獄咆哮的第一個門檻。”老獸人催促道,“除非你想死在這裡,或許你想殺出去,告訴你的主人你已經盡力了,然而那羣獸人依舊不信任你?”
“這不是一個光榮的戰士應該做的。”薩爾猶豫了好久,但面對那雙驚恐地藍色眼睛,他依舊無法下得去手,“這會玷污我們的榮耀。”
“但他以後長大了會成爲一個獸人殺手,在戰場上殺死數以百計的獸人。”老獸人強調道,“現在,殺了他,證明你的仇恨!”
“我不會這麼做的。”薩爾丟掉了手中的匕首,“他只是個孩子。如果今天來到這裡是個拿着長劍的士兵,那麼我會毫不猶豫地殺了他。但他不只是,他只是個孩子,還是個被俘虜了的孩子!”
“看來你並不打算見到地獄咆哮了。”老獸人遺憾道,“真可惜,我還以爲我們爲數不多的同胞又要多出一員了。”
話音剛落,薩爾就聽到一陣破風聲從背後傳來。他一個翻滾躲了過去。
“嘿,小子,反應不錯。”老獸人誇讚道,“不過你又能一個打幾個呢?”
隨後,四個手持武器全副武裝的獸人向他衝了過來。
如今薩爾不僅毫無防護,而且手無寸鐵,可他的對手卻是五個全副武裝的獸人。情形似乎是個大劣勢。但他最熟悉的就是這樣的戰鬥,畢竟,在角鬥場裡,他最高的紀錄是在無武器的情況下,同時對付八個拿着武器的角鬥士!
並且還只能是制服,不能殘殺!
薩爾翻滾剛停便一腳踹在了最前面一個獸人的小腿上,頓時那個傢伙哀嚎一聲摔倒在地。他抄起那個倒地獸人的斧頭就向後退,有過大量以少勝多經驗的他知道,這種情況下絕對不能被對方包圍起來!
兩個獸人一左一右分開向他包抄,知道自己必須主動出擊的薩爾率先衝向了右邊的獸人。他單手將戰斧掄起,在對方準備好之前率先當頭劈下。那個獸人舉起手中的小圓盾,側着盾面卸下了劈砍的力量。然而薩爾這一下也不過是佯攻罷了,他的左手已經抓到了他的肩膀,隨後擡起右腿就是一個膝撞!
“嘔——!”
被這奮力一擊擊中了胃部,那個獸人頓時一陣乾嘔。而隨後薩爾丟掉武器,劈手奪下他的戰斧和盾牌,最後一腳把他踹到了一邊。
他拿着武器和盾牌,見又是兩個獸人聯手衝過來。他一咬牙,側身,舉起盾牌迎過去,右手揮着斧頭干擾着另一個人的進攻。他的盾牌一下子撞在了那個獸人的斧頭上,打亂了他的動作,隨後扔掉斧頭,碩大的拳頭砸在了他的臉上!
即便是盾牌,到他手裡也是進攻的利器!
他又繳了他的械,並讓他失去了戰鬥能力。畢竟這是他的同族,他不願意下殺手。
然而,更多的獸人衝進來了。他們拿着武器,包圍住薩爾,和他對峙着,並沒有誰貿然衝上來。薩爾一個人面對着他們,縱使深陷重圍,也絲毫不懼!
“讓我見地獄咆哮。”他說,“我會證明我的忠誠和價值!”
“你不會見到地獄咆哮的,我給過你證明自己的機會,然而你放棄了它。”白頭髮的老獸人尖叫道,“殺了他!”
就在這個時候,一聲獸人的吼聲迴響在這地穴當中!
“啊————————————————————!”
它高亢嘹亮,尖銳刺耳,並且持續不停,震得這有限的空間都似乎在不停地落下灰塵。薩爾感覺自己的靈魂似乎都要被這咆哮聲撕碎了,因爲他的腦海中一片空白,並且感覺這世界似乎在天旋地轉。
而與他相比,其他的獸人似乎表現得更加不堪。他們搖搖欲墜,勉強支撐着自己的身子,纔不至於摔倒在地上!
終於,這咆哮聲停止了,而薩爾還是感覺自己的兩個耳朵在不斷地嗡鳴。他轉過頭,看向咆哮聲傳來的方向,就看到一個獸人走了過來。
他是如此的特殊,即便是未曾見過幾個獸人的薩爾都能很輕易地辨認出他和其他人的不同。
他身材高大,瘦削,有着一對赤紅色的眼睛。一頭純黑色的長髮糾纏不清胡亂地披散在背上,兩個大耳朵上有幾個小圓環在隨着他的前進而晃動。他的整個下巴都是黑色的,並且嘴部要比一般的獸人要大很多。剛纔那震耳欲聾的吼聲,就是從他的這張嘴裡發出來的!
薩爾意識到,他就是傳說中的地獄咆哮。回想起剛纔的聲音,他感覺這個名字確實名副其實。
“都退下,我想我們從未有過這種對待我們的同族的習慣!”他大吼道,驅散開這些圍着薩爾的獸人,來到了他的面前,“我可從沒見過你這樣的人,敦霍爾德的薩爾。”
薩爾記起了曾經他的教官告訴他的話,於是他挺直了自己的腰桿,瞪大了眼睛盯着地獄咆哮。
“很不錯的精氣神兒。”格羅姆·地獄咆哮誇讚道,“不過,年輕的獸人,你似乎仁慈有什麼誤解,你對它瞭解多少?”
薩爾還未想好該如何回答,格羅姆已經扭過頭,開始對着那個白髮的老獸人訓斥了:“蠢貨,你們連把他的眼睛蒙起來都不知道,他的父母會順着蹤跡找到這裡,並且還是帶着一隊精銳的士兵前來!”
“是的,大人。”那個白髮的獸人弓腰說道,看上去很不愉快。
“把他送回你們你們找到他的地方。”格羅姆如是道,隨後走到那個孩子面前,彎下腰,盯着他,道,“聽着,人類,告訴你的父母,獸人選擇了放過你,因爲他們高貴而且仁慈。但放棄那些來抓住我們的心思吧,因爲我們馬上就要走了。”
男孩忙不迭地點頭,隨後格羅姆站直了身子,道:“好了,把他送走吧!”
薩爾就看着他雷厲風行地安排好了這一切,最後又回到了他的面前,說:“好了,薩爾,你克服了重重困難來到這裡,這得到了我的認可。大家都退下吧,讓我和這個小兄弟談一談!”
獸人們帶着不情願的情緒慢慢退走,一時間寬大的地穴裡只剩下他們兩個人了。
薩爾盯着地獄咆哮,隨後地獄咆哮先開口了。
“你餓了嗎,薩爾?”他問道,率先表達出了自己的善意。
“我快要餓壞了。”薩爾說。他確實快餓壞了,昨天他根本沒有吃飽就被狗發現了,而經歷了一夜的奔跑,他的狀況自然是雪上加霜。
格羅姆帶他來到了另一個暗洞裡,從裡面掏出了一塊獸皮,還有一大塊肉遞給他。薩爾接過去之後,立刻開始狼吞虎嚥起來。
“或許你應該換個名字了,年輕的獸人。”格羅姆說,“‘薩爾’是奴隸的意思,我相信你不可能不知道。”
“不,我要留着它。”薩爾拒絕了他的提議,“它會時時刻刻地提醒我,讓我記着那個給了我這個名字的人類!”
“你恨他,對嗎?”格羅姆緊盯着他的眼睛。
薩爾想起了無數次在角鬥場上的拼殺,以及泰蕾莎那雙哀傷的眼神。
“是的,我會殺了他。”薩爾說。
“呵呵呵呵,很好,我感覺到了你對他的仇恨。”格羅姆發出了一陣奇怪的笑容,那聲音低沉嘶啞,充滿了一種粗野的嘲弄意味。
薩爾忽然想到了什麼,從腰間接下來了一塊破布,遞給格羅姆,說:“我想問一下,您認識這個圖案嗎?”
格羅姆接過了哪塊襁褓布,盯了一會兒,皺起了眉頭。
“想不到你居然是霜狼氏族的後裔。”他喃喃道,“自從霜狼氏族被古爾丹流放之後,他們已經很久沒有再出現過了。”
薩爾頓時一陣失望,但他隨後就振作了起來。
他已經找到了他的族人,無論如何,這都是一個很大的進步,不是嗎?
“還有一個問題。”薩爾說,“我曾遇到過一個老獸人,那是在我陪同人類訓練的時候,他暴怒地向我衝了過來,想要攻擊我,還用獸人語朝我喊了很多東西,但我無法理解那是什麼意思。”
“說說看,或許我可以幫你翻譯。”格羅姆說道。
“Kagh!Bin mog g‘thazag cha!”薩爾儘可能地將自己記憶力的那句話翻譯了出來,並期盼着這不會是一句惡毒的咒罵。
“哦,天哪,這個遣詞造句的方式,讓我想起了一個老朋友。”格羅姆說,這讓薩爾的心底升起了一陣好奇,“只可惜,那個叫託格斯的傢伙是那麼討厭,直到他戰死我都不喜歡他!”
“這句話的意思是什麼?”薩爾問道,一顆心提了起來,“是在咒罵我成爲了人類的奴隸嗎?他當時暴怒地向我衝過來,想要攻擊我……”
“恰恰相反。”格羅姆道,“這句話的意思是,快跑,我會保護你。”
第二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