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瓦里安，來，我們看一場好戲。”
深夜，阿爾薩斯留給瓦里安的小石頭髮出了振動。疲憊不堪的瓦里安強打着精神起來，穿上衣服，然後就悄悄地走出了王宮，留下蒂芬王后一個人獨自熟睡。
阿爾薩斯就在外面等着他，一見他出來，馬上拉着他，要和他一起去看一場好戲。
“怎麼了，阿爾薩斯？”瓦里安被他拉着，一邊向前走，一邊問道。
“我這幾天可不是什麼都沒幹。”阿爾薩斯說着，遞給他一個斗篷，“把這個穿上，我自己做的小玩意兒，一般情況下都不會被發現。”
“那那些特殊情況是什麼？”瓦里安一邊把斗篷往身上套，一邊問道。
“直接被人撞臉上。”阿爾薩斯回答道。
“好吧，這個效果確實強悍。”瓦里安穿上之後，發現正合身，“咦，你怎麼知道我的斗篷的尺寸？”
“目測的，一般都很準。”阿爾薩斯回答道，“不要用那種眼神看我，天才的世界你不懂。”
他當然不會說掃描的。
“還有，這雙鞋你也穿上。”阿爾薩斯忽然又遞給他一雙鞋，“別因爲走路的聲音被發現了。”
“你準備的還真齊全。”瓦里安咕噥了一聲，換上了阿爾薩斯給他的鞋子，“還有，這鞋也是你做的？”
“隨便找了家商店買的，我往上面畫了一些符文而已。”阿爾薩斯說，“好了，我們快走吧。”
“走吧，希望不會讓我失望。”瓦里安打了個哈欠，如是對他說。
“怎麼，打擾到安度因王子的出生了？”阿爾薩斯壞笑着問道。
“沒，只是白天太累了而已。”瓦里安如是說，“還有，你怎麼知道我準備給孩子取名叫安度因？”
“猜的唄，爲了紀念洛薩將軍。”阿爾薩斯隨口糊弄出去，“我們快走吧，再晚了就趕不上了。”
“你到底要讓我看什麼？”瓦里安一邊和他走在暴風城寂靜的街道上，一邊如此問道。
“卡特拉娜和一些人的秘密會面。”阿爾薩斯說，“我這幾天一直在監視着她，所以發現了一些了不得的秘密。”
也看到了很多不該看的東西。
不過那畢竟是條黑龍，再者這也是爲了挖掘出黑龍的陰謀……爲了聯盟！
“你確定她們會在這個地方會面？”
到了地點，瓦里安和他在阿爾薩斯指定的“最佳觀測地點”等了半個小時，這裡依舊一個人都沒有。他有點煩了，打了個哈欠，如此問道。
“稍等，還有五分鐘……來了！”阿爾薩斯如是說，帶着瓦里安往後一縮頭，“這個時候他們會偵查一下週圍，注意不要發出任何聲音！”
瓦里安張望了一圈，沒有發現任何人，但他還是聽話地縮回了腦袋。
他感覺周身有一陣清風掠過，但沒有看到任何人路過。
然後，他就看見阿爾薩斯給他指的地方，一個扭曲的影子逐漸由虛變實。
“高級盜賊！”瓦里安心底一凌。
暴風城裡有這種實力的盜賊，還有誰？
但那個人也穿着巨大的斗篷，瓦里安並不能看清他的臉。
又等了大約一分鐘，卡特拉娜窈窕的身影才姍姍來遲。
“女伯爵！”那個影子微微欠身，對卡特拉娜表達出了自己的敬意。
阿爾薩斯感覺到了，瓦里安的情緒並不平靜。
“埃德溫，不必多禮。”卡特拉娜清冷的聲音傳來，此刻她的語氣更像一個高高在上的女王，“你們的工人情緒都怎麼樣了？”
埃德溫？居然是埃德溫？
這個看上去老實巴交的工人，居然還是個高級盜賊？
不，當時的觀察是不會出錯的。那麼很明顯，埃德溫是最近才成爲高級盜賊的！
可怕的天分！要知道，這個石匠現在最少也已經三十多歲了啊！
“暫時安撫了下來，但如果工錢一直不發的話，工人們肯定會再次暴動。伯爵大人，貴族們答應支付給我們工錢了嗎？”埃德溫的聲音裡帶着急切和懇求，“我們可以不要那麼多，就算只有一半也可以！工人們的生活，真的是要維持不下去了……”
“……抱歉，埃德溫，我不得不告訴你，貴族們依舊拒絕支付你們的工錢。”卡特拉娜的聲音裡帶着歉意，“不過我會盡快催促他們，並且拿出我的一部分私人存款來，先緩解你們的燃眉之急……”
瓦里安的手緊了緊。
阿爾薩斯感覺到了他情緒的波動，猜想到可能是議會上卡特拉娜的表現和這裡有很大出入。他稍稍拍了拍他的手背，示意他冷靜。
瓦里安安靜了下來，一聲不吭地繼續偷聽兩人的對話。
“不用了，伯爵大人，感謝你這麼長時間裡對我們的照顧。”聽到這裡，埃德溫忽然拒絕了卡特拉娜的好意，“我想，我們是時候用我們自己的方式討回我們的薪水了。”
“埃德溫，你先不要那麼衝動。”卡特拉娜勸道，“貴族畢竟是有榮耀的……”
“他們早就喪失了榮耀！”埃德溫忽然咆哮一聲，接着情緒穩定了下來，“抱歉，伯爵大人，我不是說您……”
“無妨。”卡特拉娜搖了搖頭，“埃德溫，你先冷靜，貴族們肯定不會坐視啊麼多工人餓死的。”
“我知道，伯爵大人，我很冷靜。”他說，“他們會的。卡特拉娜大人，你是個好人，但他們不是。”
“若不是被逼到了絕路，誰都不會選擇這樣。”埃德溫向他鞠了一躬，隨後身子緩緩變淡，消失在了原地。
卡特拉娜待了一會兒，也原路走回去了。
“怎麼樣，上不上？”阿爾薩斯慫恿道，“我武器什麼的都帶着，你一句話我現在就能上去把她幹了！”
“相信我，除非這條母龍是耐薩里奧的親女兒，不然我一個能打她十個！”
“先不要了。”瓦里安搖了搖頭，喘着粗氣，很明顯他的心情並不平靜，“暴風城經不起劇變。”
“但很明顯，她和這個叫埃德溫的石匠一直保持着聯繫。”阿爾薩斯說，“並且她的話你也聽了，句句都在刺激這個男人的敏感神經。”
“你確定還要留着她？”
瓦里安閉上眼睛，一遍又一遍地回想着泰納瑞斯，以及伯瓦爾這麼多年的告誡，努力讓自己那顆躁動的心平靜下去。
“先不動她。”他盤算着某些東西，最終還是決定這樣做，“那個埃德溫我知道，他是石匠兄弟會的老大，暴風城修成的功臣。”
“看樣他要帶着他的工人發動某種暴動了，我得先把這件事壓下去。”
“我能追蹤到他。”阿爾薩斯說，“要不要今晚先下手爲強？”
“他還沒有犯罪。”瓦里安反對道。
“但他明天就會了。”阿爾薩斯說，“一個註定變成敵人的人，你爲什麼不把威脅消滅在萌芽當中，而非要等到他變成了敵人，再犧牲士兵的生命去消滅他呢？”
“埃德溫是一個才華橫溢而又德高望重的石匠。”瓦里安解釋說，“這樣的人，如果秘密處理掉的話，不可能不留下蛛絲馬跡。”
“而這無疑會給暴風城造成一個很惡劣的影響！”
“一個恐怖組織的領袖，還是一個盜賊。”阿爾薩斯和他說，“現在不殺他，以後就更難殺他了。”
“並且這可是盜賊啊，天知道這人會不會搞點什麼暗殺的。”
“今天就到此爲止吧。”瓦里安說，避過了這個話題，“這個情報很重要，但咱們回去吧。”
“我的情報？對了，瓦里安，你自己就沒點情報獲取的手段？”阿爾薩斯笑道，“沒點秘密組織什麼的？”
瓦里安的嘴脣動了動。
“軍情七處每次傳來的消息都是，一切正常，沒有意外。”瓦里安嘆息一聲，“恐怕這條黑龍比我們想象得要狡猾！”
“確實，我爸肯定也調查過普瑞斯托，但他還不是混進了聯盟高層。”阿爾薩斯很同意他的觀點。
說話間，一個巨大的黑影飛上了天空，在月亮上形成了一個黑點。
“那是什麼？”瓦里安皺起了眉頭，“黑龍？”
“黑龍。”阿爾薩斯點頭道，“別看了，已經飛遠了，回去吧。”
“走了。”瓦里安低下頭，嘆了口氣，“明天，又是繁忙的一天啊。”
“恐怕以後都會很忙吧。”阿爾薩斯笑笑，“做好打仗的準備了嗎？”
瓦里安沉默不語。
他的心裡也有一團火在燃燒。最近的事情確實讓他憋屈地不得了，迫切地想要一場戰鬥來發泄心中的憤懣。
“好了，別壓力太大。”阿爾薩斯拍了拍他的肩膀，“走吧。”
不過今夜的行動成果也就這樣了，他並沒能知道這條黑龍的目的究竟是什麼。
就爲了在暴風王國掀起一場叛亂？
爲了推翻暴風城貴族的統治？
這對她來說有什麼好處？
如果說耐薩里奧之前的行動還有邏輯可尋，他的這項舉動就真的讓人看不懂了……
猛然間，阿爾薩斯心裡“咯噔”一聲。
等等！
耐薩里奧真的沒有墮落嗎？
既然一萬年前他能夠因爲某種原因墮落，那麼這一萬年裡，他就不能因爲某種原因再次墮落嗎？
阿爾薩斯如是想着，感覺這個猜想真的很有可能！
耐薩里奧騙過了所有人，包括紅龍女王！他其實早就墮落了，或者說，他其實從未得到過救贖！
他本質上依舊是個意圖毀滅世界的瘋子！
想到這裡，他的額角流下了一地冷汗。
如果一切都是一場騙局的話，那麼一切就都合情合理起來了。
阿爾薩斯神色冷峻，目光遙望向了極北諾森德的方向。
“耐薩里奧……”